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陽光越過窗槅, 燦爛的鋪了?一地?,像細碎的金子,閃耀著無限光芒, 想要贈與人間一世華彩。


    蘇酒酒柳眉微蹙,看?看?親爹,再看?看?師弟, 眸底有些不讚同:“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蘇屠會釀酒,會耍槍,會使刀, 沙場磨煉過的性子,幾乎讓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兒皺眉,他撓了?撓後?腦勺,低聲道:“那什麽, 閨女,囡囡,指揮使上座問案呢,咱們別耍小脾氣, 要是不高興,回家再罵你師弟,好不好?”


    杜康:……


    又要頂鍋了?。


    不過多年下來,他對?此早無抗拒, 且甘之如飴, 眸底微緩,埋著別人不懂的溫柔:“嗯,師姐回家再罵我,我給師姐做兩道好菜, 泡壺好茶,師姐舒服了?,罵我多久都行。”


    蘇酒酒露出了?一個‘男人為什麽總是無理?取鬧’的疑惑表情,最終並沒有糾結,安靜站在原處,沒再說話。


    葉白汀看?向蘇屠:“據我所知,你家有很?多媒人上門,為蘇酒酒說親,最後?卻都沒成,為何?”


    蘇屠歎了?口?氣:“我家家事,不想對?外多言,但畢正合已死,他之前那些話,你們也聽到?了?,可能有誤解,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家不窮,我也從沒想過要賣女兒。”


    “我脾氣不行,容易急躁,囡囡娘去的早,我帶囡囡也帶的隨意,她性子不似別的小姑娘,小小便懂了?事,我隻這一點?骨血,餘生所盼,不過她開心順遂。她性子冷清,不喜歡跟別小姑娘玩,不想學繡花,不想下廚,都沒關係,衣服能買,菜我也會做兩道,她喜歡酒,我也不顧行裏規矩,傾囊相授,她想學什麽我都教,日後?她嫁人,我也沒別的念想,隻希望男方真心喜歡她,真心待她好。我想看?到?我的囡囡夫妻和樂,兒孫滿堂,縱享天倫,但那些媒人說的人家不行,隻是見我閨女生的好看?,貪她的顏色,或隻看?上了?她這手釀酒本事,想謀方子,吃絕戶,我怎麽可能答應?”


    “再說我閨女也不喜歡他們,一眼都沒多瞧。”


    “起初我好言好語的勸,別人不聽,還以為我在謙虛拿喬,說的更勤快,我隻能凶一點?,脾氣上來,動手也不是沒有,到?後?來幹脆別人一提這話茬就拿刀,別人誤會就誤會,我沒什麽好怕的。 ”


    蘇屠說著說著,不知怎的,眼眶有點?紅,鄭重看?著蘇酒酒:“閨女,你要看?上誰了?,真心喜歡,我敲鑼打?鼓給你準備嫁妝,歡歡喜喜把你送上花轎,你要是誰都看?不上,不想嫁人,爹也能養你一輩子,爹死了?,還有你師弟,斷不會叫你無依無靠,獨木難撐,你好好的,啊。”


    杜康眸色黑沉,鄭重極了?:“我會養師姐一輩子。”


    葉白汀想了?想,道:“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魯明說什麽合作酒單事宜,其實是在為謀你女兒打?基礎?”


    “是。”蘇屠臉色微沉,“假酒這種東西?,別人敢沾,是因為他們本來心就是黑的,且權大勢大,不怕麻煩,我們普通人不敢,會死。人生於天地?,養於天地?,得?有良心,就算對?方沒有想欺負我女兒,這事我也斷不會答應。”


    “但你和你徒弟都打?了?魯明,不單單是為了?這個吧?”葉白汀看?著蘇屠的眼睛,“ 魯明找你,除卻假酒,你女兒的事,是不是還有別的目的?”


    杜康看?了?看?師父,沒說話。


    蘇屠視線微轉,最後?落在了?座上仇疑青身上,頓了?頓,也沒有說話。


    不配合……


    葉白汀並沒有步步緊逼,而是轉向鍾興言:“鍾大人可知自己被監視了??”


    鍾興言不妨話頭又衝著自己來了?:“啊?”


    葉白汀:“你被杜康揍了?一頓不是?是什麽時候的事?”


    鍾興言瞪了?杜康一眼:“畢正合死前一晚。”


    葉白汀就給他分析:“你看?,你和魯明密謀,要帶假酒進使團酒宴,栽贓別人,人使團首領達哈早就知道了?,你丟了?麵子,被杜康套麻袋揍了?一頓,又被使團副首領木雅瞧見了?……鍾大人在使團這裏,好像一點?秘密都沒有啊。”


    鍾興言:……


    葉白汀又言:“那你現在來猜猜看?,你的師爺魯明背叛你,與畢正合有勾結的事,使團知不知道?”


    鍾興言麵色有點?難看?,枉他自認聰明,不想在別人麵前早就被看?透了?,是個人都查過他,都知道他的事,就他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鍾大人不必難過,”葉白汀善意提醒,“你之前查過魯明和畢正合的關係,他們交往自來隱秘,你能察覺已很?難得?,但你後?來不了?了?之,是因為沒有找到?確鑿證據?你喜歡賺錢,對?賬目非常敏感?,總感?覺數量少了?,對?不上,但怎麽都找不到?緣由,是也不是?”


    鍾興言的確被這個問題困擾多是:“確是如此……”


    葉白汀頜首:“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錦衣衛業已查到?,你的錢就是被魯明給轉走了?,繞了?數道彎,到?了?畢正合那裏,可這畢正合呢,也沒有留下這筆錢,一丁點?都沒花在自己身上,轉去了?它處——這兩個人有個共同的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


    鍾興言皺了?眉,他們背後?,還有別人?


    “但你所謂的小秘密,‘獵豔計劃’,包括那個掛著金鎖的小匣子,畢正合都知道,別人也知道,你不想知道你的錢最後?去哪裏了?麽?”葉白汀諄諄誘導,語重心長,“你且好好想一想,魯明和畢正合的來往,有沒有什麽異常之處?尤其和瓦剌使團相關之時,有沒有什麽特殊表現?”


    達哈又不幹了?:“你少在這血口?噴人!錦衣衛問話都不需要證據的麽,隨便就能誘導!”


    葉白汀橫了?眉眼:“達首領殺人了??”


    達哈:“都說了?沒有!”


    “既然沒殺過人,何必這般著急?身正不怕影子斜,等?這一時半刻,礙不了?什麽事。”


    “你——”


    “叩——”的一聲,仇疑青手中茶盞放在了?桌上。


    指揮使並沒有說話,但這個放茶盞的動作不算輕拿輕放,大廳又過於安靜,顯得?這道聲音響尤其突兀,裹挾著一種特殊的震懾感?,讓人頭皮發麻。


    達哈眉梢跳了?跳,默默消了?聲,且再聽你說一說,看?你能編出什麽花樣!


    葉白汀一點?都不著急,等?得?十分耐心。


    錦衣衛雖然查到?了?確切邏輯鏈,以及部分密會的線索消息,有些東西?仍然需要口?供佐證,而其中一些蛛絲馬跡顯示,鍾興言應該知道。


    被一屋子的人看?著,等?著,鍾興言壓力有點?大,但他朝著葉白汀提醒的方向走,還真想起來點?東西?:“有!我見過達哈和魯明背著人說話!好像交代什麽事,離得?很?近,很?親密的樣子!”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錦衣衛查的沒錯,所有人都很?聰明,就他是個傻的,他從頭到?尾都被人糊弄了?!他把自己抬得?高高,看?不起這個,瞧不上那個,說這個人蠢,說那個人笨,隻有自己對?所有一切了?如指掌,還可以大方的給別人施恩,其實一直是別人在看?他的笑?話!


    這個魯明兩麵三刀,好像不止背叛了?他一個,難不成還是個三姓家奴!


    “鍾大人慎言!”


    達哈氣的眼睛都立起來了?,強忍著怒氣:“你再好好想想,魯明要真是我的人,我會不珍惜?人是你帶到?我麵前的,你說你公務繁忙,跑不過來,把所有事交給魯明,讓我和他對?接,他日日都在我身邊,我們偶爾說話不注意環境,沒別人瞧見,不是很?正常?他要真是我的人,我為什麽要針對?他,之前各種欺負,惡意使喚他跑腿?我買通了?他,好好招攬,禮賢下士,讓他成為我瓦剌的暗樁,難道不好?”


    鍾興言被迫地?愣了?一下,好像也對??


    葉白汀:“當然是因為,你所謀不止於此。你瓦剌犯我大昭賊心不死,在京城難道沒有設下暗樁?”


    說起這個,達哈臉色更陰了?。


    使團出行計劃做了?這麽久,他們怎麽可能不設暗樁,不派細作?可大部分如泥牛入海,不管多精銳的人進了?京城,都會失去消息,他連這裏鎮著的人是誰都沒弄清楚!到?最後?不得?不另想辦法,隻派了?人過來,不讓人傳回任何消息,隻要不動,京城這邊的人一定發現不了?,待使團進了?京城,再以暗記或密信聯係……


    起初是奏效了?的,這回的人沒有全部折損,還是有幾個精銳力量的,可也僅止於此了?,他們一聯係上,又被人盯上掀了?,這回他看?清楚了?,就是北鎮撫司指揮使幹的!


    時至今日,他所有先前潛伏過來的細作後?暗樁,幾乎被拔了?個幹淨,他都不知道找誰說理?去!


    他視線灼灼如火,又怒又暴的燒了?過來,葉白汀卻仿若不覺,顧自繼續:“你身在使團,任務目的不同,你要攪渾水,你要分化接待你的這兩個人,或是拉攏,或是疏遠,用?不同的小心機串連,讓鍾興言和畢正合互生齟齬,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有人被你牽著鼻子走了?,有人卻是在配合你……魯明和畢正合,誰是你的人?我猜之前隻有一個,現在,兩個都是了?,對?麽?你讓他們兩個幫你做什麽事?總不是假酒生意吧?這隻是個幌子,是打?著鍾興言旗號,更方便行事的幌子,你讓他們找的,是另外一個人,對?麽?”


    此話一落,滿室安靜。


    像是根本沒反應過來,過去很?久,才傳來達哈暴怒的聲音,明顯是慌了?:“你放屁!我找誰了?,我誰都沒找!”


    葉白汀目光突然變得?犀利:“找人,不就是你們使團此行的目的?”


    “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達哈喉頭滾了?滾,“我瓦剌使團來此,是要促進兩國邦交,溝通邊關互市,我們隻是想兩邊百姓戰火稍熄,生活的更好,還能有什麽別的目的!”


    葉白汀才不聽他狡辯:“我們起初,也以為你們隻是找一個人,後?來才發現不對?,非是一個,你們其實是在找兩個人,為了?攪渾水,讓別人誤會或混淆,看?不透你們的動靜,你們幹脆兵分兩路,自己親自去尋的,是一個人,安排魯明和畢正合辦的,是另一個,是也不是?”


    達哈:“我沒——”


    “魯明之所以找上蘇記酒坊,除了?順便做假酒生意,幫鍾興言獵豔,還有另外一條——你們要找的另一個人,這家人很?可能知道線索,對?麽?”


    葉白汀說著話,並沒有追問達哈,而是看?向蘇屠和杜康這對?師徒:“你二人對?魯明這般警惕,這般生氣,下手那麽凶,的確是為了?蘇酒酒,但也有別人,是麽?”


    杜康看?了?看?蘇屠,蘇屠眉目端肅,一動不動,還是沒有說話,杜康便也束了?手,垂下眼眸,同樣沒說話。


    “魯明和畢正合有勾結,魯明在幫使團做事,畢正合自也少不了?,”葉白汀看?著杜康,“畢正合死的那日,你去畢家送了?酒,人是你殺的麽?”


    杜康搖頭:“不是。”


    “那為何那日送酒遲到?,被畢家下人說你‘慌張’?”


    “那日……師姐身體有些不適,”杜康看?了?眼蘇酒酒,“我很?擔心,剛才去的晚了?些,還著急回去。”


    之後?再無它言,房間陷入安靜。


    葉白汀沉吟片刻,又道:“魯明和畢正合說的夠多了?,我們來聊聊玉玲瓏吧。前麵兩個一個是師爺,一個身在官場持身不正,眼下看?來都死有餘辜,可玉玲瓏隻是個舞姬,與這些肮髒局無關,隻是接了?個活兒,從教坊司出來,到?這裏跳幾支舞,又做錯了?什麽呢,為什麽要死?”


    他看?向蘇酒酒:“蘇姑娘與玉玲瓏熟識,可能與我們說說,她是個怎樣的人?”


    蘇酒酒垂了?眼:“玉姑娘過往……是有些辛苦的。”


    “她父親是官,她若早生幾年,或可享受些大小姐的日子,童年無憾,可她出生時,一家人就在流放了?。她生在北地?,家人幾經輾轉,落腳在邊關小村莊,後?瓦剌人不斷侵擾,一次次劫掠,一次次戰火,她的家人都死在了?烽火之中。那個村莊住著的,有走不動的老人孩子,前頭退下來的殘兵,以及身上帶著罪孽,有苦難言,沒有辦法離開的人,他們沒有地?方去,隻能死死抵抗,然後?人一天比一天少,村子一天比一天荒涼。”


    “她本來也會和她的家人一樣,不知哪天就死了?,但安將軍……”蘇酒酒頓了?下,“也不能說是安將軍,她從未見過安將軍本人,是安將軍的軍隊,救了?她。”


    “瓦剌人騎兵很?凶,彎刀很?鋒利,在安將軍出現以前,邊關就像沒安門的農家,隨便由人進來劫掠,殺獵宰羊,欺負主人,沒辦法抵抗,有了?安將軍,最初仍然很?艱難,安將軍帶著手下兵將,幾番生死困境,不知在閻王殿門口?過了?多少回,受了?多少傷,才成就那威武之師,保得?邊關安寧……”


    “玉姑娘一個孤女,雖在烽火遊離中保得?性命,卻無處安家,無處過活,正好京城族人來了?信,邀請她回去,她便回了?,誰知族人並非好心,隻是想利用?她謀一些好處,她不願,但又知道了?秘密,族人不喜,便做了?局,告發她是犯官之女,送進了?教坊司。”


    申薑聽到?這裏,暗歎可惜。


    他不知道這玉姑娘家中犯了?何事,但犯官判流放,闔家同往,大約不是什麽殺過人的重罪,罪無可赦,既未累及族人,那下一代無辜兒女,尤其是玉姑娘這種出生就在流放之地?,又過了?許多年的人,是可以操作,酌情放歸的,她族人這麽做,委實太過分。


    蘇酒酒聲音清冽,似春日細雨,有些冷,但很?溫柔:“她其實並不抱怨,她與族人之前沒見過麵,沒什麽感?情,不存在失望,她很?早之前就孑然一身,沒有人疼愛,沒有人珍惜,她早就習慣了?。”


    “教坊司的姑娘在外名聲不好,但她並不指望用?名聲做什麽,便也不在乎,她沒反抗,是因為她喜歡跳舞,而喜歡這種事,似乎是良家女子不應該做的,這裏可以跳,她便覺得?,至少有一二舒心的地?方。她也喜歡酒,但不是宴席間被人灌的那些,她喜歡自己喝酒,或濃或淡,或辣喉或清甜,她隻喜歡一個人喝。”


    “她從未想過要嫁人,所有打?算,不過是來日容貌漸衰,跳不動舞了?,能夠錢置個自己的小院子,若能春日賞雨,夏有花香,秋有桂酒,冬來觀梅就更好了?。”


    “我此前不識得?她,她尋我做酒,說年年賞梅,嗅得?它枝頭伸展的淡香,卻未嚐過它的滋味,不知道酒中能不能試,就此問題討論,我與她有了?交集,才發現她其實是個很?有趣的姑娘。”


    蘇酒酒垂眸,似想起了?過往:“她來尋我做酒時,特意避了?人,好像不願因她身份給我帶來麻煩,但轉進房間,隻我二人獨處,她便有幾分活潑,從不拘謹,沒有過分張揚,也不自怨自艾,她很?鮮活。我做了?‘梅冽’給她,她非常驚喜,說自己沒有朋友,這樣的酒獨享好像有些過分,邀我陪她飲一杯。”


    “那夜風很?輕,星子很?亮,她說跟邊關一點?都不一樣,邊關的風總是很?冽,有點?凶,夏天卷來熱氣騰騰,冬天裹雪挾冰,冷熱都帶著殺氣,一點?都不溫柔,可天上的星子特別亮,是她見過最亮最好看?的星子,像情人的眼睛。”


    “她說從未和人聊起過過往,不知怎麽的,那夜就是想聊,叫我別介意。她明明沒有飲醉,眼底的笑?容卻似醉了?,她笑?著提起了?一個少年,說眉眼生的特別好看?,眼睛又明又亮,像夏日泉水,像秋夜皎月,也不是什麽厲害的人,隻是安將軍帳下一個小兵。”


    “小兵還沒曆練出來,人很?勇敢,武功也不錯,因被瓦剌人包圍,有些狼狽,可不管多艱難,臉上濺了?血,胳膊上受了?傷,他都沒有丟下她。那夜風寒,她聽到?了?瓦剌騎兵的馬蹄聲,也聽到?了?曠野餓狼長嘶,她伏在少年背上,說她不怕死,反正家人也沒了?,身體也病著,恐活不了?多久,央少年放了?他,少年卻抿了?唇,說安將軍說過,我大昭百姓,不論是誰,都不應該被放棄……”


    “少年帶著她衝出重圍,將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切切叮囑了?很?多,留下了?銀錢和藥,明明身上有傷,還是不顧她阻攔,義無反顧回了?戰場。”


    “她隻見過這少年一次,卻不知為何,一直記著他當年的模樣。他明明很?狼狽,臉上有血,也有塵沙,胳膊上纏的紗布沁著紅黃顏色,渾身髒兮兮,可她就是覺得?,從未見過這般英俊的少年。”


    “當時不知是錯過,之後?才覺遺憾,沒問那少年的名字,沒有之後?去尋他,認識他,不知未來人生漫漫,可還有見到?的緣份。”


    “當時場景,她記住的不太多,隻記得?少年極擅使槍,槍頭那一抹紅纓漂亮極了?,我見她眼神落寞,便說我父親也擅使槍,家中收藏有不少紅纓,因在軍中效過力,那紅纓與外界不同,若不嫌棄,我可去求來,送她一個,她很?驚喜。”


    聽到?這裏,葉白汀就明白了?:“遂使團酒宴那夜你來,是為了?送紅纓給玉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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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蘇酒酒點?了?點?頭,“我知那夜她可能會忙,但酒單已結,我同她算不上知交好友,以後?恐不會頻繁聯係,就將紅纓帶了?過去,見不到?她的人也沒關係,隻要東西?送到?她房間就好,不成想……卻迷了?路。”


    葉白汀視線轉開,看?向場中一人:“不是你迷了?路,是故意有人給你指錯了?路。”


    “你又看?我幹什麽!雖這是我的使團,但我也不知道底下人都在幹什麽,更沒準是外麵的誰,借我的地?盤生事呢!”


    達哈眉眼陰戾,趁機倒打?一耙:“你還沒說這女人到?底怎麽死的呢!該不會以為隨便講個故事,聊點?過往,就把屎盆子往我們頭上扣吧!”


    葉白汀迎上他的視線,眸底隱有光芒綻放,灼灼烈烈:“我也想問達首領,為什麽總是提起安將軍,言語提防,他明明遠在千裏之外不是麽?”


    達哈眼神微閃:“你們大昭人渾身都是心眼,尤其這安將軍,最擅誘殺之計,當年我瓦剌兵強馬壯,他都敢把自己性命算計進去,死也要硬生生咬掉我們一塊肉,現在我們可是踩在你大昭的土地?上,他動都不動,我們思量多一些,多提防一些有什麽不對??”


    “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有人以此取人性命,有人以此命酬知己。”


    葉白汀聲音潤潤如月,閃耀著華光:“梅有別稱數,如暗香,冰魂,寒英……也有玉玲瓏。玉玲瓏是邊關出生的姑娘,是京城教坊司的舞姬,也是冬日淩寒盛放的梅,她喜歡雪,不怕寒,有傲然風骨,知世情薄,人心卻不薄。”


    “她受過別人的恩,哪怕隻一麵,哪怕再無緣分,她都記著當時的心情,永世不忘。她心中想的並不是她自己,她看?到?的是浩瀚星空,想到?的是人生海海,她隻是一個舞姬,她欣賞別人的勇敢無畏,也想做一個勇敢無畏的人,她想追隨別人前進的方向,捍衛心中信仰,別人可以在烽火中不惜一切救她性命,她也敢傾自己所有回報,哪怕付出生命,哪怕——”


    “哪怕這個她想保護的人,她並不曾見過,也未有交集。”


    你曾為心中理?想信仰,用?生命守護我,我也願付諸生命,守護你的理?想信仰,守護你想守護的人。


    這一麵之緣,便是一生所係。


    葉白汀盯著場中一人,目光逼視,冷冽凜凜:“你在欺負她的時候,是不是很?得?意?覺得?她荏弱無能,抵抗不了?你的力量,可你不知,她的能量你根本無法想象,她的風骨,比你高貴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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