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萬一是個厲鬼啥的……你能行嗎?”老周頗為擔心地問。


    “放心,周叔,我有分寸。”


    周芳是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一直不信我會這種“邪術”,以為我又要故弄玄虛,隻是衝我撇撇嘴,沒說什麽。


    別墅各個窗口的窗簾,一一拉上,不多時,王建國帶著老婆和小保姆出來,衝我點點頭:“唐大師,可以了。”


    我看向王建國的手腕:“老王,把你表借我用一下。”


    “好嘞。”王建國摘下他的大金表,幫我扣在手腕上,有點大,晃晃悠悠的。


    “老周,對一下表,”我轉向周寶德,嚴肅地說,“如果我半小時之後,還沒出來的話,就說明我出事了,但在這半小時之內,任何人不得進入別墅。”


    “行,小唐,你小心點。”老周叮囑道。


    進了別墅,我回手關門,反鎖。


    麵積挺大,我決定先進行重點查勘,一樓的客廳、廚房、保姆房首先排除掉,錄像帶不太可能藏在這裏,先去二樓搜臥室,又去三樓搜書房,我的手法還是很專業的,搜的很快,搜完複原,不留痕跡,而且,沒有遺落的地方,可惜沒找到。


    難道不在別墅裏,而是在公司辦公室之內?


    從犯罪心理學角度分析,應該不會,任何時候,都是家裏最安全,除非,這不是王建國唯一的家——但回憶裏的信息告訴我,王建國一直到去世,都住在這裏。


    搜完重點區域,我又開始在非重點區域搜查,挨個房間查找,甚至連廚房米缸、馬桶水箱都沒有放過,但還是一無所獲。


    最後,隻剩下保姆房沒有搜查了,總不至於藏這裏吧?


    我看看大金表,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早知道這麽費勁,我說需要一個小時多好?


    唉,太高估自己實力了,硬著頭皮搜吧!


    開門進保姆房,一股幽香,撲麵而來,剛才好像聽見王建國喊保姆叫“小莉”,長得還是蠻漂亮的,就是穿著、發型有些土氣,應該是個農村姑娘。


    我從衣櫃開始,逆時針搜查過去,搜到床尾,依舊沒什麽發現,倒是看見床單上,有幾處淡黃色的圓點痕跡,這明顯是男人的精斑,不知道是王建國的,還是王燦的,嗬嗬,有點意思。


    搜了一圈,還是沒有,我放棄了,看來,錄像帶真的不在這裏。


    我坐在小莉的床上,掏出一支煙,剛要點著,忽然,腳底下的地板,發出輕微的嘎吱聲,我低頭看,有一塊地板的縫隙,看來比其他要深一些,貌似可以活動,我踩住地板的一頭,使另一邊翹起少許,用指甲摳進縫隙,小心翼翼地掀開地板,下麵居然是一個暗格!


    暗格中,果然躺著一卷黑色錄像帶!


    挺有辦法啊,居然藏在了這裏!


    這塊木板的主體,是在床底下,而在我徹底搜查保姆間之前,床底下,放有兩個行李箱,裏麵裝的是小莉的衣物,也即是說,如果不是我移開了行李箱、恰好坐在了床邊這個位置,而且,因為我人小腿短,雙腿懸空,腳尖後探,腳尖又恰好點到了木板上,是不會觸發這個秘密的,因為用肉眼,根本看不出來。


    不行,不能這樣拿走,會被發現的,再說了,我要這個錄像帶又沒什麽用,隻要把它被毀掉即可。


    善於搜集證據的唐大警官,自然也擅長毀滅證據!


    我將錄像帶放回原位,蓋上地板,放上行李箱,然後,掏出打火機,將小莉的床單、被褥點燃,扔在床底下,很快,行李箱(老式竹製品)也被點燃,房間裏燃起大火,這麽高的溫度,隔著一層地板,雖然不至於將錄像帶燒成灰燼,但也足以烤爛裏麵的膠片,讓其不能播放。


    為了進一步掩飾,我又將火引到了隔壁廚房,並用菜刀,在自己左臂上劃了三道,然後,我打開煤氣閥門,調至最大,跑出別墅,回手關上門。


    “怎麽啦,唐大師,屋子怎麽冒煙啦?”王建國焦急地問。


    “快撤!撤離院子,要炸了!去外麵,快!快!”我拉著周菲,飛奔出別墅院子,躲在了汽車後麵,老周、王建國他們跟著跑出來,也都蹲在車後,懵逼地看著我。


    我喘著粗氣,向他們展示我受傷的左臂:“是個妖精!”


    “妖精?什麽妖啊?”王建國驚恐地問,剛才我對自己下手有點狠,胳膊上的三道刀傷,已經翻出肉來了,鮮血汩汩往外流淌,沒辦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不做的真一點,會被王建國這個老狐狸懷疑。


    “是個老狐狸!”我咬牙切齒地說,“我鬥不過它,幸虧師父教過我封妖之術,我把它封在了廚房裏,不過,我法力有限,隻能封住它兩分鍾!”


    “啊,那怎麽辦啊!”周芳看著我的傷口,甚至連她都相信了,因為這三道刀痕平行,乍一看上去,還真像是被什麽凶猛食肉動物給抓傷的。


    我跟神靈附體似的抽抽了一下,看向王建國,改變音調,陰冷地說:“莫要慌張,這老狐狸,屬性為金,五行者,相生相克,火克金,故而,我點了把火,打開煤氣,待會爆炸,燒死這廝!”


    五行理論和這種半文不白的台詞,我自然也都是跟網絡小說裏學的,這幫寫網文的也是厲害,明明是胡編亂造,可讓人看著就跟真事兒似的,用他們的行話講,叫“有代入感”。


    大概在2014年的時候吧,我們刑警隊配合治安辦的同誌們掃黃,抓了一個本市的網絡寫手,叫夏樹,好像因為作品涉黃,後來複查發現,他寫的其實不算太黃,教育了兩天,也就給放了。


    那個作者就會寫這些玄幻、靈異的東西,我跟他聊過幾句,問他們都是從哪兒搞來的素材,他輕蔑一笑,說:唐警官,哪兒有那麽多素材啊,就踏馬四個字:瞎幾把寫!


    感謝這幫瞎幾把寫的作者,讓我在大腦中,被動儲存了不少瞎幾把編的知識,回到20年前,足夠用來忽悠大部分人。


    “燒死這廝!”


    當我凶神惡煞地發出最後一個音“廝”的時候,確實聲嘶力竭,渾身顫抖,主要是手臂太疼了,喊出來能舒服點!


    說來湊巧,我的“廝”剛收音,院內便傳來“轟”的一聲,炸了!


    我起身,看向別墅,一樓的幾個窗口都被炸開,裏麵冒出滾滾黑煙,夾雜著少許火焰。


    王建國的媳婦被爆炸嚇得坐在了地上,又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用手拍地:“哎呀,咱家的存折、金條還在屋裏頭呢!”


    “打119吧,火勢不大,應該還來得及。”我說,房間裏實木裝飾不多,可燃物也不多,火不會蔓延的那麽快。


    王建國不關心金銀細軟,他緊張地盯著別墅,小心翼翼地問我:“唐大師,你確定把那東西給燒死了?”


    我微微眯眼,掐算了兩下,獰笑道:“如此大火,必然灰飛煙滅!”


    王建國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芳芳,”我轉向周芳,低聲道,“送我去醫院。”


    周芳皺眉,看看我的傷口:“你們這個行業的人受傷了,也要去醫院的嗎?”


    我白了她一眼:“我隻是會一些道術,又不是刀槍不入!”


    “對啊,”老周這才反應過來,“吳良,趕緊送小唐去醫院!”


    “局長,你不走嗎?”吳良問。


    “我留在這兒指揮調度!”老周叉腰,掏出手機,直接給市消防支隊打電話,“我是市警局周寶德,告訴你們趙政委,馬上派一個區隊來黃家溝……”


    後麵我沒聽見,上車了,周芳脫了自己的鞋,脫了長襪,準備幫我止血,卻把襪子纏在了我的上臂。


    “嘖,”我皺眉,“我是靜脈出血,你纏上麵幹嘛?纏手腕!你在警校沒學過急救常識嗎?”


    我雖然下刀較重,傷口很深,卻刻意避開了手臂動脈的位置。


    “啊?是嗎?”周芳懵逼地說,“學過,可是忘了……”


    “真是豬隊友……”我搖頭苦笑,無意中瞥見車窗外,一台黑色轎車,疾馳而過,那時候的車窗,都沒有車膜,我看見駕駛室裏的人,正是王燦,他也看見了我和周芳,匆匆一瞥,雙方並沒有交流,王燦表情焦急,應該是他看見了爆炸的黑煙,著急回家。


    “芳芳,你準備怎麽感謝我?”我笑道。


    “為什麽要感謝你?”


    “因為……”我看了看倒車鏡一角,吳良銳利的右眼,正盯著我,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到了醫院,吳良認識醫院裏的人,沒辦手續,直接送我去手術室,處理傷口,止血、縫合,再上藥,纏上紗布和繃帶。


    “唐師傅,大夫說得住幾天院,需要我幫你通知家人嗎?”吳良問我,他知道我沒手機,打電話不方便。


    “不用了,吳哥,謝謝你。”


    “那我先走了,對了,醫藥費我已經付過了。”吳良笑道。


    “哎,那怎麽行!”


    吳良詭秘一笑:“寫的是我名字,可以報銷的!”


    我點頭,秒懂。


    在這個年代,無論醫院還是警局,管理都不夠規範,隻要有單據就能報銷,甚至還可以虛開票據,超額報銷,把錢裝進自己口袋,腐敗啊……


    周芳留下來陪我,吳良走後,周芳關上單間病房的門,悄聲問我:“唐奕,他們家真的有狐狸精啊?”


    “你猜呢?”


    周芳撇嘴:“反正,我不太信這個……”


    “不信就對了。”我笑道,將事情經過簡單講了講。


    不過,我把事件的始作俑者指向了老周,說是老周昨晚告訴我,王建國家裏有一卷老周涉賭的錄像帶,我和老周便連夜製定出這個計劃,唱了一出雙簧,成功銷毀證據。


    周芳聽完,拍案叫絕:“真精彩!唐奕,你不去幹警察,可惜了呢!”


    “我還小嘛!”


    “我看你的心智啊,比我都成熟!”


    “那是因為你,有一顆萌萌的少女心嘛。”我用20年才會流行的小情話來撩她。


    撩到了,周芳臉紅,小聲說:“如果早點遇見你……”


    “你說什麽?”


    “沒什麽,”周芳抬起頭來,正色道,“對了,唐奕,下一步你怎麽準備辦?”


    “不是說了麽,倒煤,我準備……”


    我將自己的想法,和周芳講了講,她根據市裏的實際情況,補充了幾點意見,不愧是局長的女兒,見多識廣,很有建設性。


    兩人聊著聊著,我忽然有了便意(玩火尿炕),去廁所,因為左臂掛在胸前,隻能用右手,可我現在的這條腰帶,是那種比較古老的帆布腰帶,需要雙手同時操作才能解得開,我隻得探頭出來,喊周芳:“那個,芳姐,你能進來幫我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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