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牛家大堂的空氣蕩開一陣肉眼可見的漣漪,緊接著倒在地上的牛八兩緩緩睜開了眼睛。


    九龍踏天步不愧為武祖所創的神妙功法,用來治療大道之傷的功法,拿來用來治療傷體,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但是確實有起死回生的神妙功效,到了現在,牛八兩體內的四肢百骸已經差不多恢複了,但是仍然有很多裂隙,需要長時間的修養,隻不過現在魂力能夠勉強在百骸中流淌,可以勉強使用一些輔助型魂技。


    九龍踏天步即便隻有殘篇,放到外麵也會引發腥風血雨,在整個古國產生極大的風波,就是這樣一部逆天的功法,牛八兩卻是毫不猶豫的,不收取分文報酬的給了莫賢,莫賢能夠落到今天這副田地,始於牛家,也應該止於牛家,有些事情不能用具體的利益標準去衡量,牛八兩做事,無它,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事情發酵的極為迅速,很快的便是傳到了牛府,牛八兩和牛尉遲聽到蕭家蕭平生的死訊,心中也是頗為的震驚,再聯想起莫賢身上極為可怖的創傷,終於是相信了蕭平生確實是被莫賢給殺了。


    隻是牛八兩怎麽都想不明白,一個凝魂境五段的人,怎麽能夠越階一個大境界擊殺蕭平生,凝魂境和單魂境不同,和所有的魂境都不同,這是魂力的積累的境界,身體還處於凡胎的階段,對於天地魂力的感知力遠遠沒有單魂境那般的細致而具體,可以說是兩個不同的生命層次。


    隻能理解為體術擊殺了,那麽這個十三歲的少年,體術得有多麽的恐怖,這般的年紀,幹出了這樣的事情,牛八兩忽然覺得牛家這座廟,已經容不下這尊大佛了。


    肌肉盡廢,四肢百骸皆碎,骨骼也壞的差不多,腹部還有一個大洞,這種必死的結果都能夠活下了,毫無疑問這名少年冥冥中是受到上蒼保佑的,牛八兩隻能暗暗祈禱自己結下的一段善緣,在以後能夠得到好報。


    如果說蕭天的戰敗隻是在蕭家引起了一股不小的波動,那麽蕭平生的死,便是直接讓蕭家這頭老虎徹底的震怒了,蕭平生,是蕭家百年內第一人,也是蕭家唯一一個可以突破到五魂境的人,他就是蕭家的希望,然而如今希望破滅,這件事帶來的衝擊力,直接讓蕭家進入了瘋狂的複仇狀態,蕭家兩名四魂境的老祖,雖然都隻有四魂境低階的實力,但是兩人聯手,就是在上官厚德的手下也能夠撐一陣子,來自他們的報複,伏虎城誰能夠阻擋?


    盡管,無數的矛頭都指向了牛家,但是蕭家畢竟是經過歲月淘洗,沉澱下來的大家族,自然不會莽撞,興師動眾到牛家,如果對方是凶手就算了,如果對方不是凶手呢?不論結果如何,蕭家都會大傷元氣,被某些有心人漁翁得利。


    伏虎城不大不小,暗地裏也是波濤洶湧,諸如趙家的覆滅,每隔幾十年都會發生一回,百年世家又如何?在真正的強者麵前,覆滅隻是彈指一揮間,無數大小勢力希望重新洗牌,得以上位。


    可是隨著伏虎城所有的輿論都指向了牛家的一個人,那個人即便不是凶手,在風口浪尖下,也隻能是凶手了。


    莫賢,這個簡簡單單的名字,蕭天一戰的風波還未平息多久,馬上又站在了風口上,而這一次他要迎接整個蕭家的審問,即便有牛家的庇護,可是牛家上下也隻是勉強自保,靠一個牛尉遲撐個台麵,形勢可謂是極為的嚴峻。


    此時此刻,莫賢躺在床上,大腦是清醒的,但是渾身卻是不能動彈分毫,視力,聽力,嗅覺,身體的各處感官都嚴重下降,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莫賢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沒想到自己活了下來,能活下來就好,活著就意味著一切的可能。


    這幾日,牛八兩和牛尉遲來過兩次,淩清歡也來了一次,綠衣丫鬟負責自己的衣食起居,腹部的嚴重創傷導致莫賢現在不能吃任何東西,隻能靠灌注魂力勉強維持身體的能量,李虎那孩子倒是來得極為的勤快。


    李虎的變化,莫賢都看在眼裏,笑在心裏,如果這之前莫賢還隻是因為一種利益目的留在了牛家,那麽這次之後,看著牛家為自己忙上忙下,尤其是知道了牛八兩為了救自己,將家族的不傳之法都給了自己,莫賢感動萬分的同時,也終於在心底認可了牛府,有一種家的歸屬感。


    意識空間深處,原本有磨盤大小的靈光,隻剩下了雞蛋大小,若不是潘森強行切斷了它和莫賢之間的聯係,恐怕就是最後這點靈光也是會毫不猶豫的渡給莫賢。


    這一點,莫賢並沒有注意到,若是知道了,恐怕又是一陣痛心。


    一個月後。


    一個月過去,蕭家遲遲沒有動靜,好事者撇撇嘴最終保持了沉默,一場極大的風波似乎無聲無息的平複了。


    很多人都在猜測,牛家現在已經強大到了蕭家都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地步了嗎?隱約間,伏虎城的勢力排名又在重新變化,牛家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榜首的位置。


    此時此刻,在九龍踏天步製造的神秘力量的溫養下,腹部的可怖傷口已經愈合,五髒六腑也已經基本恢複,骨骼正在緩慢的複合裂痕,至於身體表層的皮膚,死肉生新芽,早就愈合的差不多了,莫賢看上去和正常人一般無二,可是渾身還是不能夠動彈,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發呆。


    莫賢忽然注意到,以前隔三差五就會來到房間找自己的李虎,已經有半個月沒來了。


    又去築體了嗎?莫賢暗暗想道。


    “下雪了!下雪了!”忽然聽見門外一陣鴛聲細語,銅鈴般的歡快笑聲此起彼伏,笑聲歡快又舒暢,仿佛新年的禮物。


    瑞雪兆豐年,徐徐從天降,僅僅是半日的功夫,大地上便是銀裝素裹,仿佛披上了一層雪白的嫁衣,人們紛紛換上了冬裝,厚實的皮靴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一行又一行腳印,老人的歡笑聲,孩童此起彼伏的追逐打鬧聲,隱約間還能聽到劈裏啪啦的鞭炮響聲。


    新的一年了!歡樂的氣氛可以傳染,莫賢在病床上,迎來了隆冬的第一場雪。


    窗外,寒風徐徐,窗欞陣陣作響,一切都很美好,安靜又祥和,莫賢嘴角微微一笑,倦意襲來,在雪花紛飛的聲音中,終於睡上他從風津鎮走出,第一個稱得上踏實的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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