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你們在堵在這幹嘛?要談心也找個有氛圍點的地方嘛!”


    伴隨著稀稀落落的雨點落下,在玫瑰庭院中賞花的朱誌香、讓治、真裏亞三人也小跑著進入了大屋中。看見親密站在一起一副兄友弟恭模樣(大誤)的我們,朱誌香馬上揚起了狡猾的笑容,推搡著把我們推進了大屋客廳。


    被三人攜手進來這熱鬧快活的氣氛一感染,我也從剛才那被死亡扼住咽喉的恐懼中清醒了過來,仔細想想,也許在六軒島上這十多個人中我是最安全的那個也並非不可能。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那魔女在我瀕臨死亡的那一刻現身,從死亡中將我拽回了生者的世界不是嗎?


    也許是庫洛與她之間有什麽協定在先,也許是她單純想盡一下“保管”的職責……當然,也無法排除掉隻是魔女不想讓我死得這麽輕鬆這麽快,想欣賞到更殘忍更血腥死法的可能。


    壓頂的烏雲化作傾盆暴雨狂瀉而下,聽著窗外雷雨交鳴的聲音,更能清晰感受到身在溫暖宜人還有咖啡香氣彌漫的客廳中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我伸手接過傭人紗音遞過來的咖啡,感受著從杯中液體傳遞到手掌的燙人溫度,想到還有那麽多杯滾燙的咖啡要經由少女傭人之手遞出去,深切感受到了對方這份工作的不容易,於是小聲道了聲謝。


    紗音微微一怔,隨即在年輕漂亮的臉蛋上綻開明媚笑容,同樣小聲地回道:“白少爺真是溫柔的人呢,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言畢,她又推著載滿咖啡的餐車,向朱誌香那邊走了過去。


    我還沉浸在剛才對方那明媚的笑容中,為這位已經不知在魔女遊戲中輪回過多少次、又失去記憶重複著死亡悲劇的少女感到深深惋惜……


    不過現在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的狀態了,心疼歸心疼,先把自己的小命照顧好了再說吧。


    坐在我旁邊的戰人瞅了我一會,冷不丁地伸出一胳膊拐將我戳醒,壓低聲音附在我耳邊說道:“你該不會看上紗音了?別忘記我跟你說過的話——現在這個島上除了你我之外的所有人,早都已經淪為了魔女掌心中的棋子。”


    我還沒能領悟出戰人這句話中的意思,那邊朱誌香便已經看不下去了,將手中咖啡往桌子上霸氣一放,隔著一條長茶幾從對麵的沙發朝我們喊道:“戰人!小白!你們倆在那邊嘀嘀咕咕什麽呢!好玩的事情當然要跟大家說啊!”


    “是啊,我能理解你們兄弟冰釋前嫌有很多話想要交流,但光是在那裏黏糊著把我們扔下的話,我們可也會吃醋的哦。”讓治推了推眼鏡,為朱誌香幫腔道。


    ……所以你們是怎麽腦補出同父異母兄弟冰釋前嫌相親相愛劇情的啊,這和實際情況簡直差別太大了好伐!


    滿肚子無力吐槽又不能找戰人在追尾剛才那話有何深意,我表示非常心塞,打起精神和朱誌香他們寒暄了一陣。然後,從會議室中魚貫而出的大人們為我解了圍。


    “還真是說風就是雨的天氣,這麽多年,終於又找到了小時候的感覺。”我那便宜老爹留弗夫看了眼風雨交加的窗外,轉頭對身後的親族們說道,“看樣子,短時間是沒辦法從離開了呢。”


    留弗夫話音剛落,身穿唐服手拿折扇的女性立刻接上了話茬,“看來就連老天爺也站在我們這邊喲,你說是吧,藏臼大哥?在被雷雨封島無法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我們有非常~充足的時間來將親族會議繼續下去。”


    她話語中咄咄逼人的氣勢,與被逼問者、也就是右代宮二代中的長男藏臼那難看臉色相映成趣,大人間濃鬱的硝煙火藥味就連年紀最小的真裏亞都有所察覺,少年少女們的歡樂氣氛。


    就在此時,身材矮胖麵容卻很和藹的中年男人拉了她一把,為氣焰逼人的妻子打了個圓場,“好了繪羽,在孩子們麵前瞎說些什麽,你跟大哥爭這麽多年了,哪次不是大哥妥協讓你的?放鬆下心情,好好享受回老家的難得假期吧。”


    這一唱一和的夫妻倆,正是讓治的父母,二代中長女右代宮繪羽以及她的丈夫右代宮秀吉,即使不看剛才繪羽的挑釁,光從她以丈夫入贅右代宮的方式保住繼承權、以及搶在老大藏臼之前率先生下第三代成員這兩件事上,便足以看出她爭強好勝的性格了。


    身為長男同時也是所有弟妹大哥、作為本家繼承人而存在的藏臼,與不願恥居人下處處爭鋒的長女繪羽,他倆不對付的硝煙味已經影響到了在場所有人。


    朱誌香與讓治同時陷入沉默,這對感情很好的表兄妹,顯然對各自父母間不融洽的關係難以接受。


    為了在孩子麵前扯上遮羞布掩蓋大人間的肮髒爭鬥,我的便宜老爹留弗夫也出來岔開話題,“親族會議上的事情就該放在親族會議上去談,比起這些瑣事,我更關心今晚能享用到怎樣的美食,想必不會讓我們失望,對吧,夏妃姐?”


    既是藏臼的妻子也是右代宮本家主母的右代宮夏妃聞言一笑,收起適才想為丈夫幫腔的凜然表情,用與她那豪放女兒截然不同、無愧於名門淑女稱號的風範回答道:“這是自然,本家廚師鄉田曾在五星級酒店任職主廚,手藝可是連挑剔的父親大人都讚不絕口呢。”


    夏妃口中的父親大人,指的就是早已不問世事沉迷魔法研究的右代宮金藏。


    據說金藏在年輕時候曾有幸遇見黃金的魔女貝阿朵莉切,並從魔女那裏得到了十噸黃金,以此開創了右代宮家族的莫大家業。為了紀念魔女的恩德,大屋中隨處可見與魔女通靈的事物,玄關處更是放置了大到驚人的肖像畫。


    人到晚年,在物質上早已無欲無求的金藏開始沉迷魔法,試圖將年輕時遇見並且深深愛上的魔女再度召喚出來,終日將自己關在書房裏進行研究。


    若不是身為家督身為父親的金藏如此怠慢職責,想必藏臼繪羽留弗夫這些兄妹也不會漸漸撕破臉,鬧到現在這樣不可開交的地步。


    不管怎麽樣,當話題被引到美食上以後,濃重的氣氛已經一掃而空。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大人們紛紛換上親熱嘴臉,但對於親眼目睹過前幾分鍾爭執畫麵的孩子們來說,也許這樣虛偽的和睦氛圍更讓他們傷心吧。


    夏妃對自家主廚的誇讚並非虛言,享用過仿佛連舌頭都要融化的美食後,餐桌上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做出了揉肚子的動作。媽噠,要是天天都吃這麽好吃的東西,不胖成【王求】才怪!


    酒足飯飽之後,充分得到休息的大人們似乎又有點按捺不住,組團到會議室裏繼續親族會議準備再殺一輪,但被他們間氣氛傷到心的孩子們卻不複之前熱絡,都有點懨懨的無精打采。


    我到現在仍然對戰人之前所說的話耿耿於懷,於是拍了拍窩進鬆軟沙發裏的戰人,把他扯到了靠近壁爐的角落。警惕掃視一圈確定無論朱誌香、讓治還是真裏亞都沒注意到我們後,才壓低聲音問道:“你之前說其他人都變成了魔女的棋子是什麽意思?”


    “好奇心會害死貓的,別問這麽多的為什麽。”戰人將手覆在我頭頂,揉搓兩圈又把我好不容易理順的白毛給揉亂了,“小心其他人,別跟他們靠太近就行了,至於棋子是什麽意思……明天你自然就會明白了。”


    然後戰人站立起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無視我抗議的眼神,繼續走到沙發那邊閉眼養神,走到一半,他回頭對我說:“趁著今天好好休息下吧,起碼在今晚,我們還算安全。”


    “從明天開始,大概就不會有能安心入眠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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