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瀟瀚向古墓外走的時候,腳步很輕快,可快要走出墓門的時候,卻突然放慢了腳步。


    兩扇墓門關上了一大半。


    在進來的時候,東方瀟瀚特意囑咐守在墓門外的方獅、方蝠他們,保持墓門大開的狀態。後來方龍、方鷹和映梅出來的時候,東方瀟瀚也是這麽吩咐他們的。可是現在,墓門卻關了一半。


    還有,守在外麵的人有十幾個,可是,現在東方瀟瀚卻沒有聽到任何一個人的呼吸聲,從墓門的夾縫中看去,也見不到任何人守著。


    有敵人!


    東方瀟瀚提起了警惕,做了一番準備後,提著自己的劍,慢慢打開墓門,走出了古墓。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從西方射下的陽光分外刺眼。東方瀟瀚四下一看,就發現自己的手下們都倒在墓門外東麵二十米的草地上,一個個昏迷不醒,卻沒有看到敵人在哪裏。


    東方瀟瀚挺著劍,慢慢朝手下的方向走去,眼睛還四下裏隨時張望著。


    短短二十米的距離,東方瀟瀚走了有兩分鍾。


    走到手下們麵前,東方瀟瀚正要蹲下查看了一下,身後突然傳來聲音:“不用看了,他們隻是被點了睡穴而已,沒有大礙。”


    東方瀟瀚霍然轉身,將長劍橫在身前。


    其實以東方瀟瀚的醫術和毒術,他還沒走到跟前就能判斷出手下們的情況。他之所以還做出查看手下們情況的樣子,就是為了引蛇出洞。現在,蛇已經出洞了。


    就在古墓的墓門外,現在站著四個女人,一個中年婦人,三個少女,中年婦人和一個少年站在前麵,另外兩個少女站在前兩人身後,似乎是侍女的身份。不止墓門前,在東方瀟瀚身後和左右,也各出現了兩個少女,看裝扮和中年婦人身後的兩個侍女一樣,也是侍女的身份。


    這些人中,中年婦人似乎是領頭的,麵相和藹中透著威嚴,手裏拄著一根拐杖。出現在四方的八位少女分別身穿青色、白色、紅色和黑色的長裙,手裏拿著長劍,麵上蒙著和各自衣服顏色相同的麵紗。最後一名少女身穿一身白色宮裝,麵上也帶著麵紗,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帶著兵器的,手裏拿著一束由紙包著的東西,似乎是香之類的。


    雖然都是女人,東方瀟瀚也不敢輕舉妄動。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裏,往往道士、和尚、女人、小孩都是最難惹的人。何況,東方瀟瀚帶來的手下裏,可是有一個準一流的高手的。此人是教主直屬的紫衣侍衛中的一個,江湖經驗豐富,卻還是被無聲無息得製服了。所以這十個女人中至少有一個一流中期以上的高手,看樣子,應該就是那個中年婦人了。而且,不止是中年婦人,那八個侍女的出現東方瀟瀚都沒有察覺到,可見其至少輕功非常高明,東方瀟瀚暗自揣度,想跑是跑不掉了。不過他也不怕對方。


    【隻是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就是古墓中人。】東方瀟瀚心裏想著。


    這時,中年婦人開口了:“不知這位公子是何人?為何來這終南山古墓?我古墓派曆來隱居,少有在江湖上走動,不知少俠是從何處得知我們古墓派的?”


    果然是古墓派。東方瀟瀚稍微鬆了口氣,手上長劍一翻,反手握劍,拱手道:“原來是古墓派的前輩,桃花島傳人東方瀟瀚參見前輩?”


    “你是桃花島的傳人?”中年婦人明顯愣了一下,“有何憑證?”


    “前輩請看!”東方瀟瀚長劍一揮,劍身猶如弱柳迎風,幻化出千道劍光,青光激蕩,劍花點點,便似落英繽紛,四散而下。


    “落英劍法!”不過三招,中年婦人就認出了東方瀟瀚的劍法。


    “請再看!”東方瀟瀚忽然手一鬆,長劍落地,順勢就使出了一路掌法。隻見他掌來時如落英繽紛,四方八麵都是掌影,五虛一實,或八虛一實,如桃林中狂風忽起、萬花齊落一般,妙在姿態飄逸,宛若翩翩起舞,而掌勢帶起的氣勁卻淩厲如劍。


    “落英神劍掌!”中年婦人又認出了。


    “再看!”東方瀟瀚招式又是一變,化掌為指,拇指與食指扣起,餘下三指略張,招式使出時,手指如一枝蘭花般伸出,姿勢美妙已極,指拂處若春蘭葳蕤,豐姿端麗,出手優雅,雖招招淩厲,卻又氣度閑逸,輕描淡寫,行若無事。


    “蘭花拂穴手!”中年婦人又叫了起來,“好了,停下吧,我相信你是桃花島傳人了。”


    東方瀟瀚停下招式,卻沒有撿起長劍,拱手道:“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你叫我楊前輩即可。”中年婦人道,“據我所知,宋末之時桃花島便已斷了傳承,卻不知公子是如何得到桃花島的傳承的。”


    東方瀟瀚也沒有隱瞞,將自己的身份,和如何進入桃花島和《倚天錄》的事情說了一遍,至於如何知道的桃花島,則謊稱是外出遊曆聽說那裏有個景色非常美的小島,專程去遊覽的。古墓派長期隱世,少有在江湖上走動,江湖上的恩怨和她們毫無關係。所以,東方瀟瀚魔教少教主的身份對她們來說沒有什麽意義。


    “原來如此!”中年婦人鬆了口氣,“既然東方公子是桃花島的傳人,那和我們古墓派就不算外人了,請公子和我到山中一敘,順便奉茶!”


    “前輩客氣,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就這樣,東方瀟瀚和古墓派的人接上了頭,在山上古墓的駐地住下了,每天練功打拳,或者和古墓派的人閑聊切磋,日子過得非常悠閑。


    古墓派的人一開始對於東方瀟瀚一行還有些提防,後來發現東方瀟瀚確實對她們沒有惡意,才放鬆了警惕。


    嗯,這是古墓派的人不知道東方瀟瀚已經得到了古墓中記載的所有武功,不然絕不會對他有什麽好臉色,——即使隻是抄了一遍,東方瀟瀚還是把所有的武功都記住了,至於那抄好的秘籍,早在他發現古墓外有人埋伏的時候,就被他藏在了古墓中一處已經倒塌的石室裏。


    古墓派的人也曾旁敲側擊得問過東方瀟瀚有沒有在古墓中見到武功,——就是問他有沒有進到一個很冷的石室裏,——那個放著寒玉床的石室是進入刻著秘籍的石室的唯一道路,東方瀟瀚的答案當然是沒有。好在他之前就叮囑過跟著自己一起進入古墓的三人,不要透露曾經進入過一個很冷的石室,不然就露餡了。


    東方瀟瀚也得知了為什麽古墓的人不住在古墓中,那天又為什麽會出現在古墓外。


    姓林的中年婦人叫林子鶯,是上代古墓掌門的侍女,現在被叫做林媽。那天跟在林媽背後的白衣少女叫楊雨兮,是上代古墓掌門的女兒,也就是現在古墓派的掌門。其餘的八個少女則都是楊雨兮的侍女。


    楊雨兮一直在終南山上居住,少有見外人,東方瀟瀚還是她見過的第一個差不多同齡的外人。開始時楊雨兮有些怕生,總是躲著東方瀟瀚。不過,在東方瀟瀚的刻意討好下,沒有心機的楊雨兮很快就把東方瀟瀚當成了很好的朋友了,每天都會找東方瀟瀚聊天切磋。她沒有其他朋友,對於這第一個朋友很珍惜。當然,她對於東方瀟瀚口中的山下的情況也很好奇。


    楊雨兮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楊雨兮的母親是上代古墓掌門,年輕時練功太急切,被寒玉床的寒氣入體傷了身體,所以直到四十六歲才有了楊雨兮,結果在生楊雨兮的時候又遭遇難產和大出血,身子一下就跨了,在楊雨兮七歲的時候就撒手人寰。楊雨兮的父親傷心過度,在五年後也病死了。從那以後,就一直是林媽在照顧楊雨兮。對於楊雨兮而言,林媽就像是親生母親一樣。對於林媽而言,楊雨兮也像親生女兒一樣。


    本來楊雨兮一家是住在古墓裏的,但是楊雨兮的母親生下楊雨兮後,身體孱弱,他丈夫擔心古墓裏陰暗的環境對於她的身體不好,一家人就搬到了終南山中建了一片竹屋居住。東方瀟瀚進入古墓那天是楊雨兮母親的忌日的前一天,她的墓就在古墓之內,楊雨兮一行來古墓是為了祭拜母親的,這才遇到了東方瀟瀚一行人。


    東方瀟瀚刻意交好楊雨兮的行為,當然逃不過林媽的眼睛。她年輕時和楊雨兮的母親一起外出遊曆過,也是老江湖了,知道江湖上人心險惡。但是楊雨兮終究是要嫁人的,一直不接觸外人也不可能,本來這次祭拜完楊母,她也打算帶楊雨兮出去走江湖的。所以對於楊雨兮和東方瀟瀚的接觸,她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幹涉,不過也經常偷偷躲在暗處觀察兩人的交往。


    三個月後,楊雨兮越來越粘東方瀟瀚,林媽也認為東方瀟瀚真的並沒有想傷害楊雨兮,才長出了一口氣。在一次楊雨兮走後,她現身在東方瀟瀚麵前,警告東方瀟瀚要好好待楊雨兮,東方瀟瀚自然是滿口答應。


    其實,雖然林媽的武功已經達到了一流巔峰,可是有這麽長的時間,她的隱藏哪裏能瞞得過東方瀟瀚?不過東方瀟瀚確實沒有想對楊雨兮不利,也就不在乎了,——拿了人家那麽多武功,怎麽好意思再去傷害人家啊。


    從林媽對於自己的觀察來看,林媽對於自己這個楊雨兮的“女婿候選”還是挺滿意的。隻是如果她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任盈盈和梅蘭四女,那可能就是另一番態度了。


    在終南山待的幾個月中,東方瀟瀚的內家拳終於突破到了化勁初期,金鍾罩也進入了第三層,還將桃花島的武功全都練到了小成的境界,其中比較喜歡的幾門更是差不多已經大成了,——他不敢正大光明的練從古墓獲得的武功,隻好先練桃花島的武功了。不過,古墓中的武功他也不是沒練,——楊雨兮聽說他對古墓中的武功很感興趣後,偷偷把他感興趣的武功給他帶來了,主要是《降龍十八掌》、《一陽指》、《全真劍法》和《九陰真經》上的武功,現在這些武功他也都差不多練到了小成的境界。林媽發現這件事後也隻能無奈得呼了口氣,暗歎女生外向。


    這期間,東方瀟瀚和楊雨兮切磋過很多次。楊雨兮雖然隻有十六歲,實力已經達到了一流中期。對此她是很自傲的,林媽都說她是少有的武學奇才。可是和東方瀟瀚切磋時,她卻是輸多贏少,雖然每次都是小輸,但是贏也是小贏。


    楊雨兮聰明伶俐,很快就發現不對,開始懷疑東方瀟瀚在讓著自己。有一天,楊雨兮大發了一通嬌嗔,要東方瀟瀚一定拿出最強實力和她較量一次。最終,東方瀟瀚拗不過她,無奈答應。結果拿出了八成實力的東方瀟瀚十五招就打敗了楊雨兮,讓楊雨兮大受刺激,練功更加勤奮了。


    就這樣,在東方瀟瀚和楊雨兮的耳鬢廝磨中,八個月過去了。


    這一日早上,東方瀟瀚打點好了行裝,準備上路了。


    “你要走了嗎,瀟瀚哥哥?”木屋的門開了,楊雨兮就站在屋外,眼睛水汪汪得看著東方瀟瀚。其實東方瀟瀚的年紀比楊雨兮要小,隻是他身材高大又性格老成,看著似乎年紀比較大,楊雨兮就叫他“瀟瀚哥哥”,等到知道東方瀟瀚比自己還小時,已經叫順嘴了,也就一直沒改口。


    “是啊,我該走了。”東方瀟瀚轉身看向楊雨兮,“即使不去找《九陽真經》,我也該回黑木崖了。父親和母親還在等我呢。”


    楊雨兮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得看著東方瀟瀚,貝齒輕輕咬著下嘴唇,眼中逐漸升起水霧。


    東方瀟瀚也隻是靜靜得看著楊雨兮沒有說話。


    半年以來,他如何看不出楊雨兮眼中逐漸濃烈起來的情意,但是他真的不願意就這麽在終南山中一直隱居下去,他還有要做的事。


    楊雨兮的眼睛眼看即將秋水滿溢,她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但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的水霧都不見了,反而透出一股堅定:“我要和你一起去昆侖山!”


    東方瀟瀚愣了一下。


    “我也想去江湖上闖蕩一番。”楊雨兮說,“你願意陪我嗎?”


    東方瀟瀚輕笑著伸出手,在她的秀發上輕輕得撫摸一下,“大名鼎鼎的楊女俠,闖蕩江湖哪裏需要人陪?小生隻要跟著做好打尖住店、端茶遞水的事就好了。”


    楊雨兮的臉一下子紅了,如同朝霞一般嬌豔。


    “雨兮,我們走吧。”東方瀟瀚牽起楊雨兮的手說。


    “嗯,”楊雨兮紅著臉點點頭,從屋外拿出早已打好的包裹,還有兩個侍女在門外候著。


    “看來是早就想著要翹家了。”東方瀟瀚打趣得在楊雨兮的瓊鼻上一刮,楊雨兮不依得跺了下腳。


    “走嘍!”東方瀟瀚和楊雨兮牽著手,向著西北方走去。


    兩人離去後不久,林媽的身影出現在木屋前,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輕輕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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