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冰水澆到從頭澆下,少女醒了過來。


    “混蛋!”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她咬牙切齒的朝著麵前的那個男人罵道。


    “呃。。。”


    “禽獸!”


    “。。。”


    “笨蛋!”


    少女還是太純潔了,連說髒話罵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詞匯,麵對這些咒罵,吉莫感覺有些好笑。其實他並不像傷害眼前這個姑娘,反而很是憐惜她。要不是姑娘似乎有種類似瞬間移動的能力,吉莫甚至都不會用魔法束縛她。


    少女依舊在不停的咒罵,吉莫插不進嘴,幹脆就坐在一旁端著茶杯聽著,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許久之後,咒罵聲停了下來,空氣中傳來些許啜泣的聲音。


    吉莫看過去,發現少女淚流滿麵,眼中此刻不再是仇恨和厭惡,反而十分空洞。


    絕望的空洞。


    就像不起眼的火星,落在了壘在一起的油罐之上。


    瞬間吉莫感覺到無比的憤怒!


    少女的眼神讓他憤怒!這憤怒並不是因為少女而起,這憤怒是朝向那個不知道有什麽目的,在幕後操縱者這一切的那個齷齪!可悲!猥瑣的!見不得人的家夥。


    即使以前惡劣如自己,不過就是幹幹不痛不癢,言語調戲淩辱的把戲。他不會為自己作任何辯解,那是的自己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這個人!這隻見不得人的老鼠!他幹的事情,比自己卑劣無數倍!


    三條生命,就因為不知道什麽目的,就這樣被抹殺了。


    “哢!”茶盞上出現裂紋。


    吉莫將被自己捏碎的茶盞隨手扔在地上,殷紅的血液從手上低落在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他走到少女麵前。


    “你的父母不是我殺的,我向你保證,無論用什麽代價,我一定會把幕後真正的凶手揪出來,告慰死者在天之靈。如果你還不信我,我有一個方法。你聽說過‘蠱惑人心’這個魔法吧。我會找人對我釋放,你可以在這段時間問我任何問題。”吉莫直視著少女空洞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說道,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


    少女空洞的眼神終於蕩起絲毫漣漪。她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說的這些話是出於真心,還是別有陰險用心。


    但是她聽過“蠱惑人心”這個魔法,受到“蠱惑人心”作用的人,往往會留下不可磨滅的精神創傷,嚴重的還會影響壽命。


    麵前男人的眼中,是滔天的憤怒。她突然想起已逝的奶奶常說的一句話。


    沒有人能夠假裝憤怒!


    奶奶是個異人,天賦喚作‘讀心。’


    想到這裏,少女抬起頭,毫不退讓的和吉莫對視,說道“不用了,我相信你。”


    吉莫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不過你必須給我一個時間,如果到那時還找不到,你就還是殺害我父母的凶手,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殺了你。”少女神色認真的補充道。


    “很合理的要求,我需要一周時間。不過我需要你的配合。”吉莫承諾道。


    “成交!”少女爽快的說道。


    “我叫吉莫,吉莫.契科夫。”吉莫伸出左手說道。


    少女愣了一下,隨即惡狠狠的看著吉莫,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是故意的嗎?!”


    看著少女的身軀在空中掙紮的抖動著,吉莫恍然大悟,連忙叫暗衛解除了少女全身的束縛。


    “我叫吉娜。”少女揉著手腕,沒好氣的說道。


    兩人算是基本達成了合作協議,少女的確是鬼族,不僅如此,她還是異人,雖然說出這點的時候,少女的神色很是警惕,但為了報父母的仇,她還是將自己的能力說出來了。


    空間位移。這是她的能力。


    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以內,可以進行空間位移。這也是當初在胡同內她用來刺殺吉莫的能力。


    據吉娜所說,自己的父母都不是異人,沒有任何能力,和一般人無異。


    “死的有可能不是你的父母。”想到當初看見現場圖像的拓印,吉娜父親屍體的手肘上並沒有突出的骨節,吉莫想了想,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僅憑自己的一瞥,沒有辦法保證。吉莫決心想辦法接觸吉娜父親的屍體。確定了以後,再把事實告訴吉娜。在這之前,沒有必要給予她過大的期望,畢竟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自己的身份此時去司法部太過敏感,不過吉莫想到了一個人,也許能夠幫忙。


    --


    “畫眉”是‘鏡中人’這個百年前蜚聲大陸的殺手組織,賴以成名的刺殺絕技。


    這個組織曾經成功的刺殺過十二位強國的國王,任務成功後還將每個王冠上鑲嵌的寶石取下帶走。這些寶石會分發給組織最強大的十二位殺手,稱作‘十二冠冕。’


    但奇怪的是,二十年前,這個組織似乎一夜之間就消失了,從此杳無音信,大陸上再也沒有他們的蹤跡。


    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而‘刺喉’這手絕技因緣巧合之下,流入了聯邦學士院。


    作為武技課最難以企及的科目,無數人想要掌握‘畫眉’的技巧。


    但是十幾年來,隻有寥寥幾人掌握了。


    法爾頓瞬間就認出了這招攻向自己的招術。念頭一緊,下意識的想要構築精神屏障,卻還是慢了一步。


    一股暴虐的精神力侵入他的腦中,讓他的動作瞬間凝滯!


    這是一招完美的‘畫眉’。法爾頓已經十死無生。


    片刻之後,空氣中卻沒有傳出顱骨碎裂的聲音。


    鋒利的刃尖,停滯在法爾頓的眉骨意外,皮膚被刺破,一縷殷紅的鮮血自眉間淌下。


    “法爾頓。。。老師?”殺手竟是及時收住了自己的招術,疑惑的說道。


    法爾頓的身體因為應激,每個毛孔往外宣泄著冷汗。他有些眩暈,不過還是定住神,向那人看去。


    那是他認識的人。


    不僅認識,而且熟悉。


    法爾頓除了管理憲兵組之外,同時擔任了聯邦學士院,‘什麽叫司法正義及如何維護’這門課的講師,眼前這個人,正是他所見過的,最優秀的學生,沒有之一。


    盧安。


    也是近幾年唯一在武技課上,掌握了‘畫眉’技巧的學生。


    “什麽!?你說馬菲死了?”法爾頓一臉震驚,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未免太過巨大。


    “是的,我在東城的下水道裏發現了他的屍體。”盧安臉色還是十分悲痛,自己唯一的好友死於非命,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同樣巨大。


    “你帶我去”法爾頓的情緒明顯有些失控,抓住盧安的衣領,有些歇斯底裏的吼道,凸出的雙眼裏有著十分複雜的感情。悲痛,質疑,以及自責。


    盧安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帶著法爾頓朝東城區走去。


    --


    憲兵組的辦公室在城中區,司法部大樓,最高的那一層。


    這裏可以俯瞰整個王城,東城區的破爛不堪,西城北城的燈紅酒綠,還有南城學士院裏的朝氣蓬勃。每年秋天總有幾個傍晚,這裏能看到一副極其美麗的畫麵。


    落日殷紅的餘暉散布在王城的每一個角落裏。


    法芙娜單手托腮,雙眼有些茫然的望向窗外。


    絕美的容顏,出眾的能力,優渥的家室,七色堇家族的大女兒,法芙娜.弗蘭克,對於這座城內的年輕貴族來說,簡直是高高在上的女神。


    他們全都不知道,自己心中遙不可及的女神,其實也隻是個不自信的小姑娘。


    法芙娜深愛著鄧非,不知何時所起,卻一往而深。


    鄧非同樣愛著他,按理法芙娜應該感覺到無比的幸福。


    的確,她很幸福,可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恐懼。


    她其實極其的不自信,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自己的心上人,每次心中有些不光彩的小心思,都會讓她心如刀絞,更自卑一些。這種感情慢慢變得病態起來。


    雖然表麵上她依舊是那個完美無瑕的未婚妻,那隻是因為她小心地藏起了真實的自己,甚至連鄧非,都沒有看出她的異樣。


    愛情是純粹而美麗的,一旦有別的東西混入其中,就會變質。


    法芙娜的自卑將自己的愛慕變了質。變成了病態的占有欲。


    隻要能和鄧非永遠在一起,她什麽都願意做。


    迷茫逐漸從那雙明靚的眸子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


    瘋狂的堅定。


    她走向辦公室,菲爾.羅斯正在那裏等待著她。


    --


    夜晚是最適合幹偷摸的事情的時間了。


    況且今晚還是自己的準嫂子——法芙娜在憲兵組值班。


    不出吉莫的意料,法芙娜拒絕了他不合理的請求。可她下意識的目光,還是告訴了吉莫斂屍房的位置。


    這就足夠了,加上吉娜的能力,這就等於一張通行證了。


    吉莫是進入了斂屍房。還是兩個人一起。


    身旁仆人打扮的吉娜抬起了頭,她的身體有些顫抖,不知是出於恐懼抑或是悲傷。


    “我自己來就好了。”吉莫安慰的拍了拍吉娜的肩膀,自己開始尋找屍體。


    仔仔細細翻了一遍,吉莫將每個櫃子都打開查看了,卻沒有發現吉娜父母的屍體。


    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間。


    “哢”清脆的響聲在房間想起。吉莫的瞳孔猛地縮小。


    那是拓印圖像的聲音!


    中計了!


    “離開這座大樓!快!”他衝吉娜吼道,連續幾個瞬移,直到瞬移到了大樓後麵的街道,才喘著氣停了下來。吉娜的臉色因為過度使用能力而變得有些發白。


    “著火啦~!趕快救火!”不遠處傳來人群的尖叫聲。吉莫回過頭去,發現一朵血色的蓮花,吞噬著司法部的頂樓。


    那是他們剛剛所在的地方——斂屍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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