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淩子聞聽又是一笑,說道:“聽索大人說來,這事兒還有點餘地?太好了,我師徒自當配合大人秉公辦案,用得上小人的地方,索大人隻管吩咐便是!”


    荀淩子說罷又拭了拭額角的汗水,朝諸人點頭哈腰極盡媚意。


    南宮尋見師父對這幫賊人低三下四毫無尊嚴直氣得臉色發青,哼了一聲便不忍去看。


    索烈身側一人哈哈一笑,說道:“老頭兒,你倒是真會見風使舵!當初你要早這樣,也省了老子不少力氣!”


    荀淩子一聲苦笑,說道:“那還不是懾於諸位大人的神威?你若早講,我二人何至於狼狽逃命至此,哎!大人放心,隻要留著小人一條命,我師徒定遵從差遣…”


    “說的好!”那人讚道,“聰明人通常會活的久一點,老頭兒你算是一個!”


    索烈回頭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低首退在一旁不再多言。


    索烈又朝荀淩子皮笑肉不笑說道:“荀掌門,實不相瞞在下還真有一事相求!你是摸金校尉的正宗嫡傳,尋龍定穴的本事天下一絕,江湖上近來有一些閑言碎語想必你也聽說了,帝陵被人盜掘傷了龍脈,這事關乎到社稷江山武林基業,盟皇差遣在下正是為此而來,天下能尋到這帝陵的,隻怕除了你遊龍門也不會再有旁人了!”


    “不敢不敢,羞煞老夫了!”荀淩子慚道。


    索烈哈哈一笑,又說道:“掌門何須過謙,這可是將功贖罪的大好機會!事成之日,盟皇不會虧待與你,加官進爵賞金賜銀也是少不了的!”


    荀淩子聞聽心中一凜,當即豁然,暗罵道:“呸!看來我所料一點兒沒錯,這狗腿子虛情假意好不要臉,明明是對那帝陵覬覦已久,自己又沒那本事,這才假傳聖意征討我師徒,再威逼利誘要我從了你狗賊!盟皇失蹤說不定就是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做出來的!”


    荀淩子心中這樣想,臉色卻是不禁一喜,他尚未開口,卻聽南宮尋破口大罵:“呸,姓索的,我師徒二人憑什麽信你?又憑什麽任你驅使?”


    索烈麵沉似水,瞧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小子,你覺得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荀淩子向前一步,笑道:“大人莫與我這拙徒一般見識,索大人金玉良言,句句說到老夫心坎上了,這摸金倒鬥的行當雖有數百年淵源,但畢竟有損陰德,說出去名聲總歸不好,唉,老頭兒我年事漸高,手腳不利索,眼神又不好,我這徒兒又拙不長進,隻怕這門手藝早晚真要失傳嘍,小老兒早就想另謀出路,多謝大人為小的指了條明路,還有甚選不選擇的!”


    “師父,萬萬不能答應他!這種與虎謀皮的事絕不是什麽好事,日後傳揚出去,我遊龍門臉麵何存?又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南宮尋急道。


    荀淩子看了他一眼,臉色倏地陰沉下來,罵道:“逆徒,閉嘴!你還有臉說光大我門?師父這樣的決定有什麽錯?還不是為了能發揚光大我派,日後說不定能躋身武林八大派,我且問你,你忍心看到我門中弟子世世代代背負著盜墓賊的罵名為世人唾棄?”


    南宮尋一下子沉默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師父這般生氣,盡管師父說的不無道理,這未嚐不是我派轉道正途名揚武林的大好機會,但這般卑躬屈膝投靠強權甘願為奴的事情,他南宮尋萬萬做不到!


    一股從未有過的怨氣在南宮尋的胸口起伏不定。


    他雙眼噙滿淚花,良久才喃喃說道:“師父既然已決定了,徒兒亦無話可說,尋兒這條命是師父您老人家撿回來的,你老人家如若要收回,徒兒萬難拒絕!”


    南宮尋倔強地扭過頭看著一旁黑黝黝的山澗。


    荀淩子看了他一眼,臉色陰沉不語,反倒是索烈嘴角上翹,揚起一絲冷冷的笑意,猶如這穀底吹來的風,讓人不寒而栗。


    索烈說道:“荀掌門能辨大局識大體再好不過,老夫無須多費唇舌,令高徒一時想不開也是情有可原,年輕人多半是衝動,日後自會理解掌門的良苦用心!”


    豈料南宮尋並不領情,怒指索烈道:“老匹夫,你心中所想,我焉能不知?今時今日我寧可自廢臂膀,也絕不會遂了你的心意!”


    南宮尋說罷,長劍一橫,舉劍就要朝自己左臂揮去!


    如若這一劍真的下去,即便他是再高明的摸金校尉,也從此廢人一個!


    索烈無動於衷冷冷地看著他,荀淩子心中著急眉頭一皺,心中罵道:“這渾小子怎地就不明白老夫的用心?我荀淩子虛度半生,生死早已看淡,焉會為了能多活一年半載苟且偷生,你若真就此一劍下去,我遊龍門日後該怎麽辦?留下我孤苦伶仃的鳳兒又該怎麽辦?”


    荀淩子心下著急又不便挑明,倉促間忽聽一個女子驚恐的聲音:“尋哥,萬萬不可!”


    眾人一凜,抬眼望去,在數個黑衣人的身後擠過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驚慌駭然之色,本來紅潤的臉,在看到南宮尋的一瞬間一下子漲得通紅!


    “鳳兒,怎麽是你?你怎會在此?”南宮尋神色一怔,驚喜之下臉色又驟然沉下來,指著清道夫眾人問道:“是不是你們這等無恥狗賊做的好事?要挾一個弱質女流算哪門子的英雄好漢?”


    燈光搖曳下,眾人神情漠然無人應答。


    鳳兒點了點頭,淚珠已奪眶而出,良久說道:“你和爹爹前腳走後,他們後腳就查封了咱家,硬說咱家動了不改動的東西,犯了滅九族的大罪…嗚嗚…”


    她雙眉輕顰,眼眶之中淚光閃動,滿臉幽怨更顯楚楚可憐,見者心中無不為之動容。


    南宮尋上前將她攬在懷中,盡顯疼愛與愧疚,遂環視眾人冷道:“諸位手段當真高明!若今日在下不答應,看來我夫妻從此就要人各一方了!”


    索烈不以為意,笑道:“少俠言重了,老夫也是擔心尊夫人的安危,就一並帶來了,大事為重,也免去了後顧之憂,省得你們為此勞心分神,嗬嗬,如今你一家三口在此相聚,也算是成人之美!”


    “哼,這麽說來,在下還得感謝索大統領的不殺之恩了?”南宮尋冷笑道。


    索烈又是淺然一笑,說道:“小兄弟,咱以前的誤會就一筆勾銷了,從今日起你我便是自己人,荀掌門的事也就是我索某人的事,待事成之後盟皇論功行賞,小兄弟你飛黃騰達,可別忘記要請老夫喝一杯水酒!”


    “借大統領吉言!怕隻怕在下福淺運薄無命消受!”南宮尋冷言相諷,眉目間蘊含一絲不容妥協的傲然之氣。


    索烈陰沉著臉,一句話不多說,他身側一大漢勃然大怒,憤怒之餘“唰”地抽出腰間的佩刀,罵道:“臭小子,我家大統領已給你天大的麵子,別給臉不要臉,不識好歹!”


    南宮尋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定定說道:“自古麵子都是自己掙的,別人給的未必都是好臉色,不要也罷!”


    “好,老子倒要看看你這小子有多大的臉麵!”那人目光一橫,瞅了南宮尋一眼,早已看不慣眼前這個倔傲的年輕人,二話不說一聲暴喝,手中的長刀已直直劈出,挾著獵獵刀風隻衝向南宮尋的麵門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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