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岑修竹的講述,包正心下恍然。


    開封府鎮壓天下妖魔、各路貪官汙吏,是大艮朝第一刑決之地,


    本該終年血煞衝天,就是靠了三大陣圖的鎮壓,才能保證開封府內一切如常,各級官吏不被侵害。


    當年太祖設立開封府,為的就是從刑部和大理寺分權;開封府主掌斬妖除魔,同時負責監察天下刑案、人族罪身,行偵捕、春秋二斬之權,權力越大,自然也就越發的遭人嫉恨。


    為此,太祖皇帝才定下了規矩,曆任開封府尹必為皇子兼任。


    不過皇子就是領個虛銜,真正掌握實權的是權知開封府諸事,簡稱開封府知事,對外也稱府尹,例如海正剛海大人。


    如此還恐不足,太祖更以武聖之尊親自召集三十六位人族頂級的陣法宗師,嘔心瀝血十年,為開封府創立了三大陣圖,用來鎮壓氣運。


    從此這三大陣圖就成了不傳之秘,隻由曆任的開封府權知諸事和斬妖房權知掌握,掛名的皇子都不會過問。


    如遇開封府高層人事變更,還要經大艮朝內廷司以‘忘憂丸’消除該段記憶,確保陣圖的核心秘密不會外泄。


    想了想,包正問道:“師傅,如此說來,當年那些參與研究此案的人族陣法宗師應該也知道開封府三大陣圖的核心內容吧,這又算得什麽機密?”


    “嗬嗬......文直你不會如此天真,以為這些陣法宗師還能繼續活著吧?”


    岑修竹瞥了正在專心吃東西的女徒弟一眼,壓低聲音道:“不該問的就少打聽。


    你隻需要知道,陣圖創立不久,這些陣法宗師一個個的不是修煉時走火入魔,就是無疾而終......


    大艮朝永遠不會忘記他們,他們都是大艮的功臣。”


    包正瞬間明了,跟著嗬嗬:“師傅,太祖難道就不怕遭人非議。


    這些陣法宗師,應該都是各宗派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吧?”


    “嗬嗬,你以為太祖以武聖修為,當真活不到今天?”


    岑修竹手一揮,陣法發動,煉器內堂頓時被一層層五色彩光遮閉。


    別說天機混亂,真仙以下無法卜算,就是有千裏眼順風耳的神通,也休想查探到這座內煉堂。


    同時以法力裹音成線,送入包正耳中:“太祖太宗對外隻說是武者壽盡,傳位當今,甚至還起了廟號,可大艮朝三品以上的修士卻時常會感應到武聖的凜然罡氣!


    武聖雖比不得佛道兩家長生有術,卻也有兩百年的壽數,就連武家半聖都有一百五十年好活,


    大艮才立朝多少年?不過一百六十年!要是有人真的相信太祖太宗駕崩了,那他就是個傻子!


    如此,誰敢非議?”


    “這就是了......”


    包正微微點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果然無論古今,但凡能為皇者,就沒有一個不是心狠手辣。


    想到傳說中的武聖乃是真仙羅漢一流,雖然缺少神通變化,不能卜算前知,可要說到戰力凶猛,就連真仙都要退避三舍,也就不再多問。


    世人一旦做了皇帝,就沒有一個不想著千秋萬代,大艮朝的太祖太宗居然甘心退位,不知躲到哪裏做了老烏龜,這其中不是有著天大的機會,就是有天大的恐怖,可不是如今的他應該打聽的。


    岑修竹笑著安慰愛徒:“開封府的三大陣圖雖好,傳說那幾十年難得一現的龍頭鍘一旦出現,威力堪比仙器,能令真仙顧忌,可要搞到也太過困難。


    文直你也不用勉強,若是確實搞不到,師傅這裏也有幾種煉器法門,都是可以寄托元神的法器,雖然比不上開封府三大陣圖,也屬非凡之物。”


    包正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弟子還是想試一試,如果最終失敗,再來麻煩師傅。”


    “行吧,師傅說過,一切由你,要是惹出了麻煩,天塌下來都有師傅幫你頂著!”


    岑修竹嘿嘿一笑,拍了拍包正的肩膀道:“我岑修竹的弟子,在大艮就是可以橫著走!”


    ......


    光是岑修竹弟子這一個身份,就足夠引得官家另眼相看,


    更別說包正兩番建功:一次是為妖族讀書人翻案,響應了官家‘內安良妖’的基本國策;一次則顯出福將特質,奇跡般的連帶解決了幽雲山脈惡妖作亂的麻煩。


    所以他回到開封府刑具房不久,便再次接到官家恩旨,擢升他為開封府斬妖房首席推官。


    隻是這次聖旨下來,還是未見海大人出麵,


    堂堂開封府尹也不知是因為什麽事情,竟然出了長差。


    首席推官可就與普通的推官大為不同了。


    普通推官根本不入朝廷品流,隻能算是吏,首席推官就有了官身,已經是朝廷命官,從六品,每月有十五兩銀子的俸祿。


    從此包正就成了真正的‘包大人’,若是到了下麵的縣府,能與縣太爺平起平坐。


    謝過恩旨,包正第二日就到開封府斬妖房報到。


    之前他隻是展昭任命的吏人,還可以居住在刑具房,甚至不理斬妖房事務,等同掛個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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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誰讓他掛個虛名都掛出好大的功勞來?現在成了官身,吃著朝廷的俸祿,再待在刑具房便不合禮數,要被言官彈劾。


    包正倒不怕什麽言官、朝廷,隻是為了刑具房中的寶貝刑刀們,表麵上還得按規矩來。


    反正他私下裏也跟牛大剛說好了,我一天是刑具房的人,這輩子都是!份額內的刑刀您可不能給了別人,否則別怪做兄弟的翻臉!


    牛大剛又是感動又是稀奇,實在想不明白包正這是什麽毛病,可也不敢問啊,他一個刑具房知事勉強算個從八品,官大兩級會壓死人的。


    拍著胸脯向包正保證:“兄弟,你放心,那些難纏的刑刀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說起來哥哥還得謝謝你呢,飛黃騰達了也不忘記刑具房的這幫老兄弟,難得啊。”


    包正這才放心,做他的首席推官老爺去了。


    同樣名‘房’,斬妖房可比刑具房大了十倍,每日都有幾百斬妖郎進進出出,監管出入京師的妖族,偵破惡妖作亂、人族內卷的各種案子,所得到的資料線索,都要上報給推官。


    推官房中就有三十多名推官,負責分門別類、厘清各類案件;遇到有大案要案,還要和斬妖郎們組成一個個的專案小組,日夜推斷討論,展開行動。


    遇到有重大疑難案件,或是難以對付的惡妖,才會上報給首席推官或者提刑官大人,驚動展昭甚至是海大人。


    這些吏人真是夠辛苦,簡直就是996、887,一個個的卻還是甘之如飴。


    無非是因為一旦成為了開封府的推官和斬妖郎,每月都有朝廷的丹藥賜下,根據修行等級不同,分別有凝血丹、伐髓丸、清氣丸等等,此外還有大艮朝的基礎修行功法。


    若是成為了五品修士,更有朝廷賜下的煉神之法。


    天下間的修行宗派不少,卻一個個敝帚自珍,不會對普羅大眾開放,就是選擇弟子,都要慎之又慎。


    別說是普通人族,就連許多化形小妖都渴望著能夠得到‘仙人指路’,卻又有幾個運氣逆天能夠遇到仙人的?


    能夠得到大艮朝的基礎修煉功法,對於這些人而言就是成仙長生有了盼頭,如何會不趨之若鶩?


    這可是人族精英們的福利,大艮朝雖善待良妖,可是各大衙門、官方機構,都是拒絕妖族進入的,展昭和白玉堂隻能算是個例。


    包正這個首席推官剛走進推官房,房中就響起了一陣彩聲。


    “包大人好,屬下見過包大人!”


    “以後就好啦,有了包大人做咱們的頭兒,大家全都有了主心骨。”


    “是啊是啊,誰不知道包大人現在可是咱開封府的第一名人,既是能將,亦為福將!”


    ......


    哪怕是在開封府,阿諛奉承也是必須的,水至清則無魚。


    在無數彩聲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文直兄,文直兄啊,兄弟我以後可就要唯你馬首是瞻啦!”


    一個胖子從人群中擠過來,衝著包正就是一陣的擠眉弄眼,大聲道:“各位同仁說得都好,可就是沒說到關鍵處啊。


    什麽能將福將?用來形容他人也就罷了,形容咱們的包大人可是遠遠不足!


    依我老周看來,包大人還是一員儒將呢......而且還是位坐懷不亂,攪動汴京城無數美人芳心的儒將!


    風雪夜入耦花樓,詩驚才女別紅袖,正是來得風流,走得瀟灑!試問朝中袞袞諸公,又有幾人能為?


    你們以為這就是我佩服包大人的原因了?


    錯啦!包大人的義氣千秋才是最讓周某佩服的!


    話說那一晚,我與包大人去至那幽雲山脈,但見妖氣衝天......


    包大人獨對強敵,掩護我和關鍵證人賀九退去,讓兄弟我每每思及,不禁潸然淚下......我.......”


    “老周,別我了。


    你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放著好好的安梁縣分衙的知事不做,怎麽跑到這裏做起推官來了?”


    包正看著眼前這個胖子,有些哭笑不得。


    這可好,以後是休想耳朵清淨了。


    對了,這歲催還沒還自己的彌塵幡呢,回頭要記得討還。


    周坤眉開眼笑地道:“安梁分衙有什麽好呆的,怎能比得上汴京總衙?說起來還是托文直兄......不,是包大人你的福,兄弟我現在也是正經的官身推官,從七品呢,還升了一級。


    當然啦,包大人你是正的,我是副的。”


    “原來如此。”


    包正點點頭,開封府斬妖房常設三名官身推官,一正兩副,周坤應該就是副職之一。


    這個碎嘴胖子一心想著調入總衙,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兩大副推官中的另外一位也是熟人,正是包正初入刑具房時,對他頗有恩惠的陳三。


    陳三早有離開刑具房之心,這次包正履新上任,有心在展昭麵前幫他提了一嘴,卻沒想到他竟做了自己的副手。


    吏身轉為朝廷命官,這與凡人登仙都差不許多,都是極其困難的事。


    包正向陳三拱拱手:“恭喜了陳三哥,從此便是官身。”


    “還是要多謝包大人你啊......聽展大人說,是因為有了你的推薦,海大人才特意上書官家,給了我這份天大的恩賜。


    以後我陳三就是包大人的手下,聽憑您的差遣。”


    陳三素來最講規矩,哪怕和包正相熟,還是表現的畢恭畢敬。


    包正拉著他的手道:“以後就不要什麽包大人包大人的,叫我文直老弟就好。還有推官房的各位兄弟,以後私下裏不需如此多禮,我素來不喜。”


    “另外,今天中午我做東,地方就由兄弟們挑選,誰不去的,就是不給我包正麵皮!”


    “哈哈,就知包大人......文直兄最爽快了!


    大家可都要去啊......不如我們就去樊樓?”


    周坤嘿嘿笑道:“就是有些過意不去,文直兄乃是我等的上官,哪有讓文直兄出錢請客的道理?”


    包正看他一眼,點頭道:“此言倒是提醒了我,確是不可寒了兄弟們的心。那就這樣罷,今晚我請客,周兄你來付賬。”


    就你大嘴巴,還要去樊樓?


    那可是汴京最貴的館子,你這是殺豬呢?


    周坤這家夥一副肚滿腸肥的樣子,看著也不像是缺錢的人,宰他一頓就很爽。


    周坤:“(○′?д?)?!”


    ......


    樊樓一場歡宴,包正在推官中的人望直線上升,周胖子卻是肉疼無比。


    散場後包正丟給他一錠十兩的雪花銀,周坤才轉憂為喜,暗暗下定了決心,以後千萬不能在包文直麵前硬撐麵皮了,這次真的是好險好險。


    包正收回了彌塵幡,問道:“周兄,聽聞你是開封府最心思活絡之人,還做有生意?”


    周坤臉色微變:“文直兄聽誰說的?”


    “展大人。”


    “呃......”


    周坤苦笑道:“在開封府當差可是不許經商的,兄弟我哪敢違禁,隻不過是在外麵投了些錢而已。


    文直兄啊,若有機會還請在展大人麵前多多美言,多謝多謝。”


    “行啦,展大人哪有心思理會你這些閑事?”


    包正搖頭笑道:“你也不用緊張什麽,我是有私事尋你幫忙,聽說周兄在牙行也投了些錢?”


    開封府監察天下,周坤在外麵做的這些生意如何能瞞過展昭的耳目,自然是調查的清清楚楚。


    在大艮要買宅院靠自己一家家去找是行不通的,這年頭都要通過牙行,眼前就放著個牙行的二老板,這就省事多了。


    “哦,文直兄是想買什麽?買房買地、還是買仆役下人?找兄弟我就對了,我內行啊!”


    周坤頓時心中一鬆,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原來是生意上門了。


    包正想了想道:“我準備買所宅院,要求也不高,要在汴京城內,環境要清幽、麵積要大些,價錢自然越便宜越好。”


    您這還叫做要求不高呢?


    也就是包正,換了是別的人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周坤早就開噴了。


    皺眉苦想了陣子,忽然眼前一亮:“文直兄啊,你還別說,還真有一處宅院符合您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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