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許忽然心裏隱隱發慌,不由望天,難道……天有不測風雲?


    蘇蘇舉著掌心在她麵前晃了晃,“言許你聽到我的說話了麽?”


    她回過神來看著蘇蘇,心裏對這個任務很是抗拒,她二十幾年清新明媚的健康形象岌岌可危啊……


    蘇蘇舉手發誓:“這一次要是成功了,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事,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件事畢竟攸關錢財,組織不得不重視。”這話,言許也是拿來默默安慰自己的。


    這件事是有些離譜了,不過對方如果是紀言何的話,那就不好說是否離譜了,畢竟她哥的腦回路有時候也是脫軌得非常厲害的。


    紀言何這一次來的有些慢,她們竟然等了十分鍾,當言許看到小徑另一頭緩緩而來的紀言何時,同時發現了他身側同行而來時鬱禮,她腦子裏的思路“轟”地一下瞬間就被堵塞了,無力思考……


    她往後退了一步,打算給蘇蘇提點建議:“那個,我們要不要擇一良辰吉日再來送?”


    蘇蘇鼓著雙頰,一個勁兒地搖頭,“吉時已到,趕緊把東西呈上去。”


    言許露出了欲哭無淚的表情,望著步步靠近的兩人,簡直視死如歸……


    時鬱禮走近之後,見她一臉茫然,剛想走過去,不料她急急地往後退了一步。時鬱禮腳步一頓,看了眼周圍目光閃爍的其他三人,覺得形勢好像有點複雜,隻好靜觀其變。


    紀言何也對眼前的狀況一時摸不清,“許許,找我什麽事?”


    言許的雙手背在身後,手心裏拿著一個小方盒,那裏麵裝的是一條紅色的內褲,可是麵對著某人,她遲遲伸不出手……她現在可以休克麽?


    “我就是想問你……”半句話噎在喉嚨裏半天,她說:“草莓好吃麽?”


    紀言何實在是看不懂眼前的形勢了,這沒頭沒尾的,將他能發揮猜想的空間都給壓縮了。


    “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幾個行事詭異,今天是都中風了?”


    蘇蘇看這情況,心下明了,還是得自己出場,於是大步一邁,一臉就義的表情,說:“紀老師,我想送你一樣東西。”


    紀言何一聽,覺得新奇,送他禮物的女同學不少,不過這位蘇蘇同學好像是第一次,於是說:“是麽?蘇蘇同學有心了,不過貴重物品的話老師心領就行了。”


    蘇蘇笑嗬嗬:“不貴重,是老師喜歡的款式。”


    紀言何:“款式?”


    蘇蘇打開袋子,取出一個小方盒,當方盒上麵一具性感帥氣的男性*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一時四下無聲,感覺連微風都給嚇退了呢嗬嗬。


    紀言何畢竟是見慣了大場麵的,麵對這樣的情況……他覺得自己的腦仁有些疼。


    “你這個……”


    “內褲。”


    “……”


    時鬱禮依然一副處驚不變的神色,隻不過眼底泄露了隱隱的笑意,看向一旁的言許,她如驚弓之鳥,渾體一顫,目不斜視地看著眼前的狀況。


    蘇蘇將東西塞給了紀言何,“老師,你去試穿一下唄,不合適的話再拿回來給我,我給你拿去換。”


    後麵的舒陽跟詩詩已經被嚇得抱在了一起,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紀言何頓時無言以對,遲疑了半天才說:“你是認真的麽?”


    “絕對沒看玩笑。”


    紀言何看著小方盒,仔細琢磨道:“蘇蘇同學,對於你的好意老師非常感動,不過我觀察這色澤,紅裏透著豔,不太符合我個人風格,而且……你送我這個東西的用意是什麽?”


    “老師,當我第一眼看到這條紅色內褲,我的視線深深地被它給吸引住了,它高貴,熱情,我的腦海裏忽然就蹦出了老師的形象,你冷豔,似火。”蘇蘇望著他,大有作出一篇散文巨作的架勢。


    言許這時候飄出一句話:“哥,要不就收下吧。”


    紀言何覺得今天一整天都非常的詭異……


    詩詩踩著小碎步過來,幽幽道:“這內褲跟老師的氣質簡直太有夫妻相了,難得碰見這麽有默契的內褲,收下吧……”


    舒陽一直忌諱著紀言何,於是也就不瞎參和了,安分地做一枚圍觀群眾。


    今天太可怕了!!紀言何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於是不打算再磨嘰,伸手接過了那東西,保持紳士的笑容道:“謝謝,告辭。”


    然後他就跑了……


    言許第一次看到他哥倉皇而逃的背影,不禁感慨萬分,再強大的男人,也逃不過尷尬的追擊……


    蘇蘇目瞪口呆,立馬抓緊了手裏裝著僅剩一條內褲的袋子,想痛哭,卻無聲,傷心欲絕處,她掩麵而逃。


    舒陽第一個反應過來,邊追邊喊:“我去!!蘇蘇你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言許心裏也有些許的著急,想跟著上去,不想時鬱禮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拉了回來,於是她手裏的東西掉了……


    詩詩見狀,捂著嘴悄悄地跑了。


    涼風習習,言許覺得自己此刻可以功德圓滿,立地成佛了。


    時鬱禮不動聲色地輕輕一抬眉峰,言許該慶幸,他是見慣了驚濤駭浪,以至於隨時隨地淡然處之,於是才有了這一刻的從容與淡和。


    他彎腰拿起地上的東西,手指捏著小盒子,遞過來的時候順便問了句:“這個是送我的?”


    言許覺得這個時候就應該大方地承認:“呃,你喜歡麽?”


    他噙著淡笑:“我平時也不穿這個顏色。”


    不穿這個顏色……這個……顏色……


    忽如其來的私密信息讓言許的臉頰燒成了八分熟,實在是太羞恥了……


    言許現在思路不通,停在空白處,忽聞一句:“如果你有這方麵的興趣,我可以……”


    “我的興趣不在這個上麵。”她適時打斷了他的調侃。


    時鬱禮緩緩道:“我知道。”


    言許看著他手裏的東西,一時間也拿它沒辦法,“那這個……”


    “拿回去吧,然後陪我去吃個飯。”


    言許拿著這個東西,忍不住好奇,鬥膽問了一句:“你不喜歡這個顏色麽?”


    時鬱禮:“我可以穿上去給你看看。”


    “……”


    “你在腦補?”


    “……並沒有。”


    這件事在言許心裏多多少少產生了點微妙,仔細想來,她前半生所有的不淡定全交付給了時鬱禮,這莫非就是一物降一物?


    一路上言許都不怎麽吭聲,她的靈魂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那一幕,回想起來,她就一陣懊惱,如果有一麵牆的話,她會立刻跑過去撓牆,現在她隻能選擇咬下唇,她一個人默默地上演著五味雜陳。


    時鬱禮對周圍不相幹的事物盡管大多會選擇漠視,但不影響他向來的感知敏捷,況且這一刻呆著他身邊的是言許,他是有意多留了幾分注意力在她身上的,於是她的這種情緒,自然影響到了他。


    他抬起手碰了碰她的下巴,說:“別咬了。”


    言許愣了一下,看向他。


    他看著前麵的路,側臉的線條很好看,他神色淡淡,開口說:“上次你當著我的麵打了個噴嚏,你好像比我還在意,這次不過是個誤會,你也要在意這麽久麽?”


    他平時對她左一句調侃,右一句調戲的,依然不能緩解她對自己小心翼翼的情緒麽?


    他抿著薄唇,目光深沉。


    其實言許的心思很簡單,那是丞相大人,是不能夠用噴嚏與紅色內褲褻瀆的大神。言許一時無言,她確實不了解他的想法,她隻不過是一味地憑自己的感覺去揣度他的態度。


    “我希望你能夠更親近我一些,更放肆一些。”他忽然看過來,眸光沉澹輕柔。


    他知道這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她性子慢熱,特別是對從未涉足過的領域,她甚至不敢疏忽半分,她極易對人敞開心扉的同時卻又總是謹言慎行,既然如此,那麽就由他來對她展開一番推心置腹。


    紀言許是個正經的好青年,特別懂得反思與鞭策自己,時鬱禮偶爾逗逗她,她一笑,那是他們彼此心神交會的瞬間,偶爾來一次雲淡風輕的口頭教育,卻又能起到讓她正視自己繼而反省自己的作用。


    而這個時候言許就已經在反省,自己是不是矜持過度了?


    看到她一臉想痛改前非的表情,時鬱禮露出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說:“能做得到麽?”


    要真讓他對她冷著臉,他好像不太舍得。


    看到言許鄭重其事地衝他一點頭,時鬱禮滿意了。


    事後,言許才反應過來,時鬱禮簡直是將她的心思與腦回路把控得滴水不漏,尤其越是往後,他的這種腹黑本性顯露無遺,這人就應該去當個外交官或者律師之類的。


    這學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逛一圈下來碰到個熟人也不稀奇,言許是這樣的安慰自己的。


    對麵的程洛州看到言許,再看到她旁邊的時鬱禮時,臉色有些複雜,不過倒是主動過來打了聲招呼:“你好。”


    時鬱禮臉上是一貫的溫淡,微一頷首,道:“你好。”


    言許想著自己是不是該互相給做個介紹之類的,沒想到倆人已經展開了對話。


    程洛州噙著笑,說:“一直聽說許許最近跟法學院的時師兄走的很近,沒想到今天就碰到了。”


    “是麽?她跟你說的?”時鬱禮說完,睨著言許似問似訴:“我們隻是走得很近?”


    言許:“……”


    程洛州也看了她一眼,繼續說:“你們去吃飯麽?正好,我也好久沒跟許許坐下來好好吃一頓了。”


    時鬱禮道:“你隨意。”


    言許:“??”


    今天鬧騰了一天,言許此刻已經無力思考,難道接下來還要再來一場風一程雨一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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