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絨表情看起來太過緊張。


    榮崢以為他被給嚇到了, 他的指尖輕輕地捏了捏榮絨的掌心?。正值盛夏,榮絨的掌心?卻是十分冰涼。


    榮崢將病房裏的空調稍微調高了兩度,溫聲安撫道?:“嗯, 活著。對方沒事,工人當時綁了安全係繩, 我們的施工安全設施也?沒有任何問題,是對方操作不當,才會導致油桶在他刷外牆時高空墜落。”


    活著?對方活著?所以沒有出?人命?


    如?同冬日的凍土,在太陽上升,照到冰麵?,上麵?的冰層被一點點的融化。榮絨被凍住的血液, 終於?又在他的身上流淌。


    榮絨回過神,餘光瞥見他哥掌心?上纏著的紗布, 他的心?一下就糾住了。他抓住他哥的手腕,眉頭皺起, “哥, 你的手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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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絨剛才心?神不寧,以至於?一直也?沒發現他哥手上纏了紗布。此時榮絨才注意?到, 他哥兩隻手都受了傷,都是掌心?的部分纏著紗布, 隻露出?手指的部分。


    “沒事,蹭破了點皮, 隻是皮外傷。”


    榮崢自己倒是不在意?,他垂眸注視著榮絨, “嚇到了?”


    榮絨抿起唇,他神色認真地道?:“隻要哥沒事就好。”虛驚一場,已經是最?好不過的局麵?了。


    要是他哥因為他的重生, 產生了什麽他所不知道?的蝴蝶效應,他一定?會愧疚死。


    榮崢“嗯”了一聲,“抱歉,晚上沒有辦法陪你一起在家裏吃飯了。”


    榮絨的心?絲絲拉拉地扯疼地了一下,他發現,他哥總是有辦法輕易地擊中他內心?最?柔軟的那一塊 ,人都在醫院了,還?惦記著跟他約吃飯的事情。


    不過,就算是在醫院,總歸也?還?是能一起吃飯的。


    “哥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榮絨想了想,停頓了下,問他哥,“醫生有說什麽忌口的嗎?”


    榮崢:“隻要不是海鮮或者是辛辣的食物就可以。”


    “那我現在就去給你買。”


    榮絨從床上坐起身,被榮崢拉住了,“不用。我先前讓劉幸替我回家取換洗的衣物,他現在應該快到了。我打個電話給他。你就在這裏,陪陪我。”


    榮崢很?少會提出?,類似讓榮絨陪陪他之類的要求,榮絨彎了彎唇,“好。”


    榮崢伸手去拿床邊的手機,用手機給助理劉幸打了個電話。


    榮絨來之前,榮崢還?沒去過洗手間。


    他的腿跟手不太方便?,又不好麻煩他爸媽,現在有榮絨在,榮崢就讓榮絨扶他去一趟洗手間。


    榮絨聽後,沉默了片刻,他歪了歪腦地,“哥你剛才說讓我陪陪你,就是想讓我陪你去洗手間?”


    榮崢失笑,他的指尖捏了捏榮絨的臉頰,“巧合。病房裏有輪椅,你去把輪椅推過來,我自己坐上去。”


    榮絨也?就是跟他哥開?個玩笑,他當然知道?他哥想讓他陪陪他,絕不隻是為了把他留下來陪他上洗手間。


    榮絨不僅把他哥扶上輪椅,明明是電動?的輪椅,他還?是推著榮崢去了洗手間。


    榮崢一隻腳不方便?站立,榮絨就讓他哥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眼睛向下,抬了太眼皮,看了他哥一眼,“要我幫忙麽?”


    榮崢手雖然纏了紗布,但也?就是掌心?那一片,手指頭還?是能活動?的,不至於?沒有辦法自己上洗手間。


    聞言,榮崢放在褲子拉鏈上的手頓了頓,他收回手,把手往榮絨腰間一搭,墨色的眸子噙了絲絲笑意?,“那就辛苦你了。”


    明明是榮絨先開?撩的,這會兒聽了他哥的回答,反而把自己給整臉紅了,就連耳根那一片都沒能幸免。


    榮崢瞧見了,在他的耳尖處親了親。


    聞見榮絨身石榴的沐浴露的香氣?,榮崢聲音微啞,“在家裏剛洗過澡趕來的?”


    榮絨仰起臉,去看他哥,“事實上,在簡逸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身上穿的是哥的襯衫。哥你猜,我當時躺在床上做什麽?”


    榮崢喉結微微滾了滾。


    榮絨繼續在他哥耳畔輕聲地道?:“哥你也?知道?的,你的衣服給我偏大。那件襯衫,剛剛好隻遮住了大腿那裏。”


    榮崢眼神陡然轉深,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榮絨。


    榮絨在他哥的下巴處,輕咬了一口,“所以哥你一定?要快一點好起來。”


    榮崢落在榮絨腰間的那隻手收緊了力道?,榮絨笑了下,吻上他哥的唇


    在洗手間這樣狹小又相對隱秘的空間,做一點親昵的事,總是會比較刺激一點。榮絨控製著力道?,沒有跟以往那樣親得?橫衝直撞的,知道?他哥現在經不住他那麽莽。他現在隻要稍微用力點,他哥就有可能因為站不穩,他的親吻,比他任何時候都要小心?一點。


    榮崢感受到榮絨的這份細心?,他的親吻也?就越發地溫柔。


    最?後,還?是榮絨替他哥解開?的拉鏈。


    榮崢傷得?不算太重,隻要留院觀察一個晚上,沒有其他的後遺症就能夠出?院了,接下來隻要回家靜養一段時間就好。


    晚上留下來陪床的最?佳人選自然是榮絨,應嵐跟簡逸三個人傍晚左右就先回去了,第二天早上才會過來。


    榮崢忽然受傷,明天公司是肯定?去不成了,不僅如?此,接下來恐怕得?有一段時間不方便?去公司,就讓劉幸去了趟公司,把他明天需要簽署的文件給帶到醫院裏來。


    “不許看了。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覺。”


    榮絨洗完漱,從洗手間裏出?來,見他哥還?在看文件,就把文件從榮崢手裏給抽走了。


    榮崢抬頭,跟榮絨溫聲商量道?:“快好了,先把文件給我。我保證,看完手裏頭的這一份,就去洗漱?”


    榮絨豎起食指,比了個一,對他哥強調道?:“最?後一份,看完我就扶你去洗漱。”


    榮崢:“好。”


    榮崢就把手裏頭的這份文件還?給他哥了。


    榮崢看文件的時候,榮絨就坐在床邊盯著,以防他哥做什麽小動?作,又偷偷給他自己增加工作量。陪哥房還?要這麽鬥智鬥勇,榮絨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榮崢見榮絨什麽都不幹,就坐在床邊盯著自己,哭笑不得?。他也?舍不得?讓榮絨陪他熬夜,看完手頭這份文件,就把事情給暫時放到一邊,讓榮絨陪他去洗漱跟洗澡。


    榮崢的手不能沾水,榮絨就去找了張小板凳,放到洗手間,打算給他哥洗澡,喔,對,還?得?洗頭。


    為了以免洗頭的時候把衣服給弄濕,榮絨先給他哥洗的頭。


    他從病房的會客廳搬了兩張木椅進去,又拿了一個小凳子,外加一個臉盆,這樣他哥就可以像是在理發店理發那樣,躺在那裏洗頭,水就不會淋到打著石膏的腿了。


    榮崢是被推進洗手間後,才發現榮絨還?做了這些功夫跟準備,竟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伸手去捏了捏榮絨的掌心?,榮絨怕弄疼他哥的傷口,就沒伸手回握,他彎下腰,握住他哥的手腕,在他哥的腕骨處親了一下。


    榮崢:“其實可以不用這麽麻煩,可以找一個防水保鮮膜,包一下。”隻要傷口不要碰到水,就都可以。


    榮絨哼了哼,“一點也?不。”他喜歡為他哥做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榮絨扶著他哥躺下,他先是試了試花灑的水溫,然後讓他哥試著稍微往前挪一點點,他的一隻手,托住他哥的腦袋,另一隻手用花灑將榮崢的頭發打濕。


    除了去理發店跟很?小的時候,榮崢再沒有被人洗過頭。


    躺在拚湊的椅子上洗頭的舒適度,肯定?跟理發店的那種柔軟的躺椅沒得?比,榮崢卻無比貪戀,榮絨不輕不重的力道?,感受他的指尖拂過他發梢。


    榮絨經常自己洗了頭都懶得?吹幹,在給他哥吹頭發時,卻吹得?格外地認真。


    幫他洗過頭跟澡,榮絨先扶他哥去床上躺著,這才回到洗手間,把洗手間給稍微收拾一下。進去收拾洗手間前,還?特意?吩咐了他哥一句,不可以再看文件。


    榮絨從洗手間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哥有沒有乖乖聽話,發現他哥果然沒有在偷偷工作,而是已經在床上躺下了,他走到床邊,彎腰給了他哥一個獎勵性的吻。


    榮崢摁住榮絨的後腦勺,舌尖挑開?他的唇。榮絨猝不及防,他的手撐在他哥邊上的枕頭,隻驚訝了一下,就乖乖地張開?他的唇,舌尖也?主?動?地卷上了他哥的舌。


    榮絨的身體著了火,他哥就是點火的人。


    一吻結束,榮崢把人給放開?了,他親了親榮絨的唇瓣,“睡吧。”


    榮絨眼神幽幽。不帶這樣的,把人撩得?火起,卻不負責滅火。


    榮崢自然明白榮絨那個眼神的意?思,他的指腹輕蹭榮絨的臉頰,“為了隨時獲悉病房病人的情況 ,vip病房有監控。”當然,像是浴室是沒有的。


    當初,榮崢從郭醫生口中得?知榮絨有自|殘的傾向,就是郭醫生給他看的絨絨住院前的監控畫麵?。


    榮絨:“……”


    榮絨決定?關燈睡覺。


    榮絨跟他哥一起睡在病床上。vip病床足夠大,兩個人睡在一起也?不會擠。


    榮絨今天累了一整天,是真的累了,躺下去沒多久,就睡著了。


    此時,房間的燈已經關了,榮崢就著房內昏暗的光線,在榮絨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榮崢從床邊拿起手機,他用手機屏幕的亮光照明。


    輪椅就放在床邊,榮崢下了床。


    榮絨操作著電動?輪椅,出?了病房,值班護士在打電話,並沒有注意?到他。榮崢操作著輪椅,進了供醫生護士以及家屬休息的茶水間。


    茶水間的會客沙發上,周砥一隻手打著石膏,另一隻手的夾著煙。似乎是總算想起來自己另一隻手受傷了的事,周砥低頭,叼住了手裏的煙,從病服的上衣口袋裏摸出?打火機。


    榮崢沒有完全告訴父母實情。


    周砥的確是推開?了他沒錯,不過周砥自己也?因此受了點傷,也?在這家醫院治療。他沒有告訴爸媽,是因為覺得?沒有說的必要。


    “這裏禁止吸|煙。”


    聽見榮崢的聲音,周砥轉過頭,朝茶水間的門口看了過來。周砥看著榮崢打著石膏的腿,又看了看自己的同樣打著石膏的右手手臂,在心?底嗤笑了一聲。


    他將嘴裏的煙取下,眉峰微挑,“換個地方?”


    榮崢操作著電動?輪椅,進了茶水間,“絨絨不喜歡煙味。”


    榮絨的嗅覺太過敏銳,隻要他身上沾了煙味,榮絨就肯定?能夠聞得?出?來。


    周砥:“……”


    榮崢直視著周砥,“說吧,周少白天在工地裏所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榮崢是在跟榮絨結束通話,往工地外走,經過一棟正在刷外牆的大樓,遇見的周砥。


    當時,周砥對於?見到出?現在功底的他,似乎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十分自來熟地同他打了招呼。


    榮崢對於?周砥為什麽會出?現在綠湖新地沒有任何興趣,他從他的身邊走過,當時,周砥問了他一句,“榮總相信,有所謂的前生、今朝嗎?”


    “抱歉,我從不信怪力亂神之事。”


    “我以前也?從不來不信。直到,我從兩、三年前,總是開?始頻繁地做夢。夢見一些不曾發生過的事,比如?,在我的夢裏,榮絨跟簡逸兩個人可是各歸其位。”


    榮崢倏地停下腳步。


    周砥的話,令榮崢想起兩年多前,他跟榮絨兩人在梅嶺山莊度假的那一次,榮絨哭著從夢裏醒來,哭著求他不把他趕走,還?一個勁地表示自己一定?會乖乖聽話。


    兩年多的事情過去,榮絨後來再沒有做過那樣的夢,也?再沒有從哭著從夢裏驚醒,可他至今記得?,榮絨當時提到過,在他的夢裏,他把他從家裏趕了出?去。


    那個油漆桶從高空墜落時,榮崢就是在等周砥把那句話補充完整,所謂的各歸其位,究竟是什麽意?思。


    周砥沒能把那句話補充完整,因為很?快他們就聽見遠處工人在大喊,快讓他們走開?。


    之後,才是榮崢告訴父母的版本。


    榮崢因為注意?力一直在周砥的那句話上,他還?沒有聽見遠處的工人在對著他們喊什麽,周砥就已經做出?了反應,周砥把他推開?,他自己也?因此受了點傷。


    而周砥在工地所說的那句,在他的夢裏,榮絨跟簡逸兩個人各歸其位究竟是什麽意?思,他也?就一直沒有機會問清楚。


    這也?是為什麽榮崢現在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是他讓劉幸去幫他問了周砥的聯係方式,打電話給周砥,約對方晚上在這裏見上一麵?。


    “榮總不是說,從不信怪力亂神之事麽?”


    周砥拿榮崢在工地裏所說的那句話堵他,榮崢神色不變,並沒有因為周砥的這句哂笑就惱羞成怒,或者是露出?任何尷尬的神色。


    “夢境,也?算是怪力亂神的一種麽?


    榮崢並不是跟周砥鬥嘴,隻是在很?認真地發問。


    周砥:“……”他又不是鬼神學家,他怎麽知道?夢算不算是亂力怪神那一種?


    榮崢:“絨絨睡眠不大好。如?果我不在,他可能會醒。周少現在可以說了嗎?”


    周砥:“……”他還?以為,掌握主?動?權的那個人是他,這位榮氏集團的總裁多少會把他的姿態放低一些。現在看來,他真是想多了。


    周砥又重新將煙給叼在了嘴裏,手裏的打火機按了又滅,最?終,他還?是沒有的香|煙點燃,他曲指,弄折了手裏的那根煙。


    “榮總想知道?什麽?”


    關於?他夢境的事,除了榮絨,周砥再未跟第三個人說過。就像是在“重生”的發布會,坐在酒店的會客廳,榮絨告訴他的那樣,不會有人相信他的話。


    倒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唯一能夠跟他一起談論他的夢境的人,竟然會是榮崢。


    “我想知道?,周少的那一句,各歸其位,是什麽意?思?簡逸回到榮家,絨絨……回了簡家?”


    “是。”


    榮崢皺眉,“簡家待他不好?”


    榮崢懷疑,榮絨是不是也?跟周砥一樣,做過類似的夢境。在他的夢境裏,他是隨簡卓洲、阮玉曼夫妻兩人回了簡家,隻是很?有可能,夢境裏,他跟簡卓洲、阮玉曼夫妻兩人相處得?並不好,甚至十分糟糕,所以榮絨次會那麽排斥回到簡家?


    “算不上不好。與其說是簡卓洲、阮玉曼待他不好,不如?說是在榮家的日子太好。他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少爺,去了簡家,就要一起搬那些沉重的花盆。砸傷了手指跟腳被,或者肌肉拉傷,是常有的事情。再說,他也?不會做飯,洗個衣服也?能把衣服弄混色了。花錢大手大腳,簡卓洲、阮玉曼夫妻兩人自然會常常想起無論什麽事,都能做得?很?好,聰明懂事的簡逸。當然,他們夫妻兩人未必是故意?的,這種不自覺的對比,就像是一根又一根的刺,不見血,隻不過時間長了,那些刺就紮在了骨肉裏,跟骨肉黏連在了一起。”


    周砥的夢境,自然沒那麽詳盡。以上這些,全部都是他每次醒來,就給自己錄音,最?後,再根據他的那些夢境,把線索一點一點串聯起來。


    那種被比較的滋味,他也?嚐過。自他被接回周家,擊敗他的幾?個哥哥弟弟,坐上周家家主?位置之前,那種被比較的日子,一天也?沒有停過。


    因此,最?後的那一句,時間長了,那些刺就黏在了骨肉裏,與其是在說榮絨,不如?說,也?是在形容他自己。


    周砥每說一句,榮崢的心?底就沉上一分。


    榮崢想起,當初簡卓洲跟阮玉曼去學校找榮絨,想要榮絨跟他們夫妻兩人一起回簡家,談話內容被學校的好事者拍下,上傳到網上——


    “時間長了,你們會心?生不滿。我躺在床上,睡覺睡得?太晚,你們會不高興,會想,平時這個點,簡逸早就已經起來了,已經幫著把早餐做好,把花盆都給搬出?花店。會在想,為什麽我這麽不懂事,看見你們這麽忙,卻一點要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我花四位數買一個藍牙耳麥,你們看見了,會委婉地提醒我,要我省著點花錢。我不會侍弄花草,不懂怎麽給店裏的花除蟲,打包花束。我也?不會按摩,如?果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不舒服,我都幫不上忙。那個時候,你們就會很?想念懂事又能幹的簡逸。無論我做什麽,不做什麽,你們都會拿我跟簡逸比較,會覺得?簡逸樣樣都強過我,而我隻是一個,被慣壞了的,養尊處優並且一無是處的小少爺。”


    樁樁件件,都同周砥現在所說的話對應上。


    周砥手中的那根煙,因為被他反複擺弄,煙絲漏了出?來。榮崢聞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煙草味,被勾起了煙癮。


    “他為什麽不回榮家?”


    簡家既然待他不好,為什麽不回來?還?有,即便?是榮絨回了簡家,他還?有爸媽,應該也?不會對榮絨不管不問才對,為什麽在周砥的敘述裏,榮絨的生活裏,全然沒有他跟爸媽的影子?


    “在你的那個夢境裏,將絨絨趕出?榮家的人,是不是我?”


    周砥意?外地看了榮崢一眼。


    榮崢從周砥的反應當中當即確定?,他猜對了。


    榮崢的心?陡然一沉,“原因呢?”


    周砥倒是難得?有問必答,“榮董事長跟榮夫人都出?了事,榮氏也?不太平。你自顧不暇。加上,榮夫人向你施壓,要求你必須要將絨絨送走。”


    榮崢倏地一怔。


    母親?怎麽可能?


    “為什麽?”


    “不知道?。榮總,這些都隻是夢境,不可能事事皆那麽詳盡。”


    周砥嘲諷一笑。


    榮崢沒有理會周砥的譏諷,他很?快地把周砥剛才的話整理了一遍,“因為公司跟家裏的變故,加上母親的施壓,所以我就將絨絨送回簡家,並且再未對他過問過?”


    “是。”


    榮崢想不通,他想不通,究竟家裏發生怎樣的變故,母親會強行要求他送走絨絨,且他們都對絨絨再問曾過問。


    榮崢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在你的夢境裏,絨絨……可有娶妻生子?”他知道?,絨絨不是非喜歡男生不可。他想知道?,在周砥的夢境裏,沒有同他在一起的絨絨。可有遇上他喜歡的人,娶妻、生子,過普通且幸福的一生。


    周砥:“他死了。“


    榮崢倏地朝周砥看了過去,他的眼神如?刃,“你說什麽?”


    “他死在他二十一歲的那一年,也?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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