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成出來賣的鴨子,對於心情複雜的我來說還真是一種奇妙的新鮮體驗。雖然在這個大家都有點偏光眼的世界裏,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嘩——】從業者了,但那樣僅僅停留在口頭上的說法,也一直隻被我當成玩笑話罷了。


    直到赤司似乎真將我當成被平井何夫送與他的玩物之時,驟然意識到這已經超脫玩笑範疇了的我才驟然慌亂了起來,這不對……我的容貌分明應該是讓人感到親切與和善的形象才是,為何會發展到被當成出來賣的東京烤鴨這一步!


    也許有不少人覺得我略無節操,但在qb之中我真心是節操值滿滿的好孩子了,讓我就這樣順水推舟的上♂船了什麽的……臣妾做不到啊!


    倘若是我那些肚子裏黑水跟墨汁似的同族們,這會肯定是半推半就欲語還羞地就借著這個機會從了,待到日♂後再伺機挑破這個誤會,讓赤司征十郎這個占到便宜了的小混蛋在錯愕尷尬之餘平添出一兩分的愧疚來。


    無論看起來再冷漠再難相處的人終究也隻是感情動物,隻有能摸清他們的情緒,便終究會有得到打破心防闖進他們真實世界的一天。而在我們qb一族千百年來的經驗總結之中,愧疚,才是最有利於發展契約的人類感情,甚至比濃烈的愛戀更甚。


    能愛得放下自己原則的人不過寥寥少數,但因愧疚而稍稍退讓幾分底線,卻是人類之所以暫時放棄原則的大多數原因。。


    人是會心軟的,尤其是當他將你放在弱勢受害者的位置上之後,更是會不自覺放軟語氣卸下心防。因為對自身錯誤的過意不去所以愧疚,因為愧疚所以希望能夠作出補償,因為心理已經決定了要補償,所以平時難以應下的事情也會在愧疚驅使下一口應承下來。


    『這是一個絕好的契機,一個操作得當便完全可以贏得赤司契約的可乘之隙。』


    我的理智,我的本能,我那份隸屬於孵化者的榮耀與冷漠,都在如是提醒著我。


    也許我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在赤司心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但是……


    我做不到。


    沒有為什麽,我就是做不到。也許拉拉手親個嘴之類表示親昵的動作扔掉節操也還能接受,但跟剛認識不超過半天的人上船,我做不到。


    猛然劇烈起來的掙紮也讓赤司有點迷茫了,他也隱約察覺到也許事情並非他所臆想的那樣,但困惑的意識卻又想不通到底哪裏不正確了。平井何夫刻意將這人交給他的行為怎麽看都是在“送禮”,但為何被送上來的這份禮卻掙紮得這麽歡騰、一點自己該幹什麽的覺悟都沒有?


    如果是正常時間的赤司,大概很快就會意識到這是一場因雙方彼此都想岔了而產生的鬧劇,但今晚反射弧稍有點遲鈍的赤司卻沒能順利反應過來。應酬時的碰杯加上獨酌的紅酒,即使還沒達到令他醉酒的臨界點,卻也足以影響他的判斷能力。


    從另一方麵來說,倘若沒有這些令他失去平素自持力的甜美毒藥,很少摻和進這些名流陰暗麵之事的赤司也不會想著順水推舟收下平井何夫送來的這份“禮物”。


    這些衣著光鮮亮眼態度矜持驕傲自詡為上層人士的名流們啊,背地裏的陰私混亂可一點都不比流鶯飛雁徘徊的紅燈街少,而能夠麻痹神經放空思慮讓人不自覺卸下偽裝的酒水,自然就是讓上層人士們從衣冠楚楚搖身變到禽獸不如的最佳催化之藥了。


    倘若那些名貴的紅酒有靈,想必也會為自己淪為打開禁忌盒子鑰匙的下場而感到悲戚吧。


    酒精鈍化了赤司的判斷能力,讓他察覺到了違和卻想不通究竟違和在哪裏。而這份迷茫,也很快被因我一直反抗而產生的憤怒所吞沒了,一開始的裝傻與抵抗還能當做增加情調,但剛才我將他猛然推開的那一下,顯然已經無法再算入是*範疇之內的行為了。


    我的抗拒之意,已經溢於言表。哪怕是喝得酩酊大醉了也該感覺到不對勁,更何況是赤司這樣還不算喝醉了的人。


    但與此同時,我也在那雙色彩越發濃鬱鮮豔的瞳孔中,看見了逐漸高漲的怒意。


    我知道,現在在赤司眼裏我就是個使勁手段好不容易爬上了平井何夫的床,結果還被他轉手送人了的悲催烤鴨。被我這樣一個連平井何夫都可以上船劃水的鴨子給拒絕,這位帥氣多金的禦曹司想必是難以接受的吧。


    我能看見他臉上越發濃鬱的寒氣,能察覺到他周身越發淩厲的盛怒,但嘴裏泛著苦澀的我,卻無法解釋什麽,這會說得再多也隻會被當成應付托辭,還是以實際行動先保護好自己所剩無幾的節操再說。


    赤司並不是習慣被拒絕的人,事實上對於這位出身高貴的大少爺來說,從小到大幾乎都罕有被拒絕的經曆。老赤司私生活算不上幹淨,但能夠登堂入室的繼承人卻一貫都隻有赤司征十郎一個,隻要他不做出什麽背典忘祖有辱門風的荒唐事,那麽這個曆史悠久的名門完全可以確定是將由他來繼承。


    他的身份與個人能力讓他總是能輕易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而這份輕易與從容,在十餘年時光的磨礪之下,更是演進成了王者的倨傲。


    他沒有經曆過失敗,所以他的人生至今為止都是“成功且正確”的,這樣正確的他,竟然會被我這樣一個被送給他玩的money boy拒絕,赤司大少爺肯定不爽得想把我剪成紙片了吧……但就算被剪成紙片,我也不要上船當東京烤鴨啊!


    紅發少年森冷的目光看得我心裏一陣發怵,但卻依然梗著脖子與他堅強對視死活不願在氣勢上先輸了。就這麽傻乎乎地大眼瞪小眼瞪了幾十秒之後,我捂著發疼的狗眼縮了……這家夥不是人類啊!眼睛瞪一分鍾都可以不眨眼的啊!


    ↑不對,貌似真正不是人類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正當我準備將負隅頑抗精神堅持到底,寧死不從地要跟形象崩得不成人形了的赤司君抗爭到底之時,驟然打開的房門與隨之一並進來的寒風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正心裏感激且納悶地疑惑著在赤司大宅中有人敢壞他們大少爺好事的時候,來者開口了。


    “少爺,老爺請您前往書房麵敘。”一身嚴謹黑西裝的中年人說道,聲音沉穩平板得像是複讀機,他的衣著實在是太過於整潔,一絲不苟扣牢的袖口與衣領讓人印象深刻,“以及,帶上您的客人一並前往。”


    剛才還在為赤司被他老子召喚過去而幸災樂禍自認為逃過一劫了的我:……你說話敢不大喘氣嗎?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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