晚飯後,林昀主動收拾了碗筷,讓周曉鷗去洗漱。


    周曉鷗對於林昀的主動詫異萬分,畢竟她印象裏的林昀,除了會弄三明治,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當然,她的主動周曉鷗十分之樂見其成,也就不忙著說自己收拾就行,而是聽話的轉身往浴室走了去。


    等周曉鷗洗漱完出來的時候,廚房已經沒有了清洗碗筷的水聲,客廳的音箱正放著《moonriver》,小野麗莎充滿韻味的聲線回蕩在別墅,顯得夜愈發地靜謐。


    周曉鷗循著聲音走到了客廳,一眼望去,客廳的吊燈已經關了,隻有沙發邊的落地燈散發著淡藍色的光暈,鋪陳在林昀身上,透著半分朦朧。林昀倚靠在沙發上,一手撐著頭,一手端著酒杯,雙眼輕閉。周曉鷗不由地就把腳步放輕了,但再輕,林昀也能感受到她的靠近。


    看著周曉鷗坐在自己身邊,鼻息間感受著她洗完澡後身上留下的沐浴露的清香,林昀輕聲開口:


    “洗完了?”


    聲音多了一分慵懶地味道,不似平常的清冷,透著酒後的微醺。


    周曉鷗點了點頭,似乎是擔心林昀沒看到,又開口說:


    “林昀姐是不是困了,要不要早點休息?”


    林昀聞言,搖了搖頭,稍微坐起了點身子,手伸出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酒瓶,給另一支空的酒杯倒滿後,拿給了周曉鷗。


    “再喝點吧。”


    周曉鷗也不拒絕,端起酒杯後跟林昀碰了碰,就開始輕抿起來。


    天氣果然如林昀所說地變了,別墅外已經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別墅裏,爵士樂如水般流淌著,隔絕了外麵的雨聲。兩個人,一個半倚靠著沙發,一個盤腿坐著,也不說話,隻靜靜地聽著音樂,喝著紅酒。


    直到最後一瓶酒也隻剩下了三分之一,周曉鷗才轉過頭來,盯著靠在沙發上的林昀看,臉頰暈紅,雙眼朦朧。


    周曉鷗的頭不斷地往前靠著,離林昀越來越近,直到快要貼到林昀的臉才停下,努力地眨著眼睛,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她。


    “你是林昀姐嗎?”


    傳進林昀耳朵裏的周曉鷗的聲音充滿疑惑,近乎呢喃,林昀知道,周曉鷗醉了。


    林昀放下手裏的酒杯,又拿掉周曉鷗還握在手裏的酒杯,然後雙手放到周曉鷗的腰間,把她挪到自己身邊,讓她坐靠地舒服一些。之後才朝著酒醉的周曉鷗點頭,


    “我是。”


    聽她答是,周曉鷗笑了起來,歪著頭說:


    “你是林昀姐,那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林昀語氣輕柔,望著周曉鷗的眼底,綿延著她從未展露過得情意。


    “嗯~~”周曉鷗皺著眉,嘟起了嘴想了一會,又搖起了頭。


    “不,我還是不說了。不告訴你。”


    林昀雙手抱住周曉鷗的頭,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透著蠱惑。


    “乖,曉鷗,告訴我,你跟我還要藏秘密嗎?林昀姐不會傷害你的。”


    周曉鷗聽到她的話,被酒意蓋住的雙眼竟是湧起了水霧。


    “才不是,就你,最會傷害我,也最能傷害我了。”


    林昀的心一痛,把周曉鷗緊緊抱在自己懷裏,閉上了眼睛。


    “算了,我還是告訴你吧,我不想看見你那麽傷心,看你站在礁石上望著海鷗的樣子,心就會痛。”被林昀扣在懷裏的周曉鷗輕聲嘟囔著。


    “我告訴你哦!”周曉鷗一邊說,一邊轉著頭,要把嘴巴靠近林昀的耳朵。


    林昀感受著左耳邊越靠越近的熱流,耳朵泛起一股癢意,直抵心間,緩解裏那股痛,又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你別動。”周曉鷗抬手,如同剛才林昀抱她一樣的抱住了林昀的腦袋,嘴終於靠到了林昀耳邊,迷蒙地說:


    “我告訴你哦,其實我走之前,有給你寫過信的。”


    “什麽?”林昀聞言一怔,右手放到了周曉鷗的肩上,聲音雖依舊保持著穩定,還是比平時急切了一些,


    “曉鷗,你說什麽?”


    “兩封哦!”周曉鷗笑著,豎起食指和中指,朝林昀搖著。


    “生日會結束一周的時候,我就給你寫了一封信,放到你工作室的郵箱裏;後來又寫了一封,夾到了你的婚紗盒裏。所以你看,我是告訴了你我要走的。”


    周曉鷗看著林昀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透著無辜,讓被看著的林昀胸腔間湧起一股酸澀感。


    “兩封信,我都沒有見到呢!”林昀的聲音有些呢喃。


    “嗯。”周曉鷗猛地點頭,“從你上次問我為什麽離開不跟你說,我就猜到了,你應該都沒有看到吧!”


    林昀左手捋著周曉鷗有些淩亂的長卷發,輕聲地問著酒醉的女孩兒,


    “為什麽不直接跟我說,而要寫信呢?”


    “為什麽?”周曉鷗地眼神透著疑惑,無意識地盯著一角,身體蜷縮在了一起,想了一會兒後開口說話,聲音透著一絲迷茫和脆弱。


    “我怕。”


    “怕?”林昀傾身坐到了周曉鷗的麵前,雙手放在周曉鷗的肩膀上,聲音不自覺帶上了一絲僵硬,


    “你怕什麽?你是在怕我嗎?”


    “我不知道。”周曉鷗搖著頭,聲音有些淩亂,“我不知道怕什麽,好多東西我都不知道,我隻是怕。”


    周曉鷗是怕自己知道了,不讓她出國嗎?不可能,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限製她。那麽她怕的是什麽呢?林昀蹙眉深思的時候,周曉鷗又說話了。


    “不過你知道嗎?幸虧你沒看見那兩封信,後來我就後悔了,寫的傻死了。”


    林昀拉起周曉鷗,靠在自己身上,循循善誘,


    “信上都寫了些什麽呢?”


    周曉鷗腦袋靠在林昀的肩膀,咯咯笑了,隨即又拿手抱住自己的嘴巴,嗚咽著說:“我不說。”


    這一次,無論林昀怎麽說,周曉鷗都不願意告訴她了,折騰到後來,靠在林昀懷裏的周曉鷗疲憊地打起了哈欠,閉上了眼睛。


    林昀側了側身子,讓她靠的更舒服些,想了片刻又輕聲說:


    “曉鷗,那你告訴我,為什麽這十年來,一次都不聯係我?你不知道我會想你嗎?嗯?”


    周曉鷗蹙了蹙眉,對林昀還不讓她睡覺這件事,有些不開心。睜著朦朧地眼睛,說了一個字,“怕。”然後腦袋在林昀脖頸邊蹭了蹭,睡了過去。


    原來真的是怕啊,不是在怕別的什麽,而是在怕自己。林昀緊緊地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沉默地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的女孩兒。


    曉鷗,我是做了什麽,讓你那麽害怕呢?你知道嗎?我也有點怕,怕那一天的到來,你終究會知道,我不可能嫁給你哥,我那都是騙你們的。可是怕又能怎麽樣呢,一切都回不去了。到時候我跟你哥之間,你會選擇誰呢?


    林昀輕撫著周曉鷗的臉頰,想著,你就是不選擇我,也沒關係,可是我是不會放了你的。


    她抱住周曉鷗的身子,將她輕輕放到沙發上,讓她躺好。自己站起身,進房間拿了一條被子出來,蓋在周曉鷗的身上。然後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又開始倒酒,一口滿飲之後,轉頭看著女孩兒精致的臉龐。


    究竟是什麽時候愛上了周曉鷗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一直都隻把她當做一個小孩子啊。那時突然聽到她已經坐上去美國的飛機了的時候,自己當然十分氣憤,於是等著她來找自己,跟自己求饒,心裏暗暗下定決心要讓她受點教訓,可是周曉鷗,居然一直不給她打電話。既然她不打電話,自己那麽忙,當然更不可能去聯係她,於是慢慢地也就壓下了這件事情。


    可是女孩兒,卻總時不時地,就出現在她腦海裏一下,自己也不以為意,畢竟養在身邊十年,哪有不疼愛不想念的呢?後來周暮飛告訴自己,說周曉鷗談戀愛了,自己除了有些淡淡地感歎和恍惚,也就沒有別的了,小丫頭長大了,是該跟喜歡的男孩子談戀愛了。如果不是那天簽離婚協議的時候,宋昊問了自己一句:林昀,你真的有愛過什麽人嗎?自己腦海裏一閃而過的卻是周曉鷗的身影,自己或許一直都意識不到吧。


    後來宋昊走得時候又說了一句:你不愛我沒有關係,反正你誰也不愛,但是記得,以後也別去愛上別人。自己嗤之以鼻,完全不放在心上,隻是腦海裏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卻越來越深刻了。林昀在一夜夜地輾轉難眠中明白了自己為什麽下意識地把公寓設計成了女孩兒喜歡的模樣,越明白,想念便越深,惱意也越深,周曉鷗,居然真的狠得下心,一次也不聯係她。


    可是明白又怎麽樣呢,女孩兒有自己喜歡的男孩兒了,談著戀愛呢!況且,跟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她舍不得把她帶到那條路上。她開始有些慶幸,周曉鷗不聯係她了,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可是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舍不得染指她,她卻正跟別的女人甜甜蜜蜜。如果不是那次出差美國,自己沒忍住,去她的住處附近想看她一眼,自己大概永遠也不知道吧,還傻傻地覺得自己不靠近她就好。


    林昀感覺自己的頭從剛才的隱隱作痛變成了爆裂般的疼痛,她一口飲盡了最後的紅酒,然後皺緊眉頭揉了揉太陽穴。隨後睜開眼睛,坐到了周曉鷗身邊,俯身看著睡夢中的女孩兒,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夾雜著傷痛的眼睛裏翻湧著許久沒有過的*。她是多想要了現在就躺在她身下的女孩兒。抬起右手,指尖有些微顫地靠近周曉鷗的臉龐,脖頸,虛空移動著。許久之後,終究是閉緊了滿是掙紮的雙眼,手握成拳,垂在了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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