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前:“他呀,他的故事可長了。”


    商陸:“白大哥,你知道多少,據說他是個格外神秘的人呢。”


    白前:“是的,似乎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見過他的麵目。”


    商陸:“沒人見過他呀,我猜他一定長得很醜吧?”


    白前被他這天真的想法驚到了,放緩了腳步。饒有興味地看著他說:“你怎麽知道,莫非你見過?”


    商陸:“那倒沒有,我隻是覺得一個人都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不是小人,就是長得醜吧。”


    白前:“他是個殺手呢,殺手怎麽能以真麵目示人,會被報複的啊。”


    白前又補充了一句:“咱們江湖上的殺手幾乎都不以真麵目示人的,太危險了。再說了,沒人見過他,也許他長得太好看呢?算了,他長什麽樣都不影響他是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殘酷殺手。”


    商陸似有所悟:“哦,那他有名字嗎?”


    白前:“有吧,隻是名字跟臉一樣,是他的秘密呢,不能輕易告訴別人。”


    說話的時候,白前的步伐一點也沒有停下,他還是大步流星往前走,好在商陸也長得足夠高了,不然都很難跟上他的步伐了。


    商陸:“我聽說從前江湖上有個葬劍山莊來的,那裏有江湖上一流的殺手團夥。白大哥,這個你知道嗎?”


    白前在聽到葬劍山莊的時候,眼神突然變得縹緲起來,似乎在回憶什麽。


    此後一段時間,白前似乎陷進了一段久遠往事的回憶裏頭,久久沒有答複小陸的問題。


    商陸跟在後麵,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莫名覺得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壓抑。他堅持不懈地問道:“你說這個幽冥劍客會不會也是葬劍山莊的人啊?”


    走出去十裏地,白前終於搭了話:“不會,他跟葬劍山莊沒有關係。”


    商陸:“白大哥,你不是不認識他嗎?怎麽就知道沒關係。”


    白前:“不信啊,那我帶你去葬劍山莊問問唄。”白前臉上此刻已經掃盡了陰霾,換上了一個調皮的微笑。


    商陸驚得連連擺手:“白大哥,你可別嚇我,我去那幹什麽呀,那裏頭都是可怕的殺手,搞不好有命去沒命回來。”


    白前:“嗯,去葬劍山莊的人,就沒一個打算活著回來的。”


    商陸問得有一搭沒一搭,一開始還以為他真的對幽冥劍客有多大的興趣呢,結果是什麽都想知道。


    走了兩個時辰之後,天也就漸漸黑了。


    商陸抬頭看了一眼這條拐進森林深處的小路,方圓百裏都沒有一處人家。今晚要怎麽睡呢?隨著氣溫下降,光線變暗,他就慢慢不再考慮那些遙遠的傳聞了,而是開始擔心起了自己。


    商陸小心翼翼問著白前:“白大哥,我們夜裏也趕路嗎?”


    白前終於停下了下來,四周看了看,說:“夜裏當然要睡覺啊,我們今晚就睡這裏了。”


    順著白前手指的方向,商陸依然沒有看見任何一處可以夜宿的房子,隻是看到一塊稍微平坦一點的野地。


    商陸:“睡地上?”


    白前:“那哪行,當然是睡樹上啊,這邊林子這麽深,睡地上會著涼的。”


    白前說得一本正經,就好像睡樹上就不會著涼一樣。


    白前:“何況睡地上還會有蛇,而且我們倆這麽大個,要是擋到來來往往的豺狼虎豹或者是土匪強盜什麽的,也不太好。”


    白前說的一臉雲淡風輕,甚至還有幾分善良的光輝。


    商陸看了一眼抱著胳膊,站得玉樹臨風的白前,驚出了一身冷汗,再次加深了他關於此人可能是個鳥人的推斷。


    四野無人,他們倆的對話聲就顯得格外響亮而突兀,嚇得商陸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他現在看著白前的眼神,有自己貿然出門的後悔,也有一點對白前的憐憫。他小聲問道:“白大哥,你不會從小就睡樹上的吧?”


    白前很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點頭確認了商陸這個猜測。


    商陸:“白大哥,你也跟我一樣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啊?”


    白前:“不是啊,我爹讓我睡樹上的。”


    商陸內心不得不閃過一絲怨念:這什麽爹啊,還不如沒有呢。


    白前的聲音很低,但是夜太寂靜,所以那一聲還是被商陸聽到了。他說:“我爹長什麽樣來的?”


    此刻的白前,微微低著頭,麵上表情很溫柔,就是帶著幾分淡淡的困惑。


    商陸很快也就想通了,連個床都不給睡的爹,白大哥不記得也是很正常的。


    等他準備再問什麽的時候,白前豎起了中指抵到唇前。然後貓著腰就鑽進了林子裏。


    一眨眼的功夫,林子就恢複了安靜,就剩下一些零星一些昆蟲的叫聲和遠處稻田裏早醒的青蛙叫聲了。


    商陸站在原地,也沒有到處跑,他怕白前回來找不到他。是的,他堅信白前不會丟下他自己跑掉。


    在剛剛聽到白前說起他爹的時候,他甚至還想以後要好好照顧白前呢。差點說出口卻被白前噓了回去。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之後,白前果然回來了,手裏還提著兩隻肥肥的兔子。


    那兩隻兔子也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死了,反正他剛剛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可見白前早已深諳此道了。


    白前交待商陸去撿些柴火,商陸回來的時候,白前已經把兔子處理好了,點上火開始烤了。


    火光映著他的臉,微微有些紅,商陸抱著柴火站在一邊的時候,才發現,他倆長得其實是有三分相似的。


    放下柴火之後的商陸,也在火堆邊坐了下來,他半開著玩笑說到:“白大哥,我看你身手這麽利索,可以去做賊誒?”


    白前有幾分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說:“我為什麽要去做賊?”


    商陸:“茶樓裏那些說書先生們都說,大俠都愛劫富濟貧的。”


    白前:“我又不是大俠,也不想劫富濟貧,我還貧呢,誰來濟我?。”


    商陸:“以後我濟你好了。”少年一手拍胸,反佛他真的濟得了誰一樣。


    白前:“謝謝啦,我暫時還不需要你個毛頭小子來救濟。”


    水足飯飽之後,白前果然毫不遲疑就跳到樹上去了。


    這下商陸可犯了難,他可從來就沒睡過樹上,睡著了從樹上掉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到時候傷筋動骨的估計就隻能在這野地裏等死了。


    他抬著頭,固執地看著白前,也不說話。


    白前:“不然你就睡樹下吧,正好給我望風。”


    商陸有苦難言,這個荒郊野嶺的,一個人都沒有,心想你睡那麽高有什麽需要望風的,吹風還差不多。


    白前:“哦,對了,這會開春不久,獵物不多,這山裏頭的猛獸可都還餓著呢,睡底下小心一點啊。”


    如果說剛剛他還是隻有一點後悔的話,這會真的後悔到腸子都青了。離家出走雖然算不上什麽豪邁舉動,但是離家出走頭一個晚上就被狼吃了,這傳出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啊。


    想想還是隻能求助於白前,他對著白前喊道:“白大哥,你拉我上去吧。”


    白前也沒說話,猛不丁得扯下一根繞樹而生的葛藤,往商陸腰上一纏,使力一拉。下一秒,商陸就已經穩穩坐在了樹杈上。


    白前腕骨微動,利用手上的葛藤,把商陸牢牢綁在了樹上。然後拍拍手上的灰,對著對麵的商陸說:“這下不用擔心掉下來了,拽都拽不下來。你就放心睡吧。”


    商陸試著扭了一下腰身,白前綁的非常牢固,不但掉不下去,而且連動一下都難。他還想抱怨點什麽來的,結果對麵的白前呼吸已經變得深沉而均勻了,這麽快就睡著了,一點反駁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商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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