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十個子女,偏偏討厭最小的。梁五常有時候也會問自己,這是為什麽呢?


    大概是他的那種性格吧。這個皇帝說服自己。


    小皇子今年九歲了,不善騎射,不習武勇,偏偏最愛那些矯揉造作的文人玩意兒,一點都不像自己。也許這就是梁五常最不喜歡自己小兒子的原因。


    馬爾克斯作為雅蘭大陸有數的強國,周邊自然是沒有國力能與之抗衡的國家,均是些俯首稱臣的弱國。仰仗著魔法巨人的鼻息,過著提醒吊膽的日子。


    梁國就是其中之一。


    梁國原本不叫梁國,而是叫做封陽帝國,而梁五常原本是封陽帝國的大統帥,國民敬仰的大英雄,當初正是他,在馬爾克斯帝國立馬邊境,張開吞天大口準備侵略封陽帝國的時候,挺身而出,隻身如敵營,憑借一人勇武獲得了馬爾克斯的尊重,最後以割地的代價,求得一時平安。


    回國之後,萬民敬仰,梁家功勢滔天,真正的皇帝慌了。


    而當時的封陽皇帝,雖有鳥盡弓藏的心,卻沒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能力。反讓梁家借著‘枉殺攻城’的名義,造了反。王國滅種,一時唏噓。


    不得不說梁五常是個厲害的皇帝,上位三十年,封陽帝國漸漸地從一個政虛民賤的國家,一步步的走向興盛,尤其是近十年,國內人才輩出,梁皇又之人善用,已經隱隱有了大國氣象。


    但畢竟還是沒有底蘊,最近東麵的馬爾克斯使臣覲見之時,隱隱有透出一絲危險的傲慢。


    梁五常不是很好麵子,馬爾克斯的大使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他難堪,他其實是無所謂,也並不生氣的。但讓他有些擔憂的,是這種傲慢後麵隱含的東西。


    雖然早預料到,馬爾克斯帝國肯定不會坐視自己國家蒸蒸日上而不管,但等到這一天真的來了,梁五常還是很頭疼。


    梁國輕魔而重武,國內基本沒有魔法學院,全都是鬥氣學院,而魔法師在梁國是很不受待見的。但這並不代表梁五常輕視魔法師。


    梁國重武輕魔的風氣是他一手引導的,並不是因為別的,恰恰是因為底蘊不夠——培養一個魔法師需要太多的資源,而相比之下,培養一名同等級的劍士,所需要的資源不足十分之一。


    簡單的說,就是梁國養不起法師。


    所以,雖然現在梁國人驕傲的以為自己兵強馬壯,堪比強國。但身為皇帝的梁五常卻有十分清醒的認知——自己根本打不過馬爾克斯。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麽求和。


    這也是今天他將所有的子女聚在一起,所要商討的問題。


    “父親,國力雖弱!士不可辱!兒臣願帶兵布陣,揚我國威!”這是還沒清醒的大兒子。


    “愚蠢!大哥你為了爭一時意氣,陷國家於水火。這是大不智!”二兒子一臉鄙視的痛斥道,梁五常微感欣慰。


    “父親,兒臣願如三十年前的您一樣,隻身入敵營,求得和平。”這二兒子真是不禁誇,明顯是把馬爾克斯的人當傻子了,當初能夠求和,是因為當時的封陽帝國貧弱不堪,根本構不成威脅。


    “父親。。。”


    “父親。。。”


    聽著一個個兒女幼稚無比的建議,梁五常隻覺得一陣悲哀,想他英雄一世,怎麽生出來的竟是些蠢貨。


    “閉嘴!”越聽越氣,梁五常狠狠得將杯子摔在地上。皇子們頓時噤聲。


    “父皇。”一個平靜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梁五常有些惱怒的看過去,向看看是誰還敢火上澆油。


    小皇子站在那裏,不卑不亢,眼神毫不退讓的與父親對視。


    “父皇,兒臣覺得,此事在於和,而不在於戰。”小皇子的聲音很清朗,不由得讓梁五常有些改觀,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而問題的關鍵,在於怎樣用最小,最不自傷的辦法,謀求一時的和平,為我梁國發展爭取時間。”一字一句,條理清晰,一旁的有些皇子聽了,都若有所悟的點著頭。


    “兒臣又一計,若能實施,則可保我梁國十載和平。”


    “你說。”梁五常也被吊起了興趣。


    “請皇上,立遺詔!”字如金石,擲地有聲。


    “大膽!”一旁的皇子悚然變色,紛紛橫眉立目。畢竟梁五常身體強壯,仍值壯年,這個時候講出立遺詔這種荒唐話,乃是大不敬,是要被絞首的。


    梁五常卻沒有吭聲,他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直不曾關注過的兒子,眼中反而閃過一抹賞識。


    “繼續說,不要停。”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聽不出喜怒。


    “立過遺詔之後,將遺詔交由繼位者,而將繼位者,派往馬爾克斯帝國,作為質子!”小皇子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辦法。隻是聽到他的辦法,身旁的皇子們,卻全都變了臉色。


    皇子們都不傻,剛剛提出那種傻缺建議,完全就是為了渾水摸魚,搪塞過去,可現在這個最小的弟弟,卻提出了最一針見血的法子,並且還是要他們之中的其中一個,去做那十死無生的質子。


    肯定是見自己不受寵,所以要陷害我們。皇子們恨恨地想道。


    梁五常思忖片刻,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兒子們。


    “你們之中,有誰願意為我梁國,做這質子。”


    皇子們神色慌張,紛紛避開了父親投來的目光。


    哼!梁五常冷笑了一聲。總算明白,剛剛皇子們那些什麽為國捐軀,效仿自己,都是說給自己聽的。真到生死關頭,一個個比猴子都要精明。


    “兒臣願意!”一個清正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想,正是小皇子。


    “好!”梁五常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似乎故意要那些皇子們難堪,響亮的說道“想不到我還是有個有出息的兒子的。”


    其餘皇子們紛紛看天看地看手指,就像說的不是自己一樣。


    “來人,擬旨。”侍衛小跑著送來筆墨。文官按照梁五常所說,擬好了旨,恭敬的將遺詔遞到皇帝的手上。、


    皇帝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此時內心卻升起一抹歉疚,居然最後是自己最不喜歡的那個,替自己的皇位解了圍。他看著那張有些陌生的臉,愧疚的發現自己甚至連他叫什麽都忘記了。


    “你。。。”


    “兒臣梁韶光,韶光易逝的韶光!”梁韶光雙手舉起,恭敬的將頭低下。


    他沒有看見自己父親眼中的那抹歉疚。


    正如他的父親沒有看見他眼中的那抹喜意一般。


    --


    夜已深,這個時候皇宮裏已經打了更,鳥鳴都聽不見,隻有略顯蕭瑟的風聲。


    韶光王子坐在書桌前,那份遺詔在他的之間靈活的轉動著,隻見他仍然稚嫩的臉,有些癡迷的看著窗外的月光星河。


    “殿下,這是北麵傳來的密報。”一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身後,單膝屈地,恭敬的說道。


    “你退下吧。”韶光王子結果那張薄薄的紙片。


    “具調查,三十年前的封陽遺脈,的確逃到了馬爾克斯的北境,七成的可能在葛林城,二成的可能在索娜城,半成的可能已經不再北境,半成的可能以及死亡。”紙上用的竟然是馬爾克斯的文字,上麵記錄著三十年前封陽帝國血脈的漏網之魚的下落。


    “果然!”一絲喜色浮現在韶光的臉上,沒有人知道,他主動去馬爾克斯做質子,並不是懷著什麽憂國憂民的高尚情操,而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千萬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所有的努力就白費了。”韶光喃喃的說道,手中閃起一道火光,將紙片焚為飛灰。


    連最親的父親梁五常,都不知道這個在自己眼中不學無術的小兒子。


    竟然是一名魔法師!


    --


    “萊茵,來書房。”晚飯過後,萊茵的爺爺老拉斐爾說道。


    此時的萊茵早已換上女裝,相比男裝的她,女裝的萊茵更顯可愛,一雙藍藍的大眼睛如同寶石一般清澈無比,精致的五官更是讓人不禁心生愛憐。


    每天的魔法時間到了。萊茵蹦蹦跳跳的跟著老拉斐爾走進書房。


    “第一天上學,感覺怎麽樣?”老拉斐爾笑眯眯的問道,對於自己這個孫女,他自然是喜愛的不得了,恨不得每天都將她綁在自己身邊。


    “還好吧,老師講的東西我都學過啊,無非就是什麽魔法概論,魔獸圖鑒,反正就是些沒營養的東西啦。”小蘿莉有些無聊的揮揮手。


    “和同學相處的怎麽樣啊?有沒有遇到有意思的人?”


    聽到這個問題,不知為何,納什那張討厭的臉突然浮現在萊茵的腦海裏,她不禁小臉微紅。


    “對了,爺爺,你上次看的那本書,對對對,就是那本。”萊茵突然想起今早的事情,連忙跑到書架上,費力地踮起腳抽出一本《法術架構的方法和必要性》,問道“這本書很難嗎?”


    “這可不是你看的懂的書,有的魔導士都看不懂呢。”老拉斐爾一臉驚訝的說道。他沒想到小女孩突然問起這樣的一本書。“怎麽了?”他關心的問道。


    “班裏有個討厭的家夥,今天上課的時候不聽講,就抱著這本書再看,哼!肯定是裝模作樣!”一想起那個臭家夥,萊茵就一肚子的火,忍不住把今天課上發生的事情跟老拉斐爾敘述了一遍。


    “哼!我看他明天怎麽回答我的問題!”得到了爺爺對於那本書難度的肯定,萊茵頓時覺得底氣十足。


    “。。。有趣的小子。真的是裝模作樣嗎?”老拉斐爾聽到孫女的抱怨,臉上卻浮現出一抹好奇的笑容,捋著他漂亮的白胡子自言自語的說道。


    不過自己的孫女那麽高興,也未嚐不是好事。看著活力十足,臉上一會開心,一會生氣,一會咬牙切齒的小孫女,老拉斐爾對那個少年的興趣更加濃了。


    -


    “阿嚏!”納什正在吃飯,腦後突然傳來一陣冷意,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咦?自己穿的挺厚啊,難道是著涼了?納什有些莫名其妙地想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犬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千張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千張闕並收藏犬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