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赤司桑,有什麽想說的話你就直接說好麽不要這麽看著我可以嗎真是慎得慌啊!qaq”


    其實我本意是很想直接問他是否今天出門前又忘記吃藥了的,但看見那一臉像是要把我摁在地上揍回原型的凶惡表情,立刻就慫了下去,聲音都抖了起來。


    我一直都覺得赤司征十郎的瞳色有點難以形容,是介於亮金與鮮紅之間的那種金紅色,在眼睛裏有暗光流轉的時候看起來格外的漂亮。據說再發動“天帝之眼”這一中二技能的時候眼睛會變成亮金色,不過我因未曾有幸見過的緣故,至今也無法確認這一說法究竟是真是假。


    ……他眼睛會不會變成金色我不知道,但會變成血紅色像是要把我生吃活吞了一樣絕對是真的啊啊啊!


    大白曾經說過,我們殷紅色的眼睛在必要時候是非常具有威懾力的,尤其是在獨處的時候,要靠眼神懾住人也不是不可能,可惜我一直找不到那種“兔美桑的眼神犀利起來了”的那種感覺。直至今日,被赤司用兔子眼睛惡狠狠地戳出一身窟窿眼後,我才終於明白,原來眼刀子也是可以殺人的。


    “……你就這麽迫切地想要幫人實現願望嗎?隨便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綠間可以,黃瀨可以,連黑子也可以?”


    良久的等待之後,我終於等到了赤司的回答,但與預料不同的是,我所等來的並非是驚濤狂浪般的斥責,而是有點低沉壓抑的沙啞問話。不知為何,聽見他那句將某種壓抑情緒漸漸渲染開的問話後,我的心髒突然觸痛了一下。


    那種鈍鈍的,難以形容的,像是被蚊蟲蟄了一口然而摸上去卻根本摸不到任何傷口的,違和鈍痛。


    “才不是隨便誰都可以。”我聲音很小很小、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底氣不足地重複了一邊反駁,“不是隨便誰都可以的啊……我也是,要自己願意才會簽訂契約啊!”


    也許他說的沒錯,我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副迫切著與人簽訂契約的樣子,但就算這樣,我所努力追尋著的,也是『能讓我願意』的優秀之人!在平井何夫與赤司父親謀算著想讓我幫他們實現願望的時候,我壓根沒考慮過順勢滿足他們以便完成自己的任務指標。


    不管其他同族們怎麽看,那一直停留在理論階段未曾實戰的契約簽訂儀式,於我而言毫無疑問是極具神聖意義的,尤其是契約簽訂時由我長耳觸及契約者心髒引發魂之共鳴那瞬間的神魂交融,更是令我對其充滿了浪漫的憧憬……隨便誰都可以?別開玩笑了!


    “我才不是那麽隨便的人呢!不對我不隨便好像也不是人來著……總之我才沒有那麽隨便啦!說得我好像從大街上拉個人來就能簽訂契約了一樣真是太過分了,就算要拉,我起碼也會挑個帥點的小哥拉!”


    沒錯,就算是在大街上拉個人也要找個小帥哥!不然以後回想起自己值得紀念的第一次時總是有張苦逼大叔臉在旁邊當背景的話……絕壁會做噩夢的。_(:3」∠)_


    赤司:……原來不隨便的標準就是長得帥點就可以了?!


    “竟然會覺得能和你語言溝通成功,我也是醉了。”他扶著額頭,聲音悶悶地說道,“本以為你怎麽也不會去找黑子,沒想到你竟然急得連黑子都不放過,怎麽,就這麽想找個人簽訂契約然後離開嗎?”


    “不是急著要找人簽訂契約想離開,而是因為估計待不了太久了所以才急著找人簽契約啊!”我癟癟嘴,理清了赤司那錯誤的因果思路,“還有什麽叫連黑子也不放過……好好解釋清楚啊混蛋!”


    赤司的目光暗了暗,深沉地盯了我一會之後,感慨道:“我還以為,你會對黑子這唯一一個至今都沒有察覺到你非人身份、簡直堪稱碩果僅存的笨蛋網開一麵,結果到頭來果然還是太高估你的節操值了。”


    “等等、等等等信息量略大我有點接受不了啊!什麽叫碩果僅存的笨蛋?還有唯一一個沒察覺到是什麽意思?快告訴我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


    “……難不成你還覺得自己掩蓋的很好麽?”他語氣嘲弄地反問道,“一個連英語都磕磕絆絆的海歸?連籃球基本規則都不清楚的男子國中生?你以為反差萌就能解釋完你的不合群之處了?”


    ……嚶嚶膝蓋被射的全都是血好痛好痛。qaq


    唔,不過仔細回想一下貌似赤司說的很有道理我無言反駁呢,跟黃瀨涼太閑聊扯淡的時候總不知不覺被對方引導到外星友人話題上就不說了,和綠間真太郎見麵的時候他身上的辟邪物品也總是越來越多,甚至連紫原也有認真來問過我一次“真空包裝的太空食物是否比一般零食更好吃”的問題……


    哎原來我是外星銀獸的秘密早就已經不是秘密,隻有我自己還蠢蠢地把這當成秘密了嗎?哦不這真是太悲傷了!_(:3」∠)_


    “要偽裝成人類,你還差的太遠了啊。”赤司拍了拍我的頭發,然後還曲起手指捋了捋我翹起的白毛。結合上下語境……不用懷疑,這絕壁是在揉搓動物皮毛的動作啊靠!


    “沒有人會因為喜歡而連續吃一整年的香蕉蛋糕,也沒有人會一年四季都保持同樣的氣色不知道生病不適為何物,你真是扮演得太差勁了,差勁得讓人想把你當成普通人都沒辦法啊。”


    咦原來人類還要定期更換喜歡口味以及玩玩生病y嗎?好吧新技能get√,看在傳授了我新技能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他損我的事情了,“難怪總有種被黑子以外的人當成稀有動物的奇怪感覺,原來不是錯覺啊……”


    “但就算要戳破拙劣的偽裝,讓唯一一個還以為我是地球人的黑子失望,我也不會後悔。”


    回想起剛進籃球館時看見黑子孤身一人那令人心疼的蕭索身影,我的腰杆頓時又挺直了起來,“我不想看見黑子難過的樣子,我想實現他的願望讓他快樂,哪怕不為了契約我也會這麽做!倒不如說,賦予契約實現願望這點恰好給了我幫助他的能力,因此我才會找上黑子!”


    赤司並未評價或者嘲諷我這幼稚的維護友誼方式,他隻是用迫力十足的眼神與我對視著,看得我心神慌亂忍不住別開視線時,才說道:“究竟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樣做才是對黑子好的錯覺?”


    我愕然。


    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如果說人生在世就是為了逐夢而生,那麽攜帶著契約而來實現人類願望的我等,無異於幸福即將到來的宣告者,人因*而為人,因求之不得而痛苦,將願望實現滿足其夢想後,豈非幸福?


    “黑子需要的不是回到過去,而是坦然麵對現實,然後走向未來。”他對我說道,“你不過試圖為他編織一曲虛幻的昔日之夢,讓他沉浸在欺騙與虛假之中不肯麵對現實罷了。”


    “……不要小看我啊,隻要黑子願意,這個世界的時間也能為他而駐足,永遠在昨日徘徊!將時間永遠停留在你們奔跑於籃球場上揮灑青春的美好時光之中,讓稍縱即逝的幸福化作永恒!”我激烈地反駁了回去。


    “幸福?永遠當一個潛藏在我們光輝之下的影子,永遠被我們所掩蓋,這就是你為黑子定義的幸福?”赤司嗤笑了聲,“希洛,你不懂人心。黑子不會同意你的邀約,哪怕是在你充分證明自己有實現願望的能力之後也不會。那家夥啊……已經在成長,試圖從我們光芒的遮擋下超越出來了呢。”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黑子確實是跟我提到,他對奇跡世代現在以勝利為一切宗旨的原則抱有質疑,認為這才是消磨掉籃球興趣最終讓所有人漸行漸遠的元凶。雖然他是很緬懷以前大家一起快樂打球的日子,但如果是他的話,也許更期待著能車翻這五個勝利即一切的中二病、證明唯勝利論是錯誤的?


    不對這願望簡直比回到過去還要難啊!就黑子那個小身板……沒有我的幫助怎麽打敗這五個掛比!果然我還是得留在黑子身邊,幫他實現願望才行啊!


    “黑子的最終道路究竟為何,輪不到你來探索。同樣,我也不允許你幹擾黑子的決定。”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赤司自顧自不容置辯地下了決定,“你也不準再去騷擾其他人了,奇跡世代的分離是我們默契之下的共同決定。”


    ……我去剛才你還一副要跟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懷柔模樣,眼見忽悠不了我馬上就暴露出霸權主義的惡劣本質來了啊!


    咦,等等,他怎麽湊得離我原來越近了,不過這家夥長的果然帥就算近距離觀看也找不到瑕疵啊真嫉妒……誒不現在重點不是這小子為何突然把我壓在牆上用手扳著我下巴一副強迫良家少男的惡少樣子了!劇情不帶這麽突飛猛進的啊!


    “我說,不準你再去騷擾其他人,聽明白了嗎?”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潮熱的濕氣迅速染紅了我的耳廓,“當初既然為了契約而主動招惹我,就別想再找別人了。”


    臥槽這片場分分鍾跳到《霸道隊長愛上我》的酸爽是怎麽回事,作者滾出來我要跟你談談人生理想啊!


    被抵在牆壁上後背發疼的我一齜牙,滿臉哀怨地看著霸道紅毛隊長,說道:“但你壓根就沒有要跟我簽訂契約的意思啊,每次我一提到這話題就黑著臉來唬我……看,就像現在這樣,我怕了你了換個人還不行啊!”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我:“……”


    真是敗給這獨占欲旺盛的中二病了,這一股子“我的玩具就算不好玩也絕對不能給小夥伴們玩”的強烈*是怎麽回事啊,你是童年缺鈣嗎!默默垂下一腦袋黑線之後,我對赤司歎息道:“大少爺哎,那你就行行好,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麽好嗎?雖然沒辦法像黑子那樣逆轉因果律那麽誇張,但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皆會響應你的願望而來。”


    “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錢?權?還是功成名就的自我滿足?但這些東西,本來就隻有一步之遙啊,還需要你來實現》嗬、哈哈……”他嘲弄地笑出了聲,刺耳的笑聲明明應該是在嘲笑我,但不知怎麽的,卻讓我莫名覺得他此刻的笑聲是在自嘲。


    他笑得很大聲,很誇張,像是將平日裏壓抑在冷靜隊長與矜持少爺麵具下累積的全部情緒都釋放出來了一般,甚至笑得眼角掛滿了晶瑩濕潤的水色。徹底笑夠之後,他的表情一點點沉了下來,然後定定地看著我,說道——


    “我想要的東西,這世上沒有。我的願望,你實現不了。”


    名為慌亂的情緒,自我心頭悄然爬起。比起最開始那個紅著眼睛摁住我的憤怒少年,此時將所有冷靜盡數化為沉著的赤司,其認真之色更加令我無法忽視。而且仿佛在籃球館裏見到黑子抱膝身影時的重現一般,那種木木的鈍痛心疼感覺,再次浮現。


    我實現不了的願望,這個世界上沒有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我覺得是沒有的,但赤司那認真到讓我相當成玩笑都不行的表情,卻明晃晃地再告訴我:有。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又成失蹤人口了_(:3」∠)_


    嗯……今天盡量再寫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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