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修永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聲音戛然而止。


    他喘著粗氣?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傅英身上籠罩的那團薄薄黑光。


    他連忙飛快地環顧一圈,目光死死從顧然、謝宇青等人身上一一掃過, 最?後又轉回傅英身上。


    除了?傅英,這裏?所有人身上都沒有變化!


    可是……


    怎麽會是他?!


    不隻是俞修永,傅英也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黑色光芒,滿臉不可思議。


    怎麽算, 第一個都不可能輪到他啊。


    他盯著自?己身上黑光看了?片刻,又轉頭去看顧然。


    青袍少?年神色平淡,安安靜靜坐在原地。


    傅英看他, 他也朝他看去,禮貌地衝他點了?點頭。


    傅英茫然……


    三月武修沒有第一個選小劍修, 他好?像,也不生氣??


    顧然神色平靜,裴玄、顏洺等人也是如此。


    這些?司空鶴的友人和同門,臉上甚至連一絲多餘的驚訝都沒有。


    侯溫書臉上的苦笑才?剛褪去不久,又泛起?更加濃鬱的苦澀。


    他當然不是因為?第一個被選中的不是自?己而懊惱。


    侯溫書看著顧然、謝宇青等人的平靜, 看著顏洺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一如既往的笑容。


    他心底的苦澀仿佛染上了?幾分惆悵。


    這樣的信任。


    這樣對同伴毫無保留的,可以將性命托付的信任!


    可真讓人羨慕啊。


    謝宇青甚至還揚揚眉,胳膊環抱胸前。


    他對司空鶴這個選擇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司空師弟不虧是我玄武閣,師尊座下親傳同門師弟,果然深得我的精髓!”


    他懶洋洋笑著,目光卻犀利地看向俞修永:“怎麽不繼續叫了??”


    俞修永喘著粗氣?, 沒有回答謝宇青。


    他臉上還寫著震驚,壓根不信司空鶴竟然第一個選的竟是傅英。


    “怎麽會?”俞修永雙目有些?無神,喃喃重複著, “怎麽會是他……”


    “其實吧……”謝宇青笑笑,“一個人最?害怕的事,是如果易地而處,他自?己絕對會那樣去做的事。所以你才?會認定,司空師弟會為?了?救自?己,救關係更親密的同伴,犧牲掉你們這些?和他並不親近熟悉的人。殊不知?……”


    謝宇青目光如電:“司空師弟根本就沒去想遠近親疏。他想的,從頭到尾大概都隻是怎麽才?能贏這局棋,然後將我們全都救出這裏?。”


    “格局小了?啊。”謝宇青仰頭看向上方。


    他們看不到棋局,但他們孔雀木的聲音可以清晰地傳到他們每個人耳中:“你當真讓本君有些?意外。你同意本君悔棋,也願意讓棋,竟然沒有第一個保下同你最?親近的那個劍修小娃娃。嘿……如此心性,頗為?難得。”


    孔雀木的語氣?既有些?意外又充滿欣賞:“修真界中,竟然能有你這般年輕人,本君倒是小瞧了?你們。看來,本君要認真起?來,拿出些?真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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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靈鏡間中因為?那孔雀木說要“認真起?來”,而有些?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修者們一片嘩然,聽著那孔雀木大聲嚷嚷:“不算!本君這一步重新下過!”


    “請。”站在棋盤對麵的青年,始終無比沉著。


    他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目光清亮,背脊挺得筆直。


    靈鏡間中的修者們,對司空鶴多熟悉啊。


    那是三月武修啊,大家可說一路看著他成長?起?來。他這樣沉著冷靜的模樣,反而比較少?見?。


    不過懂棋的修者們都知?道,下棋需要縝密冷靜的計算,一步錯,可能滿盤皆輸。


    總之就是誰先不淡定了?,誰就先輸了?。


    “這孔雀木真的……臭棋簍子!”


    “又菜又愛玩,說的就是他!”


    “人菜癮大,而且臉皮厚愛玩賴!還不如裴玄!”


    “就是,人家自?己修出分神,自?己陪自?己玩,從來不禍害別人!”


    “喂喂喂,樓上你辱裴玄了?!”


    “越級碰瓷了?!”


    “可是他所謂的認真起?來,究竟表現在哪裏??我怎麽完全看不出來?”


    “大概是……要悔棋的時候叫得更果斷,更大聲了?吧!”


    “那……三月武修這次又會選誰呢?老實說,剛才?他沒有第一個選小劍修,我真的有點意外!”


    “雖然說都是同伴,也都是修真界道友,終究親疏有別。三月武修先選小劍修,我完全沒意見?的。”


    “講道理,這種情況,我道侶如果不先選我,我會鬧的。”


    “我不至於鬧,心中多少?會有點不舒服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小劍修他們現在怎樣了?。那孔雀木妖修把他們變成棋子,我們也看不到他們現在身在何處。你們說,他們能聽到三月武修說的話嗎?”


    “如果能聽到,不知?道小劍修會怎麽想。”


    “三月武修想的不一樣吧。”


    這時,靈鏡間中一名修者說道:“他真的很清醒,也很冷靜啊。孔雀木妖修說他可以選擇知?道某個同伴的棋子位置,我們都以為?他會點名小劍修。結果他竟然直接選的棋盤位置。”


    “非常冷靜!非常清醒!”


    “換我,我真的可能想不到,還可以要求知?道現在位於棋盤最?右邊的同伴棋子位置。”


    “因為?那一塊,黑白棋糾纏最?緊,也是黑棋最?危險的地方。”


    “他應該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從那孔雀木要求悔棋換人開始,三月武修就已經想好?,這一局棋要怎麽下了?。不過他大概也沒想到,這臭棋簍子能厚顏無恥到這種程度。”


    “實話實說,我剛才?其實還擔心過,三月武修這樣讓棋,會不會是為?了?救小劍修和謝宇青他們這些?同門。畢竟親疏有別,畢竟這一局棋看起?來,很難讓他們所有人全身而退。”


    “我也想過。那樣的話,全修真界眾目睽睽之下,不能說三月武修做得不對,陰陽穀、鏡空宗那些?宗門弟子折損五煞陣中,恐怕後麵會找三月武修的麻煩。”


    “現在這樣,那些?宗門就無話可說了?。三月武修已經盡力做到了?他能做的全部?。”


    “不愧是曾經戰遍修真界棋道高手的‘何事尋我’。”


    “不愧是棋道傳奇人物‘何事尋我’!”


    “不愧是能以普通人之身,橫挑修者中的棋道高手的‘何事尋我’。”


    “真,國手不外如是!”


    ……


    “這次,三月武修又會如何選呢?”


    司空鶴的聲音,依然冷靜沉穩:“離我此刻最?近的,同伴棋子位置。”


    “哼!”孔雀木冷哼一聲,伸出一根又長?又粗的樹枝,在棋盤上空拂過。


    棋盤上,又有一顆黑子亮起?。


    孔雀木尖聲叫道:“你這樣是無法知?道每顆棋子是誰的。本君可以告訴你,這兩顆棋子都不是那個劍修小娃娃。難道你指望本君會悔棋九步?你這是在做夢!”


    司空鶴目光微閃,對孔雀木的話置若罔聞。


    那新亮起?的棋子所在位置,在棋盤上並不是離他最?近的黑棋。


    也就是說,在這顆棋子之下的黑子,裏?麵不會有顧然他們在。


    小然。


    大師兄。


    裴道友。


    ……


    等著我。


    我一定會將你們全都救出來。


    司空鶴深吸口氣?,看著孔雀木悔棋,然後又多下了?一顆白子。


    他伸手去拿新的棋子,右手抬起?,輕輕顫抖了?兩下。


    棋子原本是玉石所鑄,晶瑩溫潤,應該觸手微涼。


    司空鶴拿起?那棋子,卻像是被蟲子咬了?一口。


    指尖又燙又熱。


    那熱氣?還會從他手指,順著他胳膊迅速遊遍全身,身上瞬間又燙又癢又麻,像是有無數粗糲的樹幹,磨蹭著他全身。


    又像是有很多有著尖利下顎的甲蟲,在啃噬著他的每一寸皮膚,他的血肉骨髓,他的五髒六腑。


    司空鶴深吸口氣?,胳膊輕輕顫抖著,在棋盤上落下新的黑子。


    每多下一子,這種又焦灼又痛的感覺就更重一些?。


    焦灼的熱氣?無法宣泄,在他血脈經絡裏?瘋狂肆虐,橫衝直闖,連靈府都輕輕顫抖起?來。


    靈府前的靈湖,原本平靜無波,此時掀起?滔天巨浪,聲勢極其駭人。


    偏偏孔雀木還在一直喋喋不休地念叨著。


    他尖利的聲音無疑是火上澆油,讓司空鶴雙眼逐漸變得赤紅。


    “嘿嘿,這滋味不錯吧?”孔雀木瞥他一眼,得意地尖聲說道:“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再過一會兒,你還能不能繼續保持冷靜。”


    司空鶴沒有理他。


    他額上已經滿是汗珠,細細密密,連後背都浸濕。


    垂在身側的手,握得很緊,手背上青筋迸出,拚命抵抗著那股正在焦灼肆虐,橫衝直撞的熱氣?。


    一子一子落下。


    孔雀木再時不時悔一步棋。


    又過了?一刻鍾,棋盤上亮起?的黑子已經有四顆。


    司空鶴算得清楚,也被白子吃了?一些?黑子,但靈鏡間中善於棋道的修者們也算得分明,這裏?麵不會有一顆是顧然他們所化的黑子。


    終於,第五顆黑色棋子微光亮起?。


    孔雀木搖晃著它的枝葉,樹葉“嘩嘩”聲響中,不無得意地說道:“本君很遺憾地告訴你,這五顆棋子裏?麵還是沒有那個劍修小娃娃。”


    他說著,又是一顆白棋落下。


    這樣悔棋,賴棋之下,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明顯比剛才?廝殺得更激烈了?些?。


    靈鏡間中說話的修者們少?了?,他們都在專注地分析著棋局,一些?棋藝不錯的修者甚至立刻在身邊跟著擺出棋譜,跟著推演。


    “唉……”靈鏡間中,一名修者突然歎息,“三月武修必定能贏,剩下四位位置尚不明朗的道友,恐怕……”


    “不一定,還有一線生機。三月武修算得十分精細,此刻他已經把可能會有危險的黑棋位置全都問出來了?,剩下四人雖然還不知?道是那顆棋子,但以他的棋藝,對上這孔雀木,要全勝也有希望。”


    “話雖如此,終究冒險。”


    “冒險嗎?老朽觀這孩子下棋,步步為?營,連那孔雀木下棋的脾性都已摸清幾分。每一子落下,都逼得對方不得不救。看似兩人對弈,不如說孔雀木完全被他牽著鼻子在走。”


    “確實,這孩子棋藝之高,隻怕尚在昔年那‘何事尋我’之上。”


    “兩年呐,足夠讓他從普通人成為?洞虛修者,自?然也能讓他棋藝更上一層樓。”


    “天賦如此,未來不可限量。”


    “但他能否堅持到這局棋結束。那孔雀木的毒,確實厲害,加上煞氣?相助,他終究隻是個洞虛。”


    “吾恐此局勝負,早已不在棋盤之上。”


    “那孔雀木看似暴躁易怒,不過是知?道自?己借著人質威脅,悔棋,賴棋,以及棋局越久,這孩子中毒越深,越難冷靜……他知?道自?己贏定了?,所以懶得控製怒氣?。”


    “元嬰境界,已可俯查萬物因果。可惜,這孩子若已是洞真,還有一戰之力。”


    “三子,最?多三子,三月武修恐怕就會失去理智,前功盡棄。”


    “他已做得足夠好?,走得足夠遠。十步之前,老朽便以為?他難以繼續。”


    “可惜,可歎。”


    靈鏡間中的修者們早已回過味來,這幾位能談論?毫不顧忌地談論?元嬰,叫司空鶴“孩子”,又能判斷輸贏,恐怕修為?都在元嬰之上。


    他們壓根不敢插話,全都擔心地看著靈鏡間的光幕。


    司空鶴渾身都在輕輕顫抖。


    他覺得自?己的胸口,靈府,四肢……仿佛有千萬隻小蟲在不斷啃噬著他的血肉,經脈。


    在他身體?裏?爬來爬去,細細密密的啃咬著他。


    它們每一口咬下去,仿佛都帶著火,燃起?刻骨的灼熱。


    他雙眼紅得幾乎快要滴下血來,腦袋“嗡嗡”作?響,靈府仿佛被扔進熊熊燃燒的火爐,不斷被燒灼著。


    又痛又燙。


    司空鶴雙手緊緊握拳,手背青筋迸發,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指甲陷入掌心的痛,早已被越來越密密麻麻的啃噬帶來的疼痛遮掩。


    就連眼前的棋局,都變得模糊。


    他仿佛又看到那日,自?己在父親下屬的幫助下,終於逃出水牢,悄悄潛入王府,卻隻看到滿地的血汙。


    看到母親最?喜歡的梅園,被一片大火吞噬。


    看到他最?疼愛最?可愛的妹子,穿著她最?愛的衣衫,抱著她心愛的靈兔,倒在那片熊熊燃燒的梅樹之下。


    妹妹心愛的粉色衣衫,早已被血染紅。


    就連靈兔身上潔白的絨毛,也被血染得髒兮兮的。


    火越燒越大,他跪在妹妹身邊,她已經沒有力氣?,還是勉強抬起?胳膊去摸他的臉。


    “哥哥,兔……兔兔死了?,我隻悄悄地哭過兩次。你也……也不要哭。”


    她痛得隻皺眉頭,還是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彎起?唇角:“我……我喜歡你笑,你要笑。”


    ——他不記得自?己當時笑沒有,就算笑了?,想必也比哭還難看。


    司空鶴腦海裏?,那把從父母妹妹死去後,就從未熄滅過的火焰開始燎原。


    他神誌開始變得模糊。


    他想大喊大叫!


    想大聲怒罵那些?害死自?己親人的仇人!


    想把他們,簡一,梁王,在他們背後指使他們這樣做的大魔主……把他們通通殺掉。


    用他們的鮮血,告慰父母妹妹還有親朋家人的亡魂。


    他要報仇!


    啊啊啊啊啊啊!


    司空鶴眼前的棋盤也變得模糊起?來,他想不起?自?己已經算好?的下一步應該下在哪裏?。


    報仇!


    他要報仇!


    要殺光那些?壞人!


    這時候,孔雀木的聲音隔著那片火焰,飄飄蕩蕩傳到他耳中:“小娃娃,你是難得的體?質,可兼修人、妖、魔三族功法,天賦又是極高,棋也下得很是不錯,可當本君對手。本君現在有點欣賞你了?。如果你願意去魔界,本君可以為?你引薦。魔界從不介意出身,將來為?君為?主,全憑自?己本事,如何?”


    孔雀木語氣?聽起?來都溫和起?來:“本君還可以再繞過一人,讓你最?惦記的劍修小娃娃陪你同去魔界。況且,你若真能成為?魔界大魔主,治下能人無數,不論?你想做什麽,都有無數人可供你驅策。”


    他語氣?充滿誘惑:“到那時候,沒有你做不到的事。小娃娃,本君難得如此看得起?一個人,隨我去魔界吧。”


    司空鶴猛然抬頭,血紅的雙眼瞪向孔雀木。


    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唇邊竟然流下一縷鮮血。


    “怎麽回事?”姬雪臣仰頭看向上方。


    他身上也已經有黑光亮起?。


    除了?他之外,傅英、顏洺、裴玄、易星馳身上,也都被黑光籠罩著。


    “這家夥怎麽開始勸降司空了??”


    一直盤膝而坐的顧然,突然伸手撫住自?己的額頭,雖然不知?道司空鶴發生了?什麽,但對方本命樹是他親手種下,和他有一絲靈識相通。


    此刻顧然能明顯感覺到,有一股灼氣?自?額頭傳來。


    司空鶴出事了??


    他仰頭看向上方,先前司空鶴在下棋,他不想打擾他。


    此時卻隻覺陣陣心慌。


    顧然咬牙,也顧不得許多,催促係統:“問問司空鶴,他可還好?。”


    “主……啊啊啊!燙死我了?!”係統才?說了?一個字,聲音突然斷絕。


    “司空鶴。”顧然猛然站起?。


    “小然?”謝宇青轉頭看他,“怎麽了??”


    顧然雙拳緊握,靈府前的靈湖中,靈氣?陡然躁動起?來,拚命朝束縛住他們的孔雀木威壓衝去。


    司空鶴肯定出事了?!


    顧然心跳得飛快,腦海中無數功法一閃而過,靈湖中靈氣?掀起?滔天巨浪,朝那孔雀木鎮壓他們靈府的威壓疾衝而去。


    “咦?”孔雀木突然輕“咦”一聲,尖聲歎道:“你那劍修小朋友,記掛著你呢。”


    他尖銳的笑聲響起?:“你再不快些?做出決定,他都要和本君拚命了?。到時候真的拚命拚死了?,本君可不負責……你做什麽?!”


    孔雀木的聲音,第一次充滿震驚。


    與此同時,顧然腦海中傳來係統的聲音:“小然,我沒事。”


    棋盤旁,司空鶴神色比剛才?平靜了?許多,昂然而立,目光重新變得清明。


    一道劍氣?剛才?自?他肩膀穿透而過,此刻鮮血順著他的“汩汩”流下,染濕了?他的衣襟。


    司空鶴一身黑色勁裝,即便被血染透,也看不出來。


    但隻須臾間,他衣衫上被他自?己的鮮血染濕的地方,便結出一層淡紅色的霜來。


    連同司空鶴的傷口,也很快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司空鶴扔掉手中被他捏碎的一顆霧珠。


    那是顧然先前給他的數顆霧珠之一,最?厲害的那顆已經被他用來對付簡一,那裏?麵封存著顧然留下的三道劍氣?。


    這顆隻有五品,裏?麵有一道劍氣?。


    顧然的劍影,是上古神劍,即便封存到霧珠中,那抹經曆過萬載淬煉的寒意,也還留有七八分威力。


    劍氣?挾裹著上古寒意,劍傷帶來的劇痛,終於讓司空鶴冷靜下來。


    “啪”的一聲。


    司空鶴手中的黑子,穩穩落在棋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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