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自小一起長大,君澈也不知道夜魄究竟想做什麽,他又為何要跟著自己,是想從自己這裏得知當年的真相嗎?其實也沒有什麽不能對的,若是他問了,他可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他,但顯然夜魄並不是這麽想的。


    君澈也沒有多想,他本該早一年就離開這裏,卻進行他的布局,但因為葉雪歌的存在,所以他把自己的計劃推遲了一年,葉雪歌來到這裏已經近四年了,可還有五年,她才能離開,因為她而改變的計劃,也需要五年之後再進行,隻希望她不要讓自己失望,這不該存在的地方,就應該永遠消失。


    君澈走了,那日之後他們便沒有再見過,葉雪歌按部就班的上課,從三長老那裏,輾轉到五長老那裏,葉雪歌在一步一步的讓自己變的強大,閑暇之時便是與婉揚他們一起,對於葉雪歌來說這些日子都是偷來的。


    “你們幾個又在這裏做什麽!可讓我好找!”婉揚想不想回家啊!易木嘞?”五長老了樂嗬嗬的看著樹上酣睡的三人問道。


    “想想想,可想了,上次師姐回去給我帶了好多吃的,這次她又回去了,我做夢都想從這個破山裏出去。”幾年過去了,婉揚長高了不少,小臉依舊圓潤,性子還是如葉雪歌第一次見到她那般,沒有任何變化,仿佛能改變一切的時間,在她的身上沒有任何作用,而他們都變了,易木不似之前那般調皮,葉雪歌更加的內斂,清雅也不愛笑了,變的十分沉悶。


    “不對!五師父,我們的規矩什麽時候改了!若非有特殊情況,我們未滿十五之前是不能出穀的啊!”原本高興的易木忽然發覺不太對勁。


    “你小子怎麽突然開竅了?若是平時自然是不行的,不過這次情況特殊,我有一個任務去外穀,身邊可以帶幾個弟子曆練。”五長老意味深長的看著麵前的三人,似乎是在等她們有所動靜。


    “師父我給你捶背!”婉揚立馬從樹上跳了起來,湊到五長老麵前,殷勤的模樣像個院裏討好主子的小廝。


    “你這丫頭,為師還能不帶上你嗎?說吧!你這點心思都寫在臉上了。”自婉揚記事起便在五長老膝下,單純可愛,不僅五長老寵愛有加,其餘幾個長老也沒有不喜歡的。


    “果然是最疼愛我的師父,婉揚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邊說手頭上的動作越發的勤快。


    “馬屁精!”易木朝婉揚犯了一個白眼,小聲嘀咕。


    “行了,你這丫頭,有話直說,不說我可就走了。”坐在大石頭上的五長老故有起身的意思,婉揚連忙將他按下。


    “師父,你看我們三個情同手足,雪歌還未見過我的父母,也為去過我的家中,這次任務能不能帶上她啊!我保證她不會惹禍。”婉揚拉扯著五長老的衣袖,頭上的鈴鐺輕晃,小女兒的嬌羞讓人難以拒絕,長老們沒有子嗣,所以最親近的也便是膝下的嫡傳弟子,多數都當做自己的孩子,婉揚對於五長老便是如此。


    “你還保證她不會惹禍,我看你不惹禍就是為師燒高香了。”五長老搖了搖頭,滿眼的寵溺。


    “我還未滿十歲,還是個孩子,我惹了禍自然還有師父,你就答應我吧!我保證以後好好聽話,木頭你也說幾句啊!”婉揚一本正經,起誓一般說道。


    “五師父,小師叔也不在,你就帶雪歌一起吧!”易木看著朝他擠眉弄眼的婉揚,又看了看麵無變化的雪歌,但她眼中還是有一絲光,隻是隱藏起來了。


    “你們還是感情深厚,行了為師也不是鐵石心腸,你們去收拾東西吧!明個就上路。”五長老也看了雪歌,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在這裏,感情太深,也不是好事啊!”人走的太遠,這句話隻當說給自己聽,個人的命數他人也說不清。


    “雪歌太好了!我們可以出穀了,我跟你說啊!到了外穀,那就是我的天下了,外穀的繁華可不是咱們這破地方能比的,外穀什麽都有,比這天下都要好。”婉揚拉著雪歌眉飛色舞的說道,像是在介紹天下最美好的地方。


    “你可去看過天下。”自來此地,雪歌便寡言少語,唯恐多說一句,便引來禍事,隻有與婉揚一起時,她才會放下戒備,露出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哪怕多數還是警惕。


    “沒有,不過等我及笄,我就可以出去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你就會發現我說的事對的。”不知是哪來的自信,婉揚所言竟讓雪歌未見卻已信。


    “好。”等她替父親,替將領報了仇,她便帶她去看看這大好河山,雪歌從未輕易許下諾言,輕輕的一個字,卻重的讓心髒都不能動彈。


    待到山河永寧,她也想去看看,她出身便在邊塞,她所到之地也不過黃沙怒馬,高山峻嶺,她曾問父親,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父親告訴她是如何的美好,等天下大定便會帶她們去好好看看,她曾滿眼期待,現在終究是一場空歡喜,她不懂什麽大道理,她隻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到時候捎上我啊!”二人姐妹情深,易木忽然插了一句。


    “才不帶你這個木頭,回家睡大覺去吧!我還會去收拾東西吧!不過外穀什麽都有也不用帶什麽。”婉揚頭向前傾了傾輕哼一聲,拉著雪歌遠去。


    “誒!你們等等我啊!”易木小跑過去。


    時隔多年,葉雪歌已經忘記了外麵的世界,該有的模樣,但她知道,那一定是腥風血雨,爾虞我詐,在哪裏她如浮萍一般在命運的長河裏,隨波飄蕩,失去自我。


    出穀的山路,他們走了一整日,從日出之時,穿過幾個山頭,走到日落之時,才看到那個碑碣,上麵折風穀三個大字,如禁製一般束縛這一代又一代人的靈魂。


    外穀三郡立於深山,卻異於深山,卓家為商,經天下之貨,教天下之郎,民之生計立國之本,連家宜文,傳授解惑,為君為臣之道,君子小人之別,濟蒼生之大責,民之品性國之持久,易家尚武,武乃強身健體,保家衛國,驅小人立威信,護民衛國之刃。


    “師父,這不是去我們家的路啊!”三郡環穀而棲,與四國接壤,當年四國國主肯讓出這三地,一是為了報答君家之恩,二是這幾處環境險要且惡劣,本就不宜民宜居,做了人情,何樂而不為。


    “當然不是去你家了,因為這是去我家的路。”易木倒了高興了。


    “你這丫頭,為師都說了是出來辦事,可不是帶你出來遊玩,再說去易家有什麽不好,那易岩可是天天念叨你。”五長老打趣的說。


    “就是,等再過幾年,你就是我大嫂了。”易木想到自己的大哥,怎麽看這二人也不相配,可奈何自己的兄長,偏偏就認準了。


    “就是就是!以後我就是你大嫂,你都得聽我的,不讓我就讓你哥哥揍你。”婉揚嘚瑟的說道,雪歌看著這樣的婉揚,卻覺得甚是怪異。


    許多年以後雪歌懂了情愛之事時,問道婉揚,為何會同意嫁給易岩,她看的婉揚對他隻是親人一般,婉揚的回答卻讓雪歌驚訝不已,這樣的婉揚似乎與她認識的婉揚頗為不同。


    婉揚說,自小見到父慈母愛,相敬如賓,後來看了很多話本,而她隻是覺得真心所待之人,必然報以真心,易岩從小便將她嗬護在手中,比父母更甚,她不懂情愛,但知道這個人一定是對的,她的世界,隻是這麽簡單,就像我喜歡你,便於你做朋友,易木怕他哥哥,我便愛欺負他,師姐人好我闖禍就愛找她撒嬌,師父疼我,我便經常闖禍,我所作之事不過是想做,但我從未傷害過任何人,我不做壞事,還經常做好事,但我也不是一個好人,所以你也不是一個壞人,永遠都不是。


    那個時候的葉雪歌連自己覺得自己是一個惡人,可婉揚告訴她,她不是,她信了。


    “二少爺回來了!五長老來了!快去稟告。”死人穿過叢林,便踏入易家掌管的執風郡,一條鐵索橋橫穿兩山之間,山下是一條斷河,由折風穀而出,入宵月褚陽之境,河水湍急,聲勢浩大。


    雪歌跟著他們越過長橋,站在山坡之上望去,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鐵索為道,木為軌,有竹欄木車,這是雪歌第一次見到,折風穀之強大,聞風而下,至於聖土。


    “怎麽樣!是不是很壯觀,我告訴你,我們三郡各有千秋,等有機會我帶你去我們卓家,保準你眼睛都掉下來了,還有師姐家,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地方。”婉揚說的眉飛色舞,雪歌覺得其實她之前說的也不都是大話。


    易家立於岩石峭壁之上,土地數米之下,雪歌見之稱之為奇,她不知這樣的家族是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建出如此壯觀的家族,而這樣的家族卻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折風穀這樣的存在,本來就是逆大道而行,眾人皆誅,卻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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