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斯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這個世界在被夜晚統治,陌生的城市,不知名的巷弄,天空中有密集的雨點但並沒有落下,在遠處,站著一個漆黑的人形。


    馬爾斯麵前有一個麵板,以前並沒有這東西,馬爾斯下意識就想點那個麵板上的叉。


    點了一下,完全沒有用。


    又點了兩下,馬爾斯看到有一個小框跳了出來。


    ‘小王八蛋你不看完就想點的嗎!’


    不知道為什麽,馬爾斯總覺得這字裏行間充滿了邦塔老師的委屈,那種委屈,穿過了屏幕,穿過了全真訓練係統,直麵馬爾斯而來。


    算了算了,馬爾斯還是耐著性子看完了一切,這才明白完成這次的訓練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砍翻對麵那個黑漆漆的家夥,保護身後的目標;另一種是轉身帶著目標跑路。


    “目標?還有兩種選擇?我以前怎麽不知道?”馬爾斯有些疑惑。


    然後那個小框又跳了出來。


    ‘你以前看過任務麵板嗎。’


    馬爾斯的呼吸都為之一窒——的確沒有看過。


    一想到也許屏幕外那位家養妖精外表的智械導師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疲憊,馬爾斯就有些不好意思。


    這讓馬爾斯對麵板後麵的任務簡介有了一點好奇,他特意看了簡介裏關於目標的介紹。


    ·你保護的目標是石川椿,這個可憐的孩子從她出生之後就一直活在陰謀中,相信她的未來也會活在陰謀中,也許會有那麽一天,陰謀會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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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椿?


    小椿?


    馬爾斯扭頭,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孩子,在雨夜中,全身都透濕的她臉上還凝固著畏懼與驚恐,而讓馬爾斯緊張的是,她的左眼眼珠不見了,隻有一個恐怖的洞。


    小椿的左眼……是義眼嗎。


    馬爾斯思考著,他有些不敢相信,那對漂亮靈動的眼睛中有一顆竟然是義眼。


    但馬爾斯的確聽小椿說過她被刺殺過好多次,都有些習慣了。


    習慣了……馬爾斯不知道這三個字裏有多少苦難。


    貞次郎保護過小椿,馬爾斯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隱情,但他保護過小椿,看起來還非常寵愛小椿,那做為被貞次郎救過的自己,馬爾斯決定一定要在以後的日子裏幫助到她。


    想到這裏,馬爾斯伸手,眼前的兵器架上有各種各樣的武器。


    小巷裏不適合長兵器,選這個相當於自殺,短兵又太短,最終,馬爾斯抓住了一把黑鞘的四島刀。


    將刀拿到手裏,馬爾斯有些疑惑——因為他感覺到他非常熟悉這把兵器。


    不對,我從來都沒有使用過這種兵器,為什麽拿著它的時候,會有一種我能夠熟悉使用它的錯覺。


    雨開始落下了,滂沱大雨將這夜色點綴得模糊,那個漆黑小巷盡頭的人形緩緩矮身,他身後的霓虹是那麽模糊。


    ·四島,北方主義人斬,唐三郎,特來討教。


    一個沙啞的聲音穿透了雨幕。


    馬爾斯卷起了袖子,泰南的官製春常服什麽都好,就袖口大了一些。


    人形並沒有搶攻。


    馬爾斯卷好袖子,讓身後的小椿退開,然後也與人形一般矮下身,左手將鞘握住,右手習慣性的虛搭在刀柄上。


    ·泰南……高塔之子,馬爾斯,請指教。


    同樣的靈能交談。


    人形動了,下一秒,穿過雨幕的人形來到了馬爾斯麵前,這個人斬有著一張金屬臉——是麵具。


    這嚇不到馬爾斯,畢竟在上一節課裏馬爾斯還被兩百來隻根本算不上人的食屍鬼滿廢墟追殺。


    在刀光及身的刹那,轉身,左腳點在小巷右側的牆上,讓過突刺,拔刀往下的斬擊被讓過,後者扭轉手中長刀往上一揚。


    馬爾斯的長尾甩到了人形的臉上,帶著雨水與重量,影響到人形的同時,在空中扭動身體落下的馬爾斯用斬擊逼開了人形。


    後者不可能將後背露出對手,於是不得不轉身麵對馬爾斯。


    半蹲在地上的人形,托刀的馬爾斯,在豪雨下如同兩座雕塑。


    仿佛心有靈犀,兩人同時動了起來,刀與刀在雨幕中交錯,高硬度合金之間發出令人牙酸的交錯,火星四濺。


    再一次,在小巷中交錯而過,馬爾斯心中有了一絲明悟,用長尾將地上的刀鞘卷起送入右手,然後還刀入鞘。


    ·拔刀嗎……孩子,你有信心嗎。


    冥冥之中,有熟悉的聲音在馬爾斯的腦海中響起。


    不,不是以前那個充滿了誘惑的聲音,馬爾斯從這個聲音裏感受到的是關心與愛護。


    是的,是拔刀,我有感覺,我熟悉這樣的戰鬥,仿佛經曆了數以千次。


    在心中做出回答,馬爾斯低頭,閉眼。


    以靈能為眼,馬爾斯聽到了雨中的腳步聲,聽到了越來越近的心跳,聽到了長刀在斬破這漫天的雨珠簾。


    在刀刃及身的刹那,馬爾斯生生以靈能之力完成了一次往後的位移,然後邁步,拔刀。


    睜開的眼中,手中長刀斬開了眼前人形的腰間,帶出的血濺在了牆上。


    人形跪到了雨中,他顫抖著抬起頭。


    ·好快的刀,來,為我解脫。


    說完,他跪直了身體。


    馬爾斯繞到了他的身側,雙手握住長刀,對著他低頭露出的脖頸揮下了刀。


    結束了一切,馬爾斯收刀,他扭頭,看著那個站在雨中,腳下滿是流淌血水的小椿。


    這一幕並不是自己親身經曆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馬爾斯還是走到了她的身邊,伸出手。


    “我們走吧,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在這句話說出口的刹那,訓練結束了。


    雨夜不見了,小椿不見了,隻有一片黑暗與一個麵板。


    馬爾斯沒有去看麵板。


    他隻是感受到了那小手遞到自己手心裏的冰冷。


    小椿明明有父親,為什麽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刺殺。


    誰想殺死她,是報紙上所說的那些無慈悲的北方主義者,還是導師所說的那些無情的四島皇道派。


    這不應該,無論是北方主義者,還是四島皇道派,你們之間的爭鬥,難道連給一個孩子以活路都做不到嗎。


    還是說……像是保利先生所說的那樣,人類的曆史裏,總有一些血因為需要而流淌。


    ……馬爾斯睜開了眼。


    他從全真訓練器裏醒來。


    看著打開的艙門,年輕的生命有一個問題想要迫不及待地問他的導師。


    給一個孩子一條活路,對於那些大人來說,真的有那麽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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