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清橙就看著書,坐等九點。


    然而歪歪裏聊得很嗨,卻始終不見墨辰的身影,清橙看了看時間,九點十五,難道今天的手術很棘手嗎?他今晚會不會來呢?


    正當她思緒飄遠的時候,一個熟悉卻略帶疲憊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果然看到□□裏墨辰的頭像亮了,房間裏也顯示多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手術出了點問題,來遲了。”


    “沒事的,阿辰,你不會又沒吃東西就做手術去了吧?”洛珈糯糯的受音響起。


    “嗯。”低低的回了聲,便聽到他倒開水的聲音。


    “阿辰,你又在吃泡麵?”這下,連雲湛的聲音裏都出現了責備與點點無奈。


    “今天有點累,而且今晚要值夜班,沒回家。”墨辰低沉的嗓音略帶嘶啞,雖不是很明顯,可是清橙卻聽得很清楚,明明下午的時候還很好,所以是晚上的手術不太好嗎?而且聽他們的語氣,他好像經常不吃東西就去做手術,然後做完手術又累了,就隨便吃點泡麵解決了。


    清橙想了想,拿起一旁的手機,點開美團外賣,點開離中心醫院比較近的一家餐廳,這麽晚了,吃太多也不好,但是又擔心他值夜班的時候會餓,所以點了一份粥,一份湯,一份餃子。雖然不知道他的喜好,但是這三樣東西她都曾在他的微博看到過,所以想來不至於是他討厭的食物。


    “那你不會點外賣嗎?”雲湛的聲音這次是徹底無奈了。


    “清橙?”


    剛放下手機,就聽到耳機裏傳來他叫她的聲音,這一聲卻是溫潤和緩,第一次聽到原來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被喚得這麽好聽。而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啊了一句,方才她是開著麥跟花紫櫻他們聊天的,於是這一聲被驚到的回答讓某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天啊,阿辰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這麽*!耳朵會懷孕的!”這是花紫櫻那個帶著癡迷的少女音。


    “有生之年能聽到頭牌這麽低沉*的笑聲,也是無憾的了。”這是羽汐模仿得很好的無憾的聲音。


    “好了,開始吧。”墨辰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已然換上了正義凜然的聲音。


    “攻打靈閣的時間與策略都通知下去了沒有?”


    “一切準備妥當。隻是......”這是雲湛的忠犬音,不得不說,雲湛的聲音也是極好聽的,而且他配的劇,感情都很到位。不過她的本命還是墨辰,這個是無法動搖的。


    “隻是什麽?”絕冥示意手下說下去。


    “錦瑟剛剛離開了,不過已經叫暗衛跟上去了。但是屬下還是擔心她會回靈閣通風報信。”夜魅想了想,還是把他的顧慮說了出來。雖然這段時間他明顯的感覺到盟主對那位少閣主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但是一切對盟主有害的人和事他都是不能容許的。


    “按原計劃進行,如果,她是去靈閣,就讓暗衛解決吧。”絕冥說到一半的時候,頓了頓,似是有些隱忍,卻終是閉上眼下了命令,畢竟這一次攻下靈閣是勢在必行的。怪隻怪她出生在靈閣,怪隻怪她是靈閣的少閣主,就算她如今沒了一絲內力又如何?就算她曾那麽不顧一切的為他擋過追殺,擋過致命一擊又如何?就算她古靈精怪得能讓他冰冷的心變溫暖又如何?到底是正邪殊途......


    這一夜,她沒有回來,這一夜,他在院子裏獨坐到天明。天一亮,他毅然決然帶著盟主府裏的精英與其他門派匯合,直攻靈山。


    本就毒霧縈繞的靈山今日更是加重了不少霧氣,靈山地勢詭異,當他們一行人終於抵達靈閣總壇的時候,已經損失了一半的人馬,而絕冥在緊要關頭卻一個不慎被撒了毒,就在他中毒倒下的一刹那,一個粉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接住了他,隻是在觸及到他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神時,她心底一顫,知道他定是誤會她了,但是,她還是不能讓他死啊!


    錦瑟看著他冷漠的表情,苦澀一笑:


    “我以為,你早該知曉我的選擇。你且安心睡一覺,我怎會讓你死?冥,生辰快樂。”


    最後一句生辰快樂說得極輕極慢,就好像這輩子,都再也不會說了一般。


    靈閣素來以毒聞名,而絕冥中的毒更是在整個江湖都堪稱毒之王的‘靈血’。靈血並不是說這毒藥以血製成,而是這毒藥的解藥所需的配方裏有一味藥引與血有關,沒有這藥引,是解不了這毒的。這藥引,便是靈閣曆任閣主或少閣主的心頭血。


    這也是為什麽‘靈血’被稱為毒之王,因為這毒根本無法解,這解藥的配方也隻有曆任閣主和少閣主才知道。閣主的血她取不到,但是她自己的血她還是可以做主的。不過是心頭血,隻要你活著,我便也無憾了。


    當絕冥再次醒來的時候,床頭一個精致的狐狸型玉佩壓著一張帶著血跡的紙,上書: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怎麽不知?絕冥拿起那個玉佩,想起他曾一臉無奈的罵她小狐狸,想到她為她擋劍的那一次,他一臉怒容的跟她說,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躲得遠遠的。想起她靈動的雙眸,想起她每次逗弄他後一臉奸計得逞的得意洋洋,想起......


    “傻瓜,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要躲得遠遠的。既然是我生辰,你乖乖的在府裏等我回來就好了啊,為什麽要上靈山?為什麽不離得遠遠的?為什麽還要救我?說你是小狐狸,怎麽還這麽犯傻呢?”絕冥輕輕的摩挲手心的狐狸玉佩,語氣寵溺卻也好似透著無限的悲涼,句句疼人心。


    暗衛還在耳邊匯報,絕冥手裏的玉佩越握越緊。


    “錦瑟姑娘那晚出了府,就直奔郊外李工匠處,跟著李工匠學了一晚的雕刻,十指不知劃傷了多少下,在淩晨的時候才終於做好這個玉佩。回到府裏聽到盟主帶人攻打靈山的消息,不知怎麽好像她全身的內力又回來了,一路輕功趕到靈山......”


    “出去!”暗衛還沒說完,絕冥便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


    “公子,你這樣,錦瑟姑娘泉下得知,也......”夜魅還想說什麽,仍是讓絕冥冷聲打斷。


    “出去!讓我靜靜!”房間裏好像還有她的氣息,她調皮的身影好似還在他眼前晃著,她怎麽會離開?她怎麽可能離開?


    絕冥將他們都趕了出去,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了三天,直到夜魅在門口的一句話,才終於讓他打開房門。


    “公子,靈閣的閣主將錦瑟姑娘送到了雪山醫仙處,醫仙素來有讓人死而複生的本事,想來錦瑟姑娘定是有救的!”


    “備馬,去雪山!”


    “公子,已是冬至,天氣越發涼了,這路也是越發的難走,您真的要這時去雪山嗎?醫仙也說過了,若要他救錦瑟姑娘,就不得任何人上山。我們可以等到來年春天的時候再過去啊!而且您這一去,年關定是趕不回來的,還有這武林大會......”


    “夜魅,這府裏大小事宜就交給你了。這雪山我是定要去的,我不去,她若醒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怎麽辦?莫說這天氣與路難走,即便去雪山的路都冰封了,我鑿也要鑿出一條路來!至於這盟主之位我已修書給各派掌門,由他們去推選。”


    “那公子你多少再帶些人在身邊,好有個照應啊!”


    “不必了,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這樣她的心血就白費了......你們都回去吧。”


    於是府裏眾人隻能無奈的看著絕冥的馬車飛快的離開的他們的視線。早就知道攔不住的,如今公子的眼裏心裏隻怕唯有那一個人而已。


    全書的最後一個場景,是絕冥披著裘衣站在雪上腳下,頂著鵝毛大雪,守在山腳下,每次一站就是站好幾個時辰,然後癡癡的望著山頂的方向喃喃自語:


    “小狐狸,你不是說想去江南嗎?我還要陪你在江南煙雨天裏漫步,陪你去爬山,陪你看山山水水,我再也不離你寸步,守著你一輩子,好不好?”


    “小狐狸,雪山這麽冷,你不是最怕冷了嗎?要是染上了風寒怎麽辦?你一定要醒過來,好不好?”


    “你不是最喜歡那句:玲瓏骰子安紅豆嗎?我給你做了一串玲瓏剔透的紅豆手鏈,你醒來就給你戴上好不好?”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小狐狸,我生辰的願望還沒有許,我許個願,你就能醒來出現在我麵前的,對不對?”


    “允許你這隻小狐狸偷個懶,睡一會兒,就睡一會兒好不好?我在這裏等你醒來,好不好?”


    “我就在這裏等你,雖然你是個小狐狸,但是不認路的傻樣就像隻兔子,我怕你急紅了眼,所以我就這等你歸來,好不好?”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茫茫雪山,惟餘一個好聽的男聲,在說著無盡的絮言,語氣裏是滿滿的思念與綿柔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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