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縣驅魔司緝事褚偉,代號“畢方”,今年二十一歲,擅長火屬性法術,曾在“論道之境”中被“朱雀”、“麒麟”、“青鸞”等人擊敗,無一勝績。


    當同僚們問起他:“聽說那個‘神機營’裏高手雲集,你在裏麵排得上名嗎?”


    褚偉都會不好意思地笑道:“一般般吧,勉勉強強能擠進前十。”


    聽到這話,同僚們都會看著他驚歎道:“那你也混得不差呀!”


    然而事實卻是——


    “神機營”預備役裏隻有九個第二境修士。


    他在榜上排第九。


    有時候連褚偉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為何驅魔司總部要把他這種人挑進“神機營”。


    “或許是司首大人那天喝醉了,一不小心在名單上胡亂勾了我的名字吧!”他不止一次這樣猜測道。


    或許今天褚偉在“論道室”中的活躍發言,會讓人以為他是一個熱情開朗的話癆。


    然而實際上,在現實世界裏,他是一個沉悶、拘謹、甚至有些自卑的人。


    縱然他有著極為豐富的內心活動。


    但隻要與人當麵交流,他就會緊張、焦慮,不知不覺間忘掉即將說出口的話語。


    正由於他這樣的性格,再加上樂安縣的官吏、衙役都是男性,所以他的社交圈子裏除了自家母親外幾乎沒有異性。


    直到他在“論道之境”裏認識了“麒麟姑娘”。


    盡管那一天,褚偉在“論道之境”裏的發揮得並不好,被“天龍領域”壓製得無法動彈,但是“麒麟姑娘”依舊在笑盈盈地誇他“哥哥你好厲害呀”、“哥哥,你的實力一定比這更強”、“好哥哥,你可千萬不要氣餒,若不是我用了取巧的方法,恐怕根本不可能贏你呢”……


    “麒麟”的這些話語,給褚偉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在他看來,這位代號叫做“麒麟”的修士,一定是一位美麗善良的姑娘。


    她戰勝了自己,卻沒有洋洋得意、冷嘲熱諷,反而溫柔地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因此,褚偉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見“麒麟姑娘”一麵。


    他也很清楚,以自己平庸的身份和修為,或許連做對方的朋友都不配。


    但隻要能看到對方一眼,他就心滿意足了。


    “隻是,‘麒麟姑娘’,你為什麽這麽不想見我呢?”褚偉坐在床邊,默默地歎了口氣,“是因為我真的太差勁了嗎?”


    盡管他剛剛吞下了一顆“長明丹”,但他依舊遲遲無法靜下心來,進入修煉狀態。


    …………


    與此同時。


    “同福客棧”的另外一個房間裏。


    “原來這個叫‘顧旭’的年輕人,比我預想中要更強啊。”


    “燭龍”陳晏平坐在一把竹椅上,手中握著“神機令牌”,盯著“朱雀”這個代號,內心默默想道。


    在大齊王朝,陳、趙、沈三大門閥均是權勢滔天。


    但它們各自滲透的領域卻各不相同。


    襄陽陳氏追求的是“以才入仕,齊家治國”之道,修習經史,培養了大批家族子弟和門生入朝做官。


    在大齊朝堂上,幾乎每十個文官裏,就有三個能跟陳家以各種方式扯上關係。


    另外,當朝皇後陳安之是陳氏家主的親妹妹——也就是說,昭寧公主也是陳氏家主的外甥女。


    因此,襄陽陳氏對大齊政治局勢的影響力非同小可。


    幽州趙氏追求的是戰場上的殺伐之道,家族子弟基本都在軍中摸爬滾打過,因而與大齊軍隊淵源頗深。


    再加上趙家家主燕國公趙長纓乃當世聖人,很少有人敢招惹他們。


    至於金陵沈氏,追求的則是商貿生財之道,數百年來都是大齊王朝最富有的豪門。


    他們家族產業不計其數,其中不僅僅包括提供給修行者的丹藥、法寶、符篆等,也涉及乎名聲的糧食、鹽運、茶葉、絲綢等等。


    擁有著幾座煉丹作坊的時家,在金陵沈氏麵前隻能算是小打小鬧。


    畢竟,像金陵沈氏這樣的龐然大物,每一個關鍵決策都有可能影響到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其他家族沒有自己的產業。


    隻是在所有家族之中,金陵沈氏顯得格外突出罷了。


    …………


    陳晏平作為襄陽陳氏的一員,他手中掌握的情報自然比大部分“神機營”成員要多得多。


    他早就從家族中的渠道了解到,大齊膠東行省青州府沂水縣出現了一個名叫“顧旭”的、平民出身天才修士——他深受驅魔司司首洛川的青睞,解決了陸氏凶宅案件,成為了“驚鴻筆”的新主人;除此之外,還學習了以艱深難懂出名的《焚天七式》。


    “你這次去嶗山遺跡,除了尋找仙人傳承外,我還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陳氏家主陳善道曾對陳晏平交代過,“想辦法拉攏這個叫‘顧旭’的少年。


    “你應該很清楚,像他這樣沒有背景、但手握名器的年輕修士,對於我們陳氏、對於大齊王朝意味著什麽。”


    “可是,父親,洛司首現在非常看重他,”陳晏平曾提出疑問,“我們直接去招攬他,恐怕會惹得司首大人不喜吧?”


    “你不需要刻意招攬他,隻需要跟他交個朋友就好,”陳善道解釋道,“今後如果有機會,可以介紹他與素繪認識認識。”


    陳素繪是家主陳善道年紀最小的嫡女,因為聰明伶俐、悟性極強,一直深受陳善道寵愛。


    “父親,難道……您想讓素繪嫁給他?”陳晏平對父親的話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準確來說,我想讓那個姓顧的小子入贅陳氏,”陳善道回答,“我們陳氏原本隻有‘聖言簿’一件名器。


    “但是,隻要讓那顧旭也成為咱們陳家人,我們就將會擁有兩件名器。”


    女兒固然重要。


    但是在威力強大的名器麵前,也是可以作為籌碼的。


    這是陳善道想要表達的言外之意。


    陳晏平點了點頭,對父親的觀點表示認同。


    他知道,對於像他們這樣的門閥子嗣來說,婚姻不過是締結關係的工具——比如陳晏平自己,不論是當初求娶時小寒,還是現在與姚思柔成親,都是為了謀求利益罷了。


    …………


    於是,在接到父親的指示後,陳晏平剛一抵達萊州府,就開始打聽顧旭的消息。


    而現在,當他看到“論道室”中眾人的發言——尤其是“麒麟”的那句“他破了我的‘天龍領域’”,他就立即猜到了“朱雀”和“麒麟”兩人的身份。


    “朱雀”定然是掌握著“焚天七式”的顧旭。


    “麒麟”則應該是四皇子蕭尚貞——因為陳晏平知道,在前往嶗山遺跡的隊伍中,隻有蕭尚貞一個皇室成員。


    而《天龍心經》是大齊皇室的不可外傳的功法。


    “嗬嗬,‘麒麟姑娘’……真沒想到,我那位表弟竟然這麽有趣,”陳晏平笑著心想,“還有顧旭那家夥……除了‘焚天七式’和‘驚鴻筆’之外,他竟然還掌握著這麽多手段。倘若他真的能入贅我們陳氏,父親大人應該會很高興吧。”


    …………


    顧旭在讀完“論道室”裏的消息後,就收起“神機令牌”,吞下一顆“長明丹”,閉上眼睛開始靜靜修煉。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不過他對此不以為意。


    很快都要跟大夥兒見麵了,暴露是遲早的事情。


    反正他一直是個表裏如一的人,從來不會在“論道之境”裏給自己拗人設,自然也不會“見光死”。


    於是這天晚上,他心無旁騖地修煉了四個時辰。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的“神機令牌”收到了一條來自“青鸞”的消息。


    【青鸞:“朱雀”道友,在我們月初的那場戰鬥中,您的符篆之術精深玄妙,令我印象非常深刻。而我最近也遇到一些關於符咒的疑問,不知能否請您指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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