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閃耀”結束的第二天,一個無比豪華車隊從空中降臨了繁星鎮。


    清一色刻有火焰王冠的浮空馬車整齊地停在了事政廳前的大廣場上。


    每一輛馬車上都裝飾華麗,花團錦簇,亮麗的緞帶和閃耀的水晶交相輝映,身穿華麗長袍的儀仗隊從車上陸續下來,極有節奏的靈能嗡鳴聲響徹了大半個繁星鎮。


    睡得正香的羅德一下被莫莉拍醒了。


    “快起床!這是英雄奏鳴的曲調,這是最高議事會的英雄使節團!”


    羅德迷迷湖湖地睜開眼,看到莫莉如緞帶般潔白的鎖骨,還有那一片柔軟晃動的白膩,問:“怎麽了?我好累,讓我再睡一會。”


    莫莉毫不留情地給他來了一記狠的。


    然後他就清醒了。


    “莫莉。”


    在穿好正裝,急急忙忙趕向廣場的路上,羅德依然還感覺隱約有些疼痛,忍不住抱怨道。


    “下手輕一點,你不能用更溫柔的方式叫醒我嗎?萬一出了問題怎麽辦?”


    一身淺藍色軍戰部正裝的莫莉嚴肅地說:“你的靈能與肉體正在協調共鳴,隻要你的靈能持續增強,你身體上的所有隱疾都會被修複,而疼痛是最快的清醒方式。”


    羅德略有些不高興,但無法反駁,隻能悶悶地咕噥了一句:“還是不穿衣服的你可愛些。”


    莫莉精致的臉上湧出一抹紅暈,但很快消失在嚴肅的表情之後。


    “通知昨天晚上就到了,不是你硬要折騰那麽久,根本不可能錯過。”


    羅德斜著眼睛看著她:“是嗎?是誰一直在那喊不要停的?”


    莫莉嚴肅的臉上毫無波瀾,快步越過他走向門口,但羅德從後方看到她的耳根子都紅了。


    這丫頭,真是麵冷心熱啊。


    來到廣場上,羅德被盛大而華麗的儀式嚇了一跳。


    廣場已經變成了一片花的海洋,數不清的靈能閃光在廣場上折射,一大片如同孔雀開屏的禮儀人員正在列隊等待他的到來。


    “這是在幹什麽?”


    羅德踏出門的半隻腳又縮了回來,低聲問在門邊等他的莫莉。


    莫莉眼睛裏亮晶晶的,語氣也前所未有的歡快,剛才的羞赧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是特羅裏安英雄授勳儀式,你被授予了特羅裏安英雄徽章。”


    羅德這才明白過來,他還是第一次成為這樣大儀式中的主角,看到這豪華的場麵,忍不住道:“這也太浪費了吧?”


    “不,這是必要的。”


    莫莉的語氣中帶有前所未有的憧憬。


    “儀式會給於人們信心,英雄則能帶來希望。”


    羅德心中一凜,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麵。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揉搓了一下臉頰,然後以最好的麵貌踏出了大門。


    當他來到廣場上時,山崩海嘯的歡呼聲頓時響徹了繁星鎮。


    奧哈拉,康爾德,貝奧伍德,安娜貝,薇薇安,維拉斯,阿蘿等熟悉的麵孔全都為他歡呼,在他們的後麵,還有更多不熟悉但同樣熱烈的麵孔在發出同樣的聲音。


    羅德回憶起記憶中所有大人物在大場麵時的表現,模彷他們,露出和他們一樣的笑容,大步向前走的同時並向所有人揮手。


    位於慶典高台上的特使眼睛一亮,忍不住低聲讚道:“好,不愧我們的英雄!”


    周圍的隨從也紛紛讚歎,他們本還擔心羅德太年輕會不會怯場,卻沒想到他竟然這樣鎮定自若,發揮得這樣好。


    就衝這份心性,這枚特羅裏安英雄勳章名至實歸。


    隨後,隆重的頒獎儀式正式開始。


    禮儀人員把預先準備好的靈能水晶打開,衝天的亮光讓廣場簡直像獲得了天神的祝福,而位於亮光中心的羅德就像神的使者。


    緊接著漫天的花瓣如暴雨般落下,無數的飄帶紛紛揚揚的散落,在悠長而清澈的英雄奏鳴曲中,特使詳細陳述了羅德為人類作出的所有貢獻,親自為他戴上了特羅裏安英雄的徽章。


    在無盡的歡呼聲中,特使說道:“羅德大人,這是最高議事會的調令,請您立即返回王城,王正在等您。”


    羅德輕聲問:“要開始了嗎?”


    特使眼中光芒一閃,壓低聲音說:“對,不隻是聖火計劃,有些人必然要為他曾經做過的,付出代價。”


    羅德終於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我早就看那幫家夥不順眼了,快走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


    慶典在一個鍾時後結束。


    在與所有人告別之後,羅德坐上浮空馬車。


    白色的靈馬一聲嘶鳴,拖著馬車迅速消失在火光之外。


    靈馬的速度很快,它們沿著開辟的路線,很快返回了出發點。


    就這樣,時隔五個月,三十三周後,羅德終於回到了王城。


    從半空中看到這座壯麗遼闊的巨城時,羅德心中感歎萬千。


    出發前,他還是一個十分弱小的戰鬥人員。


    而現在,他已經快要邁進三級戰鬥人員的行列了。


    浮空馬車毫無阻攔地越過了洛斯高牆,高牆下的房屋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一起,一直延伸到天際。


    而在視線的盡頭,則是巍峨的死盡山脈。


    上城區就座落在死盡山脈的半山腰。


    巨大的聖火祭祀場清晰可見,衝天的金色聖火散發出的無盡光輝照亮了整座城市,一顆無比巨大的白樹矗立在上城區的西麵。


    那就是王城的聖白樹本體。


    它號稱生命之樹,它的根係能淨化土地和水源,它的樹腔能孕育生命,它散發出的生命氣息能促進植物的生長,它的枝椏還能發育新的小聖白樹。


    特羅裏安中的所有聖白樹都是它的分枝。


    人類之所以能在這樣的黑暗環境下發展到這個地步,離不開聖白樹的存在。


    而在聖白樹之上,光輝之外,就是翻滾的黑霧。


    它們緊壓在火光的邊緣,像摧城的黑雲,霧氣湧動,又像有黑龍在其中翻滾。


    如果聖火熄滅,毫無疑問,這是滅頂的災難。


    羅德強迫自己不去向這個方麵想,把注意力集中在景象上。


    好天氣的餘威還沒有消失,今天王城這麽亮,視線環境這麽好,一般可很少有這樣俯瞰王城全景的機會。


    浮空馬車迅速越過外城區和內城區,穿過上城區的居民區,在王宮前落了下來。


    在特使的帶領下,羅德又一次見到了王。


    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在出發之前。


    王告訴了他有關聖火計劃的大多數信息,羅德才知道原來聖火竟然在崩塌邊緣,而解決這個危機的辦法有兩個。


    一,獲得另一枚聖火之種。


    二,降低聖火的強度,犧牲幾千萬平民的生命。


    王知道阿芒多和長老團必定會選擇更加穩妥的第二種辦法,所以他們選擇了隱瞞,將聖火計劃以另外一種方式呈現出來。


    但進一步擴張的行為與特羅裏安現在的情勢不符,阿芒多和長老團都趨向保守,並不同意。


    隻是礙於王的威望,選擇了以遠征繁星鎮為試點,來驗證擴張的行為是否能為特羅裏安帶來更多的利益。


    而遠征帶隊的人本不是羅德,隻是西奧多在最後的靈魂傳訊中推薦了他,羅德才能成為這個決定特羅裏安未來走勢的人選。


    事實證明羅德並沒有辜負西奧多的信任和所有人的期望。


    盡管為了製約遠征的成功,長老團不斷消減遠征隊伍的戰力,給他們製造重重障礙。


    盡管為了自身的利益,反對者不斷惡意破壞遠征行動,甚至主動襲擊羅德。


    他依然以不可辯駁的實力獲得了輝煌勝利。


    繁星鎮的奇跡超出的所有人的想象,它所帶來的利益沒有任何人可以預料到。


    連頑固的長老們,也不得不在利益和現實的雙重打擊下承認羅德的功績,給他頒發了特羅裏安英雄勳章。


    王從來沒有像這樣充滿過笑容,這是他近許多年以來最開心的事情。


    “小羅德,很抱歉沒有給你爭取到人類英雄的稱號,長老團堅持認為你隻是作出了巨大貢獻,並沒有拯救人類,所以拒絕給你發最高榮譽,但你不用擔心,當我們攻下塔斯尼亞星空城,公開聖火計劃後,這枚勳章給你補上的。”


    羅德撓撓頭,他不太清楚特羅裏安英雄和人類英雄的區別,問道:“王,我們是不是馬上就可以執行聖火計劃了?”


    王搖了搖頭:“沒那麽快,你要知道,特羅裏安是一艘巨船,它的轉向需要一段時間,而我們將要麵對的,也不是某個強大的怪物,而是和我們一樣的火之王城,它覆滅於一千五百年前,輝煌的火之時代,強盛的繁星王國。”


    大主教荷魯斯接著說道:“曾經的繁星王國遠遠強於我們,從各種的遺跡中尋找到的曆史中,我們知道,在最強盛時,繁星王國擁有超過兩百萬執火者,而我們隻有四十餘萬。”


    “星辰使,也就是我們的一級戰鬥人員,超過了一千人,而我們連一百人都不到。”


    “星辰化身,也就是我們的特級戰鬥人員,具體數量不得而知,但肯定也遠遠多過我們。”


    “而我們要進攻的,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王國的王城,盡管它早已覆滅,但無數被腐化侵蝕的曾經人類強者還遊蕩在那座城市中,而那個在聖火祭祀場中吞噬了聖火之種的怪物更是難以想象。”


    “與這樣的強敵戰鬥,我們需要萬全的準備。”


    羅德聽得心底發寒,繁星鎮上的那個護火者就是他遇到的最凶險的戰鬥,而那個護火者不過吞噬了一枚守護之火的火種而已。


    聖火祭祀場中的怪物可是吞噬了聖火之種,在擁有這樣強大的源的情況下,經過一千五百年的沉澱,再弱小的怪物也不知道會蛻變成什麽樣子。


    更何況,與守護之火的火種不同,聖火之種的吸引力遠遠超過怪物本能的排斥,無數的怪物會爭奪它的所有權。


    能最終持有聖火之種的怪物,必定是整個區域中最強大的怪物。


    “我們不能刺殺它嗎?”羅德忍不住問道,與這樣強大的敵人作戰,他心裏沒底。


    王微微搖頭:“不可能的,隻要跨過的非人階段,我們的靈魂在黑暗中就是一盞明燈,不斷會受到怪物襲擊,所以,高階戰鬥人員很少會遠離特羅裏安作戰。”


    大主教荷魯斯補充道:“除非我們用強大的符咒或刻印來隱藏靈魂,但代價非常昂貴,一般是不會使用的。”


    “最重要的是,我們幾乎不可能潛行進入塔斯尼亞星空城,就算僥幸進了聖火祭祀場,我們也不可能一擊殺死吞噬聖火之種的怪物。”


    “與它的戰鬥必然無比漫長而艱難,屆時,整個星空城都會被驚動,無數的怪物將狂湧而來,任務必然失敗,如果高階戰力出現折損,那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羅德恍然。


    “所以我們隻能從正麵進攻星空城,將整座城市清空之後再圍剿聖火祭祀場中的怪物,對嗎?”


    荷魯斯露出和善的笑容:“你說沒錯,小羅德。”


    羅德歎道:“這可真的是一個宏偉無比的計劃,難怪你們認定長老團不可能答應。”


    荷魯斯冷笑道:“我與他們打了幾十年交道,長老們一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


    王笑著搖頭:“荷魯斯,不能這樣說,長老團是特羅裏安的根底,是確保特羅裏安不覆滅的最後保險,當然,由於過於保守,他們在某些事情確實會拖後腿,但這並不是他們的錯,隻是他們職責本身所致。”


    荷魯斯冷哼道:“王,你又在為他們說好話,這裏麵有些家夥可是已經腐化發臭了。”


    王神色變得嚴肅。


    “沒錯,有一部分人已經墮落了,如果說特羅裏安是一位巨人,那麽,太久的困頓已經讓它的肌體發生了腐化變質,為他刮去腐爛的血肉,讓新的生肌成長,也是我們的職責。”


    王轉過頭,看著羅德。


    “這也是我將你召回王城的原因之一。”


    羅德心中一凜:“要直接動手嗎?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不把他們拍成肉醬,真的不能讓我吐出心中那口氣。”


    王笑道:“不要那麽粗暴,越是殘酷的手段就越要精細,刮肉放血的療法從來都用最鋒利的刀執行的,我們的力量十分珍貴,又要進行這樣大的戰役,能保存一分就要保存一分。”


    羅德皺眉道:“什麽意思?我們不冤枉好人就行了,壞的抓一個殺一個,把這些毒瘤清了,怎麽會有損失呢?”


    荷魯斯道:“小羅德,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我們不像長老團無比功利,隻考慮利益得失,我們要考慮人心的,亂殺隻會讓人類內部的懷疑和裂痕加劇,這反而得不償失。”


    他長歎一聲,細細地將各種大局上的考量講述開來。


    這枯燥難得的話語聽得羅德頭昏腦脹,簡直和唐僧念經差不多。


    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各種難以言喻的無奈,什麽他們曾經也有多少輝煌,曾經為人類做過多少貢獻,有多麽大的威望等等,而王一向以仁慈的形象示人,破壞形象等於信仰崩塌,等等,


    羅德實在受不了了,大手一揮。


    “哪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廢話?我過去一把掏死一個不就完了?”


    荷魯斯精心設計的講話被打斷,頓時怒道:“你個毛頭小子懂什麽?什麽叫一把掏死一個?”


    羅德簡單地介紹了他的“靈魂爆擊”。


    隻要沒有防禦的靈魂,一掏就死,而人類的靈魂不像怪物一樣始終保持的靈能,隻要讓他接近,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不管多強一把就能掏死。


    荷魯斯怒道:“我說的是這個嗎?”


    羅德反問:“難道不是?”


    荷魯斯氣極:“小子,你不要太得意,雖然你實力成長很快,但想超過我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而我的經驗和智慧,是你永遠不能企及的高度。”


    羅德麵無表情地說:“哦,是嗎?”


    荷魯斯怒道:“我就問你,你把他掏死了,然後呢?”


    “然後再掏下一個啊。”


    荷魯斯大怒:“你以為王城是法外之地嗎?”


    “不然呢?把我殺了?”


    荷魯斯一下子哽住了。


    羅德笑道:“大主教閣下,別忘了,我可是1325年最亮的新星,一年不到就接近三級戰鬥人員的超級新人,擁有無窮的潛力,剛剛還為人類作出了無與倫比的巨大貢獻。”


    “我問你,對於無比功利的長老團來說,一個死去的廢物,和有一個有無限未來的天才,他們會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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