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警衛團,王後帶著侍女在院內踱步,那一彎懸在天空的明月,平添了幾分惆悵。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遙望著來時的路,她輕頌著這優美的詩句,眼角眨起了晶瑩的淚花。鎬京的人啊,此時是否和我一樣在顧盼遠方?


    “王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說話的是喝的微醉的申侯薑獻。


    “父侯,卿士們已經散了嗎?”王後迎上去,扶住父親止住了他的叩首禮。無論怎樣,這個老人,算是他在這一世的親人了吧!


    申侯長歎了口氣,道:“王後,你大哥是個粗人,今天的過錯還望王後恕罪。”


    申侯在祖廟就發現白虎的事情有蹊蹺,王後不過是順杆爬罷了!


    王後心裏當然清楚在馬戲團工作過的父子倆搞的把戲——那哪裏是什麽白虎,不過是古貓刷了一層白染罷了。


    “父侯喝多了!”小美打發走下人和申侯的隨從,把老爺子扶到屋裏,關上門轉身跪了下來。


    “你這是作甚?折煞老夫了!”老爺子崇尚周禮,自然已經把女兒視作九五之尊的王後了,他趕緊站起來扶起小美。


    “父侯,小子於歸鎬京,一別就是十年,未曾有半分孝敬父侯的機會,心中有愧。此次大王恩典,允我歸寧,向父親叩首再叩首,也隻略表心中些許感激!”


    情到深處,小美想起了上一世的親爹,不禁淚從中來。


    申侯竟也淚眼婆娑起來:“王後快快請起,說起來是為父的不是,你在那鎬京也沒少受罪,年初還大病了一場。”


    王後和父親一道坐下來,道:“倒是這場病,讓我忘記了先前的許多事,連這西申話也不會講了!哎,不要再提那些了,父侯,現在一切都挺好的,我是天子恩寵的王後,臼兒現在也貴為太子,一切都值了!”


    “而今回來了,就多住些時日,一方麵養養病,另一方麵也給我們這些蠻子傳授些周室文化……”


    “怕是住不了幾日了,父侯,明年就是五年朝覲大會了,大王已經號令天下諸侯,按期朝覲,我定是要趕回去的……父侯,這朝覲……”


    “我正是為了此事來的,王後,這朝覲之事,我一時也沒了主意,要說這侯爵,也是先王封賜,可這幾年西申動亂,犬戎擾邊,大聘小聘都誤了時日,上一回的‘好聲音’我又一時衝動,憤憤離開……”


    “父侯別再為此事糾結了,我來時不已經傳授了大王的旨意嗎?大王真是沒有淘汰你的意思,不過是臼兒胡亂敲了一下鑼。大聘小聘沒派人朝見,那也是事出有因,我回去和天子解釋解釋,情有可原的!”


    “王後費心了,我再與薑寧商量商量吧!按理說我是該去的,隻是這犬戎……”


    “我知道父侯的顧慮,邊陲之國,曆來在夾縫中生存,從父侯的來信裏我也略知一二,父侯的不易我感同身受。可但現在大王繼位,正重振王師,先王先前在犬戎那兒丟的麵子,早晚得找回來。也就是說,大周與犬戎的這一仗絕對免不了,西申的態度,幾乎決定了兩國的成敗……”


    聽到這裏,申侯眼裏閃過一絲惶恐,隨即匍匐在地,高呼:“王後明鑒,小侯身為大周臣子,忠心耿耿,與那犬戎有不共戴天之仇!”


    申後拉住父親的胳膊,道:“天子知道父侯的衷心,所以才賜了這象尊。父侯,有一事女兒不太明白,抑或是我生病忘卻了,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後太過拘於禮節,反倒讓老夫有些不自在了!”申侯抬起頭,試圖從這個趨於陌生的女兒眼神裏讀出些什麽。


    申後笑了笑,道:“先王曾在謝邑(今河南南陽)賜給父侯一塊封地,二十年來,父侯也未曾東遷。我知道父侯曆來崇尚周禮,那謝邑恰在中原要地,土壤肥沃,正好大興農事,假以時日定可富甲一方,你又與那謝邑旁邊的曾侯(曾國老大)交好,搬到那邊與他喝喝酒、聊聊談,也不必在這裏擔驚受怕……哎,興許是我在中原呆的久了,倒是認為河下更好住些!”


    “王後的這場病真是不輕,我記得上一會你還來信告訴我,切勿東遷。”申侯開始警覺起來,看來這女兒的腦子是被那大周洗得徹徹底底了。


    “哦,那是我多年未見大哥,總覺得他還是那副不懂事的樣子,而今來看,他完全可以獨當一麵了,父侯又何必操心國事。女兒有個不情之請……”


    “請王後吩咐……”


    “我過兩日回京,想請大哥護送,還請父侯恩準!”


    “我也正有此意。剛剛你說的謝邑,那確實是天子對我薑申的恩賜,隻是我在這裏生活慣了,怕是適應不了新的環境呀!”


    小美突然高興地站了起來,拉著父親道:“那你讓我大哥去呀!你看,我大哥身強力壯,既能打獵馴虎,又懂得築壩攔水,到了那邊還有老曾罩著,離鎬京又近,我們兄妹又可以相互幫助,多好!”


    “這我也不是沒想過,那麽好一塊兒地方,荒廢幾十年了,實在可惜……隻是你大哥他……”


    “我知道我大哥不願意去,你也是太慣著他了,他現在是太子,就該出去鍛煉鍛煉。我大哥每天在你跟前肯定沒少惹禍,過幾天你讓他送我到鎬京,順被去謝邑看看你那塊兒富饒的土地吧……”


    申侯微閉眼睛,悵然若失地點點頭,沒有再說話,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分割線算字數嗎—


    不知趙日天是不是和海龍王攀上了什麽交情,自從上次降雨成功之後,幹旱了數年的大周竟然風調雨順了,城外的農田裏一副“稻花香裏說豐年”的祥和景象。


    太後率先垂範,帶著宮裏的女眷們采桑養蠶織布。雖然老太太隻是象征性的去了一趟田郊,但這樣的示範帶頭作用確是極大的——全國上下的婦女同誌迅速掀起了一股“勞動光榮”的熱潮。


    哪個諸侯夫人每天沒有織出二尺布來,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周人!


    天子心情也美到了極點。原本以為隻能靠智慧吃飯,沒想到老天爺還給了自己一身神力。哈哈,還是古人會玩兒!


    自從把王師大營裏的神戈帶回來,天子是愛不釋手,每天朝會結束前後都要舞弄一番,因為缺乏技能,力道控製得不好,侍衛們見他比劃總是躲得的遠遠的,更沒人敢和他較量一番了。


    剛剛溫習了一遍大司馬姬友教給的技法,天子出了一身汗,側身將神戈交給侍衛,一盆冒著熱氣兒的水呈在了麵前。


    “大王,累了,洗洗手!”這一聲嬌嬌滴滴的鶯聲燕語,讓天子不寒而栗……


    說話的是焦妃。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伺候天子,頭上團髻斜插一根鏤空骨簪,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


    美,一顰一笑絕對是宅男的福音——網紅臉。


    “怎的又是你?寡人說過幾回了,現在正是農忙之時,母後也沒你這般嫻靜!平素裏沒事,到西宮布坊搭把手。”天子奪過水盆放在一旁的石頭上,胡亂洗了一下。


    這樣的美女,對於曾經的宅男幾乎是無法把控的。可想到蓮湖宮裏那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姬宮湦卻不能接受。


    天子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剛剛穿越那日發生的殺人事件,讓自己失去了那方麵的能力——不會的,自己偶爾也會想起小美的那兩隻半碗,下麵還是有些反應的。


    焦妃抑製住心中的疼痛,莞爾一笑道:“正是太後差遣奴婢來伺候大王的。大王近日裏苦研武功,甚是辛苦……”


    “謝謝母後的一番好意,你先回宮裏去吧,這邊有侍女們在,不勞操心了!”不知是害怕陷進那溫柔鄉,還是看慣了網紅臉,天子沒有再多看一眼她,徑直往扶風宮去了。


    焦妃狠狠地咬著下嘴唇,端起那一盆髒水潑到了侍女翠兒的臉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西周天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鹿台幽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鹿台幽王並收藏西周天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