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亭三人此刻皆是立於飛舟舟首,一邊眺望遠方景色,一邊隨意閑談著。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正侍立著幾名姿色貌美的年輕女子,皆是羅家安排上來,隨行侍奉的婢女。


    龔成望了望下方羅家的龐大宅邸,又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雲木飛舟, 忍不住感歎道:“將來我若能邁入金丹境界,也要設法建立一個修真家族,好生營造出一番基業來……”


    黃躍中笑道:“既然如此,那龔道友此行可要邁些力氣,若能帶出幾株地品靈草來,將來才有打造家族的底氣不是。”


    聞聽此言, 一旁趙寒亭卻是淡淡一笑, 心中暗忖道:“自古以來,建立修真家族者,若非元嬰真人,又有幾個能留存下來?與其把希望寄托於家族,倒不如努力修持,爭取早日邁入元嬰乃至化神境界。”


    就在這時,下方四道遁光飛起,隻呼吸之間,便已來到了飛舟甲板上。


    “嗬嗬……有勞三位道友久等了,老夫羅桓林給三位道友賠個不是。”


    開口之人,正是羅家三長老,羅家此行的主事之人。


    在其身後,另外三位羅家長老也是齊齊拱了拱手,臉上掛滿笑容,看起來對趙寒亭三人頗為和善有禮。


    黃躍中回了一禮,笑著開口道:“羅道友客氣了,我等三人也是才上來不久,不妨事的。”


    隨後幾人又寒暄了幾句, 羅桓林轉頭道:“老六、老七, 此行便由你二人輪流看護飛舟安全, 老十一安排三位道友歇息去吧……”


    片刻後,在羅家十一長老的引領下,趙寒亭三人各自前往二層靜室中打坐去了。


    羅家三長老則轉身去了飛舟下層,親自將飛舟的核心陣盤檢查了一番,又對駕馭飛舟的弟子交代了幾句。


    片刻之後,這艘雲木飛舟終於緩緩起飛,朝著靈淵峽穀方向徑直飛去。


    惡海城,是大應朝西北方最偏遠的一座州城,出了此城再往西行便是西域之地。


    此城之所以名為惡海,那是因為,在萬載以前,此地方圓千裏乃是一片茫茫黑水,水中魚蝦難活,比尋常河水潭水凶險不知多少倍。


    後來這片惡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大約百數年之後,這附近漸漸有了人煙,一座嶄新的城池才慢慢建立起來。


    其後又曆經千百年發展,不知不覺,便成就了今天的惡海城。


    單以城池規模大小來看, 惡海城並不比秦安城稍差, 隻是此城畢竟遠離東土,所以人口上就遠遠不足,許多建築和布局,也沒有東土那般雕琢精美,勾勒圓融。


    周遊此刻站在惡海城的道化司前,心中隻覺一陣感慨。


    想起前次途徑惡海城後,自己駕馭紫煙羅又曆經十餘日左右,方才堪堪抵達焚仙嶺腳下。


    可如今,得了那位畢方前輩的相助,自己隻用了盞茶功夫,便從焚仙嶺回到了惡海城附近。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任意穿渡雲天之上,任憑風雲翻湧,瞬息間便可挪移至千丈距離,那時才算得了大逍遙大自在……”


    惡海城的道化司,位於城東一處較為僻靜的精致道院。


    院落上空,不時有道道靈光劃空而過,皆是從鄰近州郡傳遞來的法符飛信。


    當初周遊與趙寒亭約定的便是,一旦得了靈物線索,或是有什麽重要消息,就通過道化司,將消息傳遞至西北方這座最大的州城。


    隻要自己在焚仙嶺辦完了事,回程之際,勢必要經過惡海城,屆時就會來道化司查收相關的消息。


    道化司的正門是敞開的,周遊舉步便走了進去,到了裏間,沿著青石小路行有七八丈遠,麵前景物忽然變得開闊。


    他舉目環顧四周,但見庭、殿、屋、榭錯落有致,院中參天古樹隨處可見,道碑玉石、古鼎香爐皆是擺放用心,看起來顯得格外韻味清幽。


    正在他細細打量之時,從前堂大殿中走出一名七八歲的清秀道童,來到近前後,先是一個恭恭敬敬做了一個道揖,而後脆生生開口道:“敢問上修,可是來此收取法符傳信的嗎?”


    周遊微微頷首道:“正是。”


    道童又是恭敬一禮,虛手作引道:“那請上修這邊來,院主正在裏間迎候。”


    實則每一處道化司,至少都有一名築基修士坐鎮,大都是道途已盡,壽元無多的散修老道,在道化司安安穩穩做個院主,既可以賺取些靈石丹藥以為供奉,又能夠體麵一些,避免了四處奔波之苦。


    當然了,院中真正做事的,都是些煉氣期的執役弟子,或是道童之流。


    這些人大都根骨奇差,修煉十年二十年,也隻在煉氣初期徘徊,許多人終其一生,也難以邁入煉氣後期。


    不消片刻,周遊便跟著道童走入了大殿之中,入眼便看到一個須發皆白的枯瘦道人,正盤膝打坐在蒲團之上,手中還持有一柄白玉拂塵。


    在道人身後左右兩側,各自擺放一隻鶴紋養氣爐,絲絲縷縷的青煙正自爐內嫋嫋而升,聞之令人氣息寧定,精神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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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稟院主,上修已經帶到。”


    這時候,打坐中的老道才緩緩睜開雙目,將拂塵一擺,虛手一禮道:“老道鬆塵子,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其實這也並非是老道故作冷淡,到了他這種地步,對道途前路已經不抱有什麽希望,能多活一日便多活一日。


    平日裏若無要事或是貴客上門,不管來人是誰,他都是懶得動彈的。


    畢竟這裏是惡海城,乃是大應朝最西北的一座州城,一般也不會有什麽大派弟子,或是世家子弟來此,所以他平日裏遇到的,大都是些散修之流。


    若非是感知到周遊築基初期的修為,此刻接待周遊的,就會是兩側偏殿的執役弟子,他甚至都懶得多問上一句。


    周遊伸手一摸袍袖,將早已準備好的身份牌符取出,旁邊道童趕忙接了,雙手捧著送到了老道麵前。


    老道低頭仔細看了兩眼,隨即眼皮一跳,目中混濁之意漸漸退去,笑嗬嗬道:“原來是羅星宗的武道友,卻是老道失敬了!童兒還不快奉座看茶……”


    旁邊道童一聽羅星宗三個字,身軀也是一震,趕忙將身份牌符送回了周遊手中,又搬來了一把漆紅座椅,隨後便躬身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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