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新年，沒有下雪，天空反而還現出暖陽。</p>
若是在平時年景，山東各地還有梁山大寨，早已經開始在熱熱鬧鬧過年了，可是現在無數難民的湧入，各地不光沒有一點年味，反而還生出一絲絲慌亂來。</p>
因為人實在太多了。</p>
雖然濟州、濮州、東平府皆在盡可能的安置，但還是有很多人凍死在往兗州、沂州等地的路上……</p>
不是柴進不想管，而是沒有辦法。</p>
糧食他有，可那禦寒保暖之物卻實在變不出來。本來冬衣棉被還有木炭等物就不多，柴進也不可能傻乎乎的把大軍的東西全給讓出來。</p>
所以每天隻要天亮，那些難民中總得抬出幾具屍體，讓人不免無奈和唏噓。</p>
唯一的辦法，隻能逼著大夥快些走，等到了建好的村坊，有了安家之所一切便好了。</p>
……</p>
山東不好過，遠在京畿路的汴梁城，現在也沒有一點新春的模樣。雖然就在新年的第一天，皇帝趙桓下詔改年號“靖康”，可這不足以讓所有人忘記駐紮在城北空地上，那密密麻麻的女直兵馬……</p>
是的，金人已經打到了汴梁城下，而且在不久前便派人試探了一下西水門，因為金人也知道這汴梁有幾條水道直接貫穿城池，其中最薄弱的就是那幾處水門……</p>
看著丟下幾十具屍體就匆匆退去的女直人，新任兵部侍郎，京城四壁防禦使李綱，心中卻沒有一點高興的心思。</p>
他知道這隻是試探，而自己也在女直人趕來前犯了一個不小的錯誤。這個錯誤是曹評提醒他的，作為一個心思縝密的老將，其實他也因為一直把心思全放在勸說皇帝死守，而將別的事給耽誤了。</p>
京城西北有一個地方喚做牟駝崗，地勢雖然不高，卻頗為奇特，三麵臨水，中間極為平坦。裏麵飼養著很多戰馬，還有無數的草料……而現在都被金人給搶了去，以至於這一時半會他們根本不用為馬料發愁。</p>
誰都知道北人多騎兵，而一匹馬每日的開銷可抵五六個壯漢，隻要馬匹不餓肚子，金人可以到四處劫掠，搶錢搶糧搶女人，一點都不著急來打你。</p>
因為他們知道京城裏的人膽小，圍著每天給你施壓，比盲目的去攻打諾大的城池要好。而更重要的一點，他們還在等，等西路人馬從打破太原，在汴梁會師！</p>
李綱自然不知道太原那邊如何了，他既擔憂金人西路大軍攻破太原，也焦急的盼著各路勤王之兵早些來到。隻有那樣，京城才能真正做到萬無一失。</p>
“我怎麽感覺有人在牽製女直人。”</p>
身旁假意辭官，可卻不可能讓他歸隱的曹評忽然不解的看著遠方，緩緩說道：“莫非大名府齊豫派兵出來勤王了？”</p>
李綱聞言有些欣喜道：“若真是那樣就太好了。”</p>
“你莫高興得太早，那個齊豫可沒你李伯紀膽子大……”曹評訕笑幾聲卻也不好多說。</p>
“將軍見多識廣，當不會有錯。”李綱其實並沒真正領軍打過仗，現在還是對這曹評的話深信不疑的，肯定的說道：“東北方向除了大名府外，應當不可能再有其他人馬可以牽製住女直人了吧？”</p>
話剛說完，卻見曹評眼神玩味的對他眨了下眼睛，而他也是神色一變。</p>
“您是說？”李綱壓低聲音驚訝道：“這怎麽可能？”</p>
曹評忽然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p>
“我不確定，也想不明白。可那齊豫是何模樣我卻清楚得很。”曹評悠悠說道：“那夥人我與他們交過手，現在我倒真希望是他們來了，而不是大名府裏的那些廢物……”</p>
“報！”</p>
一個士卒領著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上城樓，一邊吼道：“稟相公，官家有旨，命你速速進宮麵聖。”</p>
李綱和曹評相視一眼，皆猜不透為何現在皇帝會讓派人來傳旨，可也不敢猶豫。</p>
曹評留下主持防務，而李綱隨著小太監下了城樓急往內城而去。</p>
等李綱向皇帝趙桓行了禮，便聽到趙桓喜笑顏開的誇讚道：“朕聽人來報，說李愛卿已經打退了金人的進攻，揚我大宋軍威，朕當重賞……”</p>
李綱知道皇帝特意喚自己來不可能就是為了說幾句好聽話的，連忙行禮道：“守城之功皆奈官家鴻福與士卒用命……屬下不敢貪功。官家若賞，還望賞賜給將士們！”</p>
</p>
趙桓讚賞的點點頭，笑道：“今日喚愛卿前來，就是告訴你，朕決定賜白銀一百萬兩、絹一百萬匹、錢一百萬貫……用以鼓勵軍民抗敵之功。”</p>
李綱見皇帝如此英明，心頭激動不已。連忙叩首再三拜謝道：“京城軍民定感聖上恩德，不讓蠻夷踏入汴梁一步……”</p>
趙桓很滿意李綱的態度，對其又勉勵幾句後，開口說道：“現在雖然擋住了金人的一輪進攻，但是畢竟他們心性殘暴，朕決定借此機會派人赴對方大營議和……”</p>
“不可！”李綱一時激動，很無禮的沒等趙桓把話說完，便急忙出聲打斷道：“如今京城上下軍民一心，正是士氣旺盛之時，陛下為何要行那軟弱之舉？”</p>
“李綱，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出此言忤逆之言……”少宰白時中厲聲喝道。</p>
李綱剛才也是又氣又驚，才一時忘了分寸說出這無禮的話，連忙叩首認錯。</p>
可他心裏卻更擔心皇帝此舉，會讓京城裏好不容易升起的同生共死之心，又被弄得煙消雲散。</p>
“陛下……”</p>
“李愛卿。”趙桓沒等他勸，自己開口道：“你曾經自己也說咱們邊打邊談，而現在金人並未大舉進攻，便說明他們也知道這汴梁城池高大，並非那麽好打的。說不定已經起了和談之心，咱們不如給趁此機會，以解兵禍……”</p>
李綱等皇帝說完還想再勸，可兵部尚書孫傅這個求和派已經提前開口。</p>
“李侍郎，你得體諒官家的用心良苦啊。”孫傅說道：“如今太原那邊一直沒有消息，而各地勤王之兵也沒見一兵一卒，若是金人西路大軍率先殺來，你還覺得咱們能守住麽？”</p>
李綱聞言心中氣極，可卻找不到任何反駁之言。雖然他明白這些人就是沒卵子，可卻尋不到一點錯處，因為這些話自己根本反駁不了……</p>
白時中見李綱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趁熱打鐵道：“咱們先派人去和談，不是也可以用來阻礙金人進攻，為各路大軍拖延一些時間嘛，李侍郎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p>
李綱本就不善激辯，又沒有曹評那樣在朝廷遊刃有餘的腦子，被幾個官油子說得愣在那想發火，卻也發不出一點來。</p>
最後李綱拗不過皇帝和白時中等人，何況當時自己卻是也說了邊打邊談，用以拖延金人攻勢這句話的。隻不過當時他是想說服皇帝不南逃，卻沒料到如今成了堵住自己的話語。</p>
……</p>
趙桓等那群大臣都走了，便也出了殿門，現在的他是一臉的輕鬆愜意，因為所有大臣都覺得金人已經被擋在了京城大門外，他們根本不敢盲目攻打城池，唯一的辦法就是等西路大軍趕來才有勝算。而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在太原城破之前，與金人談妥才算真正解了汴梁之圍。</p>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皇帝派出使臣，城門口卻來了一隊金人，見上麵的官兵就要放箭，不想對方卻急急喊道：“我等是前來議和的使臣……”</p>
這下城樓上的官兵皆是一臉震驚，連忙把消息告訴給了李綱。過不多時，皇宮內院的趙桓也得了通報，讓本就準備派人求和的皇帝與大臣們欣喜若狂。</p>
等那金人使臣進了皇宮，倒是把架子放得很低，並沒有一點裝腔作勢的意思。先說明了他們南下並非毀約背盟，而是因為你宋朝皇帝前有勾結遼國耶律延禧，後麵又接納張覺，讓金國上下憤怒不已，他們是被逼無奈才領軍南下。</p>
可現在既然皇帝退位，新帝登基，那麽便說明是有了悔改之心，所以大家好好談談條件，金國大軍便會揚鞭北去。</p>
金人的話讓宋廷上下找不到一點錯處，因為那些事都是自己的太上皇，趙桓的好父親弄出來的，換位思考，確實有出兵的理由。</p>
所以趙桓往下，一眾高官大臣開始商議，派誰出汴梁儀和。</p>
這天夜裏，還沒決定人選的趙桓在宮中閑走，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連忙派人請來了他的護國天師郭神仙。</p>
“天師，這些日子您日日夜觀天象，是否覺得有何變化？”趙桓雖然知道現在大冬天的也看不到星星，但是他覺得這種仙人當有仙法的。</p>
如今金人率先派人來議和已經讓他輕鬆了很多，可又總想從天象上來看看，事情是否還有一些變化。</p>
而郭京早已經知道了外頭的事，更曉得皇帝已經準備求和，心中早有計較。</p>
“官家勿憂，這些日子天狼星漸漸暗淡，說明京城之危已尋到了解法……”</p>
趙桓聞言大喜，他雖然不懂星象，卻也知道這天狼星自主征伐，星越亮，天下越亂。如今既然老天已有啟示，更是堅定了他求和的決心。</p>
對郭京誇讚再三便準備離去，可他剛起身，卻聽郭神仙沉聲道：“天狼星雖暗，可城中卻還有一個更大的妖孽，一直試圖遮蓋紫微光輝……”</p>
趙桓一聽此言，連忙停下腳步。</p>
紫微乃是帝星，那不是在害寡人麽？</p>
“天師還請明示。”</p>
郭京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皇帝，小聲道：“官家可曾記得老道與你說，在這京城之中除了您以外，還有一人身上有紫氣環繞？”</p>
趙桓眼睛大張，是啊，怎麽把他給忘了。</p>
他從登基做了皇帝以後，都快把自己這個兄弟給忘記了，正好金人讓自己派個王爺和一個宰相前去金營，何不讓他去？</p>
萬一沒談妥對方起了殺心，正好借蠻夷的刀，除去自己這個心頭之患。</p>
……</p>
一封聖旨連夜傳進了康王府。</p>
趙構笑容滿麵的送走了傳旨太監，並大義凜然的說了些為國盡忠的話。</p>
可等他轉過身子，那雙清澈的眸子已經閃出無盡的憤怒和殺意。</p>
“王爺，這是陛下想借刀殺人啊。”</p>
得了趙構召喚的給事中秦會之，神色凝重的對他說道：“太上皇有子三十多人，其中多有既不討喜，又極為玩鬧的人。可如今卻偏偏選擇讓您冒這天大風險，不可謂不……”</p>
“這些我知道。”趙構搖頭說道：“請先生來，是想請教此事是否還有解法？”</p>
秦檜麵露難色的搖頭道：“明日便需出城，哪怕有辦法卻也來不及了。”</p>
趙構閉上眼睛，牙齒咬得嘎嘣響，可卻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去。</p>
“不過下官覺得這次當無性命之憂。”秦檜知道他心急，接著說道：“這次議和乃金人提及，應當是他們遇到了什麽事情故而如此，所以沒有強攻京城便派出了使臣，殿下去了或許還是個揚名的好機會……”</p>
趙構雖然知道他這話多少有些安慰自己的成分在裏頭，但是也覺得很有道理。</p>
自己雖然是個王爺，可到了金營也就是個使臣，該談什麽就談，他女直人應當也不會無緣無故暗害了自己。</p>
若是在平時年景，山東各地還有梁山大寨，早已經開始在熱熱鬧鬧過年了，可是現在無數難民的湧入，各地不光沒有一點年味，反而還生出一絲絲慌亂來。</p>
因為人實在太多了。</p>
雖然濟州、濮州、東平府皆在盡可能的安置，但還是有很多人凍死在往兗州、沂州等地的路上……</p>
不是柴進不想管，而是沒有辦法。</p>
糧食他有，可那禦寒保暖之物卻實在變不出來。本來冬衣棉被還有木炭等物就不多，柴進也不可能傻乎乎的把大軍的東西全給讓出來。</p>
所以每天隻要天亮，那些難民中總得抬出幾具屍體，讓人不免無奈和唏噓。</p>
唯一的辦法，隻能逼著大夥快些走，等到了建好的村坊，有了安家之所一切便好了。</p>
……</p>
山東不好過，遠在京畿路的汴梁城，現在也沒有一點新春的模樣。雖然就在新年的第一天，皇帝趙桓下詔改年號“靖康”，可這不足以讓所有人忘記駐紮在城北空地上，那密密麻麻的女直兵馬……</p>
是的，金人已經打到了汴梁城下，而且在不久前便派人試探了一下西水門，因為金人也知道這汴梁有幾條水道直接貫穿城池，其中最薄弱的就是那幾處水門……</p>
看著丟下幾十具屍體就匆匆退去的女直人，新任兵部侍郎，京城四壁防禦使李綱，心中卻沒有一點高興的心思。</p>
他知道這隻是試探，而自己也在女直人趕來前犯了一個不小的錯誤。這個錯誤是曹評提醒他的，作為一個心思縝密的老將，其實他也因為一直把心思全放在勸說皇帝死守，而將別的事給耽誤了。</p>
京城西北有一個地方喚做牟駝崗，地勢雖然不高，卻頗為奇特，三麵臨水，中間極為平坦。裏麵飼養著很多戰馬，還有無數的草料……而現在都被金人給搶了去，以至於這一時半會他們根本不用為馬料發愁。</p>
誰都知道北人多騎兵，而一匹馬每日的開銷可抵五六個壯漢，隻要馬匹不餓肚子，金人可以到四處劫掠，搶錢搶糧搶女人，一點都不著急來打你。</p>
因為他們知道京城裏的人膽小，圍著每天給你施壓，比盲目的去攻打諾大的城池要好。而更重要的一點，他們還在等，等西路人馬從打破太原，在汴梁會師！</p>
李綱自然不知道太原那邊如何了，他既擔憂金人西路大軍攻破太原，也焦急的盼著各路勤王之兵早些來到。隻有那樣，京城才能真正做到萬無一失。</p>
“我怎麽感覺有人在牽製女直人。”</p>
身旁假意辭官，可卻不可能讓他歸隱的曹評忽然不解的看著遠方，緩緩說道：“莫非大名府齊豫派兵出來勤王了？”</p>
李綱聞言有些欣喜道：“若真是那樣就太好了。”</p>
“你莫高興得太早，那個齊豫可沒你李伯紀膽子大……”曹評訕笑幾聲卻也不好多說。</p>
“將軍見多識廣，當不會有錯。”李綱其實並沒真正領軍打過仗，現在還是對這曹評的話深信不疑的，肯定的說道：“東北方向除了大名府外，應當不可能再有其他人馬可以牽製住女直人了吧？”</p>
話剛說完，卻見曹評眼神玩味的對他眨了下眼睛，而他也是神色一變。</p>
“您是說？”李綱壓低聲音驚訝道：“這怎麽可能？”</p>
曹評忽然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p>
“我不確定，也想不明白。可那齊豫是何模樣我卻清楚得很。”曹評悠悠說道：“那夥人我與他們交過手，現在我倒真希望是他們來了，而不是大名府裏的那些廢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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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士卒領著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上城樓，一邊吼道：“稟相公，官家有旨，命你速速進宮麵聖。”</p>
李綱和曹評相視一眼，皆猜不透為何現在皇帝會讓派人來傳旨，可也不敢猶豫。</p>
曹評留下主持防務，而李綱隨著小太監下了城樓急往內城而去。</p>
等李綱向皇帝趙桓行了禮，便聽到趙桓喜笑顏開的誇讚道：“朕聽人來報，說李愛卿已經打退了金人的進攻，揚我大宋軍威，朕當重賞……”</p>
李綱知道皇帝特意喚自己來不可能就是為了說幾句好聽話的，連忙行禮道：“守城之功皆奈官家鴻福與士卒用命……屬下不敢貪功。官家若賞，還望賞賜給將士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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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讚賞的點點頭，笑道：“今日喚愛卿前來，就是告訴你，朕決定賜白銀一百萬兩、絹一百萬匹、錢一百萬貫……用以鼓勵軍民抗敵之功。”</p>
李綱見皇帝如此英明，心頭激動不已。連忙叩首再三拜謝道：“京城軍民定感聖上恩德，不讓蠻夷踏入汴梁一步……”</p>
趙桓很滿意李綱的態度，對其又勉勵幾句後，開口說道：“現在雖然擋住了金人的一輪進攻，但是畢竟他們心性殘暴，朕決定借此機會派人赴對方大營議和……”</p>
“不可！”李綱一時激動，很無禮的沒等趙桓把話說完，便急忙出聲打斷道：“如今京城上下軍民一心，正是士氣旺盛之時，陛下為何要行那軟弱之舉？”</p>
“李綱，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出此言忤逆之言……”少宰白時中厲聲喝道。</p>
李綱剛才也是又氣又驚，才一時忘了分寸說出這無禮的話，連忙叩首認錯。</p>
可他心裏卻更擔心皇帝此舉，會讓京城裏好不容易升起的同生共死之心，又被弄得煙消雲散。</p>
“陛下……”</p>
“李愛卿。”趙桓沒等他勸，自己開口道：“你曾經自己也說咱們邊打邊談，而現在金人並未大舉進攻，便說明他們也知道這汴梁城池高大，並非那麽好打的。說不定已經起了和談之心，咱們不如給趁此機會，以解兵禍……”</p>
李綱等皇帝說完還想再勸，可兵部尚書孫傅這個求和派已經提前開口。</p>
“李侍郎，你得體諒官家的用心良苦啊。”孫傅說道：“如今太原那邊一直沒有消息，而各地勤王之兵也沒見一兵一卒，若是金人西路大軍率先殺來，你還覺得咱們能守住麽？”</p>
李綱聞言心中氣極，可卻找不到任何反駁之言。雖然他明白這些人就是沒卵子，可卻尋不到一點錯處，因為這些話自己根本反駁不了……</p>
白時中見李綱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趁熱打鐵道：“咱們先派人去和談，不是也可以用來阻礙金人進攻，為各路大軍拖延一些時間嘛，李侍郎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p>
李綱本就不善激辯，又沒有曹評那樣在朝廷遊刃有餘的腦子，被幾個官油子說得愣在那想發火，卻也發不出一點來。</p>
最後李綱拗不過皇帝和白時中等人，何況當時自己卻是也說了邊打邊談，用以拖延金人攻勢這句話的。隻不過當時他是想說服皇帝不南逃，卻沒料到如今成了堵住自己的話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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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等那群大臣都走了，便也出了殿門，現在的他是一臉的輕鬆愜意，因為所有大臣都覺得金人已經被擋在了京城大門外，他們根本不敢盲目攻打城池，唯一的辦法就是等西路大軍趕來才有勝算。而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在太原城破之前，與金人談妥才算真正解了汴梁之圍。</p>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皇帝派出使臣，城門口卻來了一隊金人，見上麵的官兵就要放箭，不想對方卻急急喊道：“我等是前來議和的使臣……”</p>
這下城樓上的官兵皆是一臉震驚，連忙把消息告訴給了李綱。過不多時，皇宮內院的趙桓也得了通報，讓本就準備派人求和的皇帝與大臣們欣喜若狂。</p>
等那金人使臣進了皇宮，倒是把架子放得很低，並沒有一點裝腔作勢的意思。先說明了他們南下並非毀約背盟，而是因為你宋朝皇帝前有勾結遼國耶律延禧，後麵又接納張覺，讓金國上下憤怒不已，他們是被逼無奈才領軍南下。</p>
可現在既然皇帝退位，新帝登基，那麽便說明是有了悔改之心，所以大家好好談談條件，金國大軍便會揚鞭北去。</p>
金人的話讓宋廷上下找不到一點錯處，因為那些事都是自己的太上皇，趙桓的好父親弄出來的，換位思考，確實有出兵的理由。</p>
所以趙桓往下，一眾高官大臣開始商議，派誰出汴梁儀和。</p>
這天夜裏，還沒決定人選的趙桓在宮中閑走，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連忙派人請來了他的護國天師郭神仙。</p>
“天師，這些日子您日日夜觀天象，是否覺得有何變化？”趙桓雖然知道現在大冬天的也看不到星星，但是他覺得這種仙人當有仙法的。</p>
如今金人率先派人來議和已經讓他輕鬆了很多，可又總想從天象上來看看，事情是否還有一些變化。</p>
而郭京早已經知道了外頭的事，更曉得皇帝已經準備求和，心中早有計較。</p>
“官家勿憂，這些日子天狼星漸漸暗淡，說明京城之危已尋到了解法……”</p>
趙桓聞言大喜，他雖然不懂星象，卻也知道這天狼星自主征伐，星越亮，天下越亂。如今既然老天已有啟示，更是堅定了他求和的決心。</p>
對郭京誇讚再三便準備離去，可他剛起身，卻聽郭神仙沉聲道：“天狼星雖暗，可城中卻還有一個更大的妖孽，一直試圖遮蓋紫微光輝……”</p>
趙桓一聽此言，連忙停下腳步。</p>
紫微乃是帝星，那不是在害寡人麽？</p>
“天師還請明示。”</p>
郭京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皇帝，小聲道：“官家可曾記得老道與你說，在這京城之中除了您以外，還有一人身上有紫氣環繞？”</p>
趙桓眼睛大張，是啊，怎麽把他給忘了。</p>
他從登基做了皇帝以後，都快把自己這個兄弟給忘記了，正好金人讓自己派個王爺和一個宰相前去金營，何不讓他去？</p>
萬一沒談妥對方起了殺心，正好借蠻夷的刀，除去自己這個心頭之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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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聖旨連夜傳進了康王府。</p>
趙構笑容滿麵的送走了傳旨太監，並大義凜然的說了些為國盡忠的話。</p>
可等他轉過身子，那雙清澈的眸子已經閃出無盡的憤怒和殺意。</p>
“王爺，這是陛下想借刀殺人啊。”</p>
得了趙構召喚的給事中秦會之，神色凝重的對他說道：“太上皇有子三十多人，其中多有既不討喜，又極為玩鬧的人。可如今卻偏偏選擇讓您冒這天大風險，不可謂不……”</p>
“這些我知道。”趙構搖頭說道：“請先生來，是想請教此事是否還有解法？”</p>
秦檜麵露難色的搖頭道：“明日便需出城，哪怕有辦法卻也來不及了。”</p>
趙構閉上眼睛，牙齒咬得嘎嘣響，可卻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去。</p>
“不過下官覺得這次當無性命之憂。”秦檜知道他心急，接著說道：“這次議和乃金人提及，應當是他們遇到了什麽事情故而如此，所以沒有強攻京城便派出了使臣，殿下去了或許還是個揚名的好機會……”</p>
趙構雖然知道他這話多少有些安慰自己的成分在裏頭，但是也覺得很有道理。</p>
自己雖然是個王爺，可到了金營也就是個使臣，該談什麽就談，他女直人應當也不會無緣無故暗害了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