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魄在連家閑逛了半下午,沒有發現什麽有趣的事,也沒有找到什麽能打發時間的東西,百無聊賴的他隻得找一個好地方睡上一覺,這裏完全就不是他呆的地方,滿屋子咬文嚼字的人,實在乏味的讓人頭疼,要不是清雅還需要他看著,他真是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裏。


    夜魄轉了好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心怡的地方,那是一片荒涼的後院,房子有些破敗,周圍雜草叢生,稀稀疏疏的沒有夏日的茂盛,一個沒人管的院子真是個好地方,特別是院子中央有一棵很大的合歡樹,他遠遠就看到綠葉夾雜的點點粉紅,茂盛充滿生機,隻是走近來看到周圍的環境,有些失望罷了,雖然沒有與之相應的美景,卻是一個睡覺的好地方。


    他站在樹下抬頭望著被微風吹動的花葉,褪去明媚陽光的天空,他閉上了眼睛,嗅著淡淡的花香,心情如同盎然的生機般蓬勃,連同著臉上綻放著溫暖恬靜的笑,這一幕美好的讓人忘記了時間。


    隻是稍等片刻,夜魄便起身躍到樹上,找了一根粗壯的樹幹靠了上去,沒有了正午的蟬鳴,也沒有炎熱與刺眼的眼光,舒適度剛好的微風,很快夜魄便睡著了,起伏的胸膛和平穩的呼吸,被濃密的花葉隱藏,身上穿的是平日裏統一的著裝,藍色的衣袖有些褶皺的垂了下來,從枝葉的縫隙裏鑽過來的屬於黃昏的柔光,打在他的身上,斑駁迷離,衣服上的花紋像活了一般地跳躍著。


    夜魄剛睡著沒一會兒便被樹下咯吱咯吱的聲音給吵醒了,他揉了揉半眯著的眼睛,翻了個身坐在樹幹上,扒開濃密的枝葉,隻見一身白衣的清夢站在破舊不堪的屋子外,正在挪動著已經開始腐爛的屋門,夜魄看著清雅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把鋤頭,不同於他們采藥的短柄鋤頭,這把鋤頭的柄要長的多,卻又比務農的鋤頭要精致的多,鋤頭已經鏽跡斑斑然而過新的鋤頭柄卻顯的有些突兀,想來是之前的壞了後來換上了新的。【零↑九△小↓說△網】


    清夢拿著鋤頭走到了樹下,夜魄低著頭才發現樹下放著一壇酒,一個很普通的酒壇,其實他開始並不是很確定,不過凝神還是可以嗅到花香中夾雜的一絲酒氣,不過他倒是不知道這是什麽酒,味道很是特殊,他還在品味著這酒香,清雅已經除去周圍的雜草,開始挖著混著花葉的泥土,很快樹根便裸露出來,她放下了鋤頭,用手撥開了周圍鬆散的土,隻見裏麵是一個布滿青苔的酒壇,和之前那個酒壇是一樣的,隻是密封的很好一點氣味都沒有,至於裏麵是不是酒就不得而知了。


    清雅將裏麵的那酒壇抱了起來,又將地上的那壇酒放了進去埋了起來,清雅抱起剛剛挖出來的那酒壇,靠在大樹上,剛揭開酒塞,一陣濃鬱的酒香便飄散到空氣裏,她閉著眼睛吮吸著,思緒卻不知在何處。


    竟然是陳年好酒,樹上的夜魄聞著這香氣,差一點便跳了下去,他也知道這不是個時候,要是現在跳下去不但喝不成酒,指不定還會被打的臥床不起,清夢的戰鬥力他可是見過的,現在的他完全不是對手,他可不想傳出被個小丫頭打的半死的事,君澈估計以後更看不起他了,強忍著酒香的誘惑,夜魄趴在枝幹上,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壇酒。


    清雅抱著那壇酒,聞著酒香自顧自的說著話,完全沒有發覺樹上的夜魄,雖然夜魄現在武功不如清夢,可是說道隱藏折風穀大概沒幾個人人發現他,若是一下就被人發現了,他又怎麽去做壞事?


    “娘我還沒有得到爹的認可,但是我把你和爹一起晾的花酒給挖出來了,娘我真的好累,十年了,你走了十年了,我每天都為得到爹的認可而努力著,可是娘你不知道我多麽想像清雅一樣什麽都不做,就可以享受著無盡的寵愛,你從小就跟我說你不怨爹,爹不喜歡你是因為你不夠優秀,所以你希望我的得到爹的喜愛,可是娘無論我怎麽努力爹也不會喜歡我的,這個我從小就能知道的事,為什麽你一輩子都沒有看透,我聽你的話一直以來努力著,可是爹從來不會看在眼裏,明知道是無用功我還是做了,我隻是不想讓娘連這點奢望都破滅了,可是現在我真的堅持不住,我不想這樣活一輩子,請原諒女兒的自私。”就在夜魄以為清夢要喝掉那壇他惦記的美酒的時候,她突然站了起來抱著酒壇重重的摔在地上,猝不及防的夜魄被驚到了,毫無防備的喊了出來,過大的動作導致他筆直的從樹上掉了下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清夢的佩劍已經出鞘,毫不猶豫的向他刺來。


    夜魄看到已經到了眼前的劍刃連忙抽出腰間的竹笛,擋住了馬上就要接觸到身體的劍鋒,翻過身落在地上,藍色的衣服在空中劃出的弧度剛剛好,動作靈動又瀟灑。


    “你這是要害死我啊!還好我動作快,否則就要血濺三尺了。”夜魄拍著胸膛做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隻是他臉上戲愉的表情讓人無法忽視。


    “你怎麽會在這裏?為什麽要偷聽我說話。”清夢沒有理會夜魄的話,轉身對著夜魄的胸口接了一招,夜魄大驚向後連著退了好幾步,腳尖輕輕的點在地上騰空而起,直接躍到方才掉下來的樹枝上。


    夜魄落在樹上的姿勢煞是好看,隻是清夢現在正怒火衝天,哪裏還有興趣看夜魄的表演,她剛想追上去夜魄打斷了她的動作,“等等,我可真沒有要偷聽你說話的意思,隻是碰巧我在樹上睡著了,而你正好就在樹下。”


    聽完夜魄的話清夢幹淨利索的收起了劍,朝著院外走去。


    “我說你就這麽走了?也不怕我騙你,你今天怎麽沒穿你那黑漆漆的衣服了,你過話說你穿白色的衣服也不比清雅差嘛,小姑娘家家的以後可別那麽凶了,看著你浪費的美酒我就心痛。”夜魄蹲在樹上歎息著。


    清夢沒有繼續向前走,雖然夜魄看起來不靠譜,但是她知道夜魄沒有說假話,清夢背對著夜魄,臉上的還有些與她不相符合的淒涼,隻是沒人看得到。


    “你就當今天沒有見過我,這個地方讓給你了,我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美夢。”清雅平靜的說著。


    “剛才還那麽凶,現在就這麽走了?既然來都來了咱們聊聊天唄,你們家是在太無聊,要不是你那妹妹還需要我紮針,我真是一刻也不願意待著,也虧你在這種無趣又迂腐的地方呆了十二年。”夜魄也不管清夢有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自顧自的說著。


    “話說你剛才摔得拿壇酒跟你帶過來的是一樣的嗎?那酒真香叫什麽名字?既然你方才都那麽說,剛才埋下的那壇就讓我喝了唄,既然決定了就要做得徹底,你要是下不了決心,就讓我來幫你,我做好事不需要報酬的,雖然你剛埋下的那壇味道要差很多,不過我不介意的。”夜魄笑嘻嘻的望著清夢。


    “味道差很多嗎?”清夢有些失落的問道。


    “咳咳,其實也沒有差很多,你這不是剛做的嘛,放個十幾年就差不多了。”夜魄沒想到清夢會問這樣的問題,著實有些驚訝。


    “那個酒叫清夢,清酒藏愛空餘夢,有些可笑的名字。”清夢歎了一口氣說道,聲音是往日沒有的溫柔,隻是語調有些自嘲,讓人覺得淒涼又悲哀。


    “名字真好聽,清風與酒夢與你,不是更好嗎?”夜魄想他大概是不能體會清夢的心情,那種渴望被人認同的感情,他從來都不曾有過,他啊那麽自私的人,又怎麽會在乎別人的看法和感受。


    “你不覺得嗎?溫柔的清風濃烈的酒,美好的夢美好的你,就像畫一樣的美景。”夜魄的姿勢越來越懶散,直接趴在樹枝上。嘴裏叼著一片花瓣,隨意的說著觸動著別人心門的話。


    “你別不說話啊,我可是都是為了你著想,與其為了什麽承諾啊,期望啊,做一個木偶般的人痛苦的活著,倒不如沒心沒肺來的自在,人啊自私一點又有什麽不好,至少會對自己好一點不是嗎?”夜魄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說清雅,還是在為自己現在這般模樣找一個合理的借口,讓他活得更灑脫一點。


    那一刻清夢腦袋是一片空白,除了夜魄回蕩在她耳邊的話再無其他,明明背著身子,她放大的了瞳孔卻看到了那一片花紅葉綠中的一抹藍,明亮而清晰。


    夜魄見清夢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覺得實在是無趣,便翻過身翹著腿躺在樹幹上,吐出嘴裏的花瓣說道,“行了你走吧,我不動你那酒還不成嗎?睡覺睡覺。”


    夜魄的話把清夢飄散在空中的思緒拉了回來,清夢記不清後來夜魄說了什麽話,隻是之前的話撥動著她平靜許久的心弦,餘音回蕩在她的心髒裏久久消散不去,而夜魄完全不知道自己隨口一說的話,有些人卻記了一輩子。


    清夢站了一會兒,便直徑的走了出去,沒有回頭也沒有多餘的話,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夜魄繼續去睡覺了,黃昏餘溫暖了那一片天,也暖了某些人的心。


    那一棵樹紛飛的花葉,那一片天漂浮的雲朵,那一束光照亮的世界,少年少女的對話,溫柔而美好,很多年後誰會記得誰又早已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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