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枚發簪。


    非金非玉, 桃木切磨雕刻,看?起來普普通通,一點都不名貴, 雕刻人的手藝也不怎麽出色,簪柄稍稍厚了點,像是怕不結實, 簪頭芍藥也沒有那麽精美,有靈性,一看?就?不是工匠製藝, 可每一個花瓣,每一絲花蕊,做簪子的人都下?足了心?思?,打造的細細密密,溫柔纏綿, 一絲錯都沒出……


    簪子被人用了很?久,各處邊緣都打磨的很?光滑 ,有潤潤微光。


    這?是姐姐的東西。


    是姐夫親手雕刻,送給姐姐的第一件禮物, 姐姐一直很?愛惜,常不離身,用她自己的話就?是,常要下?廚房的人, 帶什?麽金啊玉啊都不方便, 反倒不如這?桃木簪子,隨便糟蹋都沒關係……


    說是糟蹋,其實是珍愛。


    這?個東西,姐姐不可能交給任何人。


    指尖滑過簪子上的芍藥花, 葉白汀閉上眼睛,突然手攥成拳。


    竟然有人敢動他的姐姐!


    不去會死人,對方想殺誰,姐姐嗎!


    他深深呼吸,鬆開手,再?垂眸仔細看?,信的正麵隻有六個字,背麵還有,很?清楚的警告:一個人來。


    他不可能不理會這?個威脅,這?是他的姐姐,可他也知道危機在前,最忌不冷靜……


    “……少爺?少爺?您怎麽了?”


    麵前跑腿送信的錦衣衛小兵有點擔心?。


    “沒事。”葉白汀盡量掛出微笑,“雙胞胎又?惹姐姐生氣了,我也跟著有些脾氣,不要緊,你下?去吧。”


    “真沒事?”小兵有些猶豫。


    葉白汀笑容更大:“也不算真沒事,明日晨間?我得過去竹枝樓一趟,今夜就?算了,太晚,指揮使這?裏我也不放心?,你先?下?去吧。”


    小兵這?才轉身離開。


    雖現?在行動上沒什?麽不自由?,但之前兩位廠公說的不錯,葉白汀腕間?有小金鐲,仍然算戴罪之身,他可以去竹枝樓,卻?也有意識的控製著,次數不能過多。葉白芍也是,知道有些事犯忌諱,並不會失禮,天天要叫弟弟出門,平時除非大事,很?多時候都是讓人帶了口信或寫了書信,送過來給他,底下?的人早都熟了,今夜這?封信,用的是竹枝樓慣常用的紙,估計把它交到門口的來人,也是竹枝樓的人打扮,值班跑腿的小兵才沒特別注意……


    葉白汀深呼吸兩次,命令自己不要慌,保持理智,謹慎思?考。


    姐姐遇到了哪種意外?為什?麽會遇到這?種事?別人送信到北鎮撫司威脅,訴求是什?麽?


    若這?危機是衝著姐姐去的……那他可能都不會被通知,或者知道的時候時間?已?晚,特意這?般送信威脅,很?明顯,對方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他必須赴約。


    對方目標是他,姐姐是被他連累了。


    他有什?麽特別,值得別人如此作為?


    葉白汀眸底微轉,快速思?考。他擅長的事,他的技能,恐怕整個京城都知道,就?是驗屍破案,可對方不可能因為這?個找他,真要做這?件事,沒必要大張旗鼓,客客氣氣過來相請就?是,他大半不會拒絕……


    是跟姐夫有關嗎?姐夫近來在幫仇疑青做事,可能身涉險境,周邊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三皇子的人察覺到了,故意抓了姐姐,來威脅他們,想要一鍋端?


    也不大可能。姐夫心?思?細膩,之前在外麵經曆的凶險多了,不管直覺還是警惕性都非常強,真有意外,必有預警,可現?在不管北鎮撫司還是竹枝樓,都沒有跡象……


    怎麽想,似乎方向都隻能是衝著他,衝著北鎮撫司,衝著仇疑青。


    可仇疑青用完藥,現?在陷入昏睡,根本動不了。


    葉白汀眼睫微動,如果別人是衝著仇疑青來,必會提前做各種準備,打聽各種消息,畢竟以仇疑青之能,不會有人敢輕視,仇疑青正在用藥這?件事,不可能打聽不到,不知道他現?在的狀態……


    指揮使現?在處於最弱勢的階段,昏睡無知,無力抵抗,那為什?麽不行動?是害怕他有什?麽後手?那就?算明麵上路徑不豐,會有皇上維護,私底下?呢,就?不會想嚐試一下?,不會想看?一看?仇疑青暗中的力量?


    葉白汀怎麽想,都覺得對方這?一次的目的——重在攻心?。


    他是個小仵作沒錯,沒官階,沒身份,可他站的位置非常特殊,擒了他,根本不必下?更多的功夫對付仇疑青,關心?則亂,‘安將軍’一定會暴露更多問題出現?——對方非常謹慎,可能並沒有打算一擊致命,殺了仇疑青,或者說,他們知道這?樣?可能也殺不了,幹脆就?做了這?麽個局。


    殺不了人,就?要獲知更多秘密,更多底牌,要是能順便殺了……那就?更簡單了,什?麽仵作指揮使北鎮撫司安將軍,京城都不需要了。


    所以暫時,起碼現?在,他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對方到底要讓他幹什?麽……去了才知道。


    他一點都不相信對方的人性,不去,真有會有人犧牲。


    但他也不可能什?麽都不準備,他又?不傻……葉白汀走到櫃子前,翻找之前仇疑青特別給他做的衣服。


    他的衣櫃裏,有一類衣服很?特殊,數量不多,顏色樣?式也沒那麽豐富,單色,束身長袍,看?起來略簡單,實則內有乾坤,麵料特殊,能保護他不受傷害,還有搭配的飾品,玉扣,腰帶,發簪……也都非尋常,裏麵藏有細針的,致命藥粉的,什?麽都有,連他手上戴的扳指,都是特別做了機關扣的。


    他不需要帶利劍,反正他也不會用,不若加強其它好用的東西,連能點穴的手指都要保護起來,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安危……


    再?之後,就?是北鎮撫司內部的安排了。


    別人威脅他離開,對這?裏呢,是不是也有什?麽打算?稍後守衛要點是什?麽,該要預防怎樣?的危機發生,哪裏該添人尤為注意,哪裏可做刪減……


    借口也並不難找,指揮使現?在沉睡,安全問題必須保證,另今日案子才破,江汲洪是三皇子勢力中非常重要的人,很?難保證對方不會做出什?麽舉動……北鎮撫司怎麽提高警惕都不為過。


    因平時指揮使就?常對各種突發情況進行預演操練,條陳節奏都是熟的,不算特殊,少爺又?陪大家經曆一次次過凶險,從來都不怕不懼,未後退過一步,在錦衣衛心?中早有極大分量,他的話,不會有人不聽。


    最後,就?是隻要自己出去,一定會有錦衣衛跟隨護衛,怎麽把這?些人擺脫,也是個問題……


    所有安排就?緒,離開之前,葉白汀站在床前,靜靜看?著仇疑青睡顏。


    “我就?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你不要擔心?,好麽?”


    他摸了摸仇疑青的臉,在他眉心?親了一下?,在眼底漫上濕意前,迅速轉身,離開了房間?。


    一切盡如預想,在廡廊轉角,他‘恰巧偶遇’了申薑。


    申薑打著哈欠,看?了眼天色:“這?大晚上的,少爺穿戴整齊,是要去哪裏麽?可要我陪?”


    “好啊,”葉白汀按了按額角,似乎有些無奈,“我有件事……同指揮使有關,不能叫別人知曉,你一個人,悄悄的陪我出去一趟,誰也不告訴,行麽?”


    申薑看?著少爺表情,眼神慢慢從嚴肅變成曖昧,湊過來撞了一下?他肩膀:“可是想給指揮使送禮物?我可是早知道了,你跟你姐姐說過,想送指揮使點什?麽,可指揮使什?麽都不缺,你為此著急上火……”


    葉白汀眼簾微垂,似有些羞窘:“……少廢話,我就?問你,陪不陪?”


    “陪啊,怎麽不陪,少爺要出門,我當?然舍命陪君子!”


    “……隻能你一個人。”


    “少爺還害臊哪?行,放心?,就?我一個,來來,咱們這?邊走,我同你說,這?條道隻我知道,悄悄的溜走,保證不會被瞧見……”


    申薑是真一點都不擔心?,他現?在可是千戶了,權力大了不少,隨時隨地都能調動不同力量,還有專門的哨子,就?這?種安靜夜晚,隨便一吹響,幾息之內,就?會有大量人員馳援,怕個蛋啊。


    他帶著少爺翻牆頭,很?快離開北鎮撫司,落在街邊:“咱們去哪兒?不是我說,這?個點,沒什?麽鋪子開著,少爺是想親自做東西?取什?麽做?”


    葉白汀沒說話。


    申薑見他神色略有些憂鬱,似在擔憂什?麽,還勸他:“放心?,指揮使那邊,你真不用擔心?,解藥不是正順利用著呢麽?魏士禮已?經招了,出來前我還看?了一眼,江汲洪知道這?回栽了,卻?不過去,正在小屋子裏回想默寫那些罪狀呢,明天就?能找人過來對質,這?點事我就?能幹了,都不需要指揮使和少爺操心?的,指揮使最多也就?睡兩天,咱們北鎮撫司滴水不漏,鐵桶一般,少爺就?出來這?麽一會兒,別怕啊。”


    他也是真覺得,少爺為破案時時緊繃,耗了太多心?力,現?在放鬆點沒什?麽不應該,要他說,再?任性點才好,繃的太緊,心?生鬱結,是會生病的。


    踩著如霜月色,聽著耳朵邊熱鬧聲音,葉白汀心?中艱澀:“嫂子近來可還好?有段日子沒聽你提起過她了。”


    “嘿嘿……”


    申薑撓了撓後腦勺,笑的像個傻子:“這?話我還沒同人說過,日子還淺,不一定十成十的事,不敢張揚,我媳婦她……有喜了!我要有兒子了!”


    葉白汀一怔。


    申薑清咳:“少爺這?麽聰明,肯定早瞧出來了,我這?麽大年紀,從未提過兒女,定是沒生養過,隻是少爺體貼,沒問過,有些事我也不想在人前說太多,怕別人誤會……嗐,我媳婦身子不好,小時候日子苦,受了太多罪,傷了根本,大夫說可能不會有子嗣,所以才那麽大年紀都沒說親,最後便宜了我……”


    “她性子潑辣,連男人都敢打,也真的會疼人,我是真喜歡,我混了那麽多年錦衣衛,當?了那麽多年小旗,也一把年紀了,沒個姑娘看?的上,她不嫌我醜,不嫌我沒本事……嘿嘿,這?緣分的事,哪說的清?我還沒同她成親的時候,就?心?疼她心?疼的不行,生娃娃得多疼,我舍不得,子嗣不子嗣的,我是真不在乎,偏她心?眼小,總為這?個事難受,也是這?幾年叫我慣的脾氣更大了,才敢掐我撓我罰我跪搓板,天天都有笑模樣?,她笑起來真的好看?,我就?愛看?她笑,這?麽笑一輩子才好……”


    “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尋了大夫捏脈,她嚇的差點暈過去,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有子女緣,回家又?哭又?笑,那又?橫又?強又?凶的模樣?,像是前路有什?麽困難都阻不住,這?孩子她必須得生!我都不敢說不要這?孩子,隻能尋大夫仔細問,大夫說她這?身體有點險,倒也不是不能生,隻是恐怕以後,不能再?懷了……”


    “我以前就?是個傻大膽,什?麽都沒怕過,但這?回,要當?爹了,高興肯定是高興的,我要不高興,我媳婦得揍死我,可也很?發愁,那老大夫說行醫多年,直覺準確,這?一胎像是個兒子,可兒子生下?來像我,將來媳婦兒都不好討,我就?想要個閨女,長的像我媳婦,笑起來好看?又?可人疼,可這?世道,閨女日子不一定好過……又?想孩子都沒生呢,是男是女也沒個準,擔心?他幹什?麽,不如擔心?我媳婦,這?生孩子得多疼,得過道鬼門關,她要出了事,以後誰拎著我耳朵揍我……”


    “嗐,不知不覺說了這?麽多,少爺聽煩了吧?”


    葉白汀閉了閉眼,深深看?著他:“抱歉。”


    “啊?”


    這?大晚上沒事,少爺道什?麽歉?


    申薑一句話還沒問出來,就?被少爺點中耳後頸側,眼皮往下?沉,掙紮了兩下?,還是閉上了……


    “對不起。”


    葉白汀扶住他,將他緩緩倒下?的身體調整好,坐在石階,背靠在牆上。


    這?個位置,是他看?著京城輿圖,特別挑選過的,巷子深處,隱秘安全,下?手力道也把準了的,申薑不會睡太久,最多一盞茶就?會醒。


    “忘了跟你說聲恭喜。別怕,嫂子和孩子,一定都會平平安安。”


    辜負了申薑的信任,他很?抱歉。


    可他真的不是不自量力,他也想保護更多的人,保護京城這?片安寧的天空,希望申薑能理解,不理解……就?稍後請罪,求他理解吧。


    葉白汀閉了閉眼,果斷轉身,穿過小巷,走過大街,最後到達一艘花船,信中邀約之地。


    夜色仍然是京城的夜色,花船仍然是見過的花船,船艙船舷有花朵簇擁,夜掩紗,水籠波,微風一過,淺香陣陣。可船上不見花娘曼妙身影,沒有絲竹悅耳,一點都不熱鬧,反倒安靜的詭異。


    就?像……船上根本就?沒有活人。


    他繼續往前走,突然有黑衣人攔路。


    “得罪了。”


    黑衣人開始對他進行搜身。


    葉白汀挑眉,還真是謹慎。對方動作期間?,他看?到了對方手腕內側的刺青,雖僅見過幾次,他也知曉,這?是三皇子的人,且是近身聽用的人。


    搜身當?然是什?麽都搜不出來的,因他根本就?沒有帶武器,他配合的展開手,甚至試圖把腰帶扣解開:“這?裏裝飾的珍珠扣子,你可要拿出來檢查?”


    “不必了。”


    黑衣人已?經檢查完,手往側裏一伸:“您請上船。”


    葉白汀提了袍角,走上船梯,進去之後發現?和外麵並沒有什?麽不同,整條船都很?安靜,隻有二樓廳堂靠窗有一盞燭光,沒有其他人影。


    “你家主子呢?約我過來,卻?不露麵?”


    “時間?尚早,且請稍坐片刻。”


    隨著黑人手勢劃下?,葉白汀才發現?,船上不是沒有人,大概所有人都隱在一樓甲板暗處,未有現?身,現?在開船,才隱隱看?到幾個黑乎乎的影子,裝扮和那黑衣人一模一樣?。


    船行不慢,路徑也很?熟,就?是順著護城河,再?往路海口的方向走。


    葉白汀端坐椅上,很?有耐心?,大約半個時辰過後,看?到了更遠,更開闊的海景,遠處……似乎也有兩艘船,一在這?條船的東側,一在西側,距離都非常遠,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個影子。


    “您請。”


    黑衣人恭敬遞上一物,葉白汀拿起來,發現?這?是個類似望遠鏡的東西,拿到眼前一試,果然,能看?到更遠的地方,調整角度方向,終於明白了,別人在讓他看?什?麽。


    遠處東側那條船非常大,上下?有四層,西側的船稍稍小一些,上下?僅有兩層,但每條船都不像他所在花船這?麽安靜,看?起來熱鬧的多,東邊四層大船裏有很?多人,似乎是百姓,男女老少都有,有些長得結實,有些很?瘦弱,都被綁了手,聚集於船隻中間?,一堆弩箭對著,肢體語言表現?皆是驚懼……距離太遠,葉白汀聽不到任何聲音,但他能想到,那些被大人護在身後的孩子,隻怕都在哭。


    西側船略小,但大體能看?得出來,都是官員,也被一堆弩.箭對著,神態倒是比百姓這?邊穩一些,沒有人動,沒有人說話,看?起來安靜極了,但從對峙氣氛裏也能看?出他們的緊繃,這?裏,沒有人輕鬆。


    縱使手中有‘望遠鏡’,葉白汀看?到的也有限,視野模模糊糊,看?不清裏麵人的臉,可他知道,請他來這?裏的人,是在用這?些人的性命威脅他。


    他沒有找到姐姐,但姐姐一定就?在這?些人之中。


    黑衣人過來收取‘望遠鏡’,就?這?點時間?,別人也不願意多給。


    葉白汀眯了眼:“你家主子呢,約我出來,誠心?何在?”


    “主子說了,今夜同少爺玩個遊戲,前方所有,皆都在您一念之間?,請您選擇。”


    “什?麽遊戲,怎麽玩?”


    “請您自行體會。”


    “他不來見我?”


    “小人方才說過,前方所有,皆都在您一念之間?,請您選擇。”


    葉白汀心?有所感,目光更加銳利:“你主子不來,還是不能來?露麵會暴露身份?我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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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人這?次什?麽都沒說,似乎得到過特殊提點,非常謹慎。


    葉白汀視線滑過幽暗海麵:“若我猜中了你家主子是誰……他是不是就?會出現??”


    黑衣人這?次說話了:“小人不知,你請自便,但容小人提醒,前方所有事,您都隻有一次機會,時限:一炷香。”


    葉白汀心?底快速轉動。


    誰邀他前來,誰在這?裏行動,布置了一切?誰有時間?布這?個局?船是哪裏來的,百姓是從哪裏逼的,官員是從哪裏綁的,他在今日專注破案的過程中,忽略了外界的什?麽事?又?是誰在暗中攪動這?一切?


    案件之外,案件之外……


    葉白汀閉上眼睛,仔細回想這?幾日卷宗裏的消息,除卻?案件本身相關,還有什?麽?


    時間?……這?個時間?很?巧妙,今日堂前仇疑青還說過,專門請了聖旨,讓兩位廠公過堂,但兩位廠公時間?有限,因今日皇上要帶宮中之人去園子避暑,有提前很?久就?定下?的行程……


    三皇子到底想幹什?麽,他是誰?


    想!用力想!


    ……


    暗巷之中,申薑悠悠轉醒,身上哪哪都不疼,就?是這?困勁……他晃了晃腦袋,重重捋了捋後腦勺,才感覺到不對勁。


    隻他自己,沒別人,少爺呢?被人劫走了?


    不對,少爺是主動走了的,還點了他的穴!


    想起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的畫麵,少爺的眼神,有些愧疚,有些悲傷,像是告別,又?很?堅定……少爺出事了!他雖是主動走的,其中必有原因,是不是被威脅了!


    “操!”


    北鎮撫司這?麽大盤子,這?麽多人,竟然叫人鑽了空子,算計了他家少爺!


    申薑瞬間?火氣衝頂,拍了拍屁股,站起來就?想往外衝,他不能蹲在這?兒蘑菇,他得救少爺!北鎮撫司沒了少爺,天都要塌了啊!


    可往前衝了兩步,他就?停住了,憋出一腦門汗,往哪走呢,少爺去了哪個方向呢?他連個屁都不知道!


    沒辦法,申薑趕緊往回跑,進了北鎮撫司大門,就?把值班小兵拎過來,一個個問——


    “少爺今天有什?麽異樣?,去了哪裏,出門前都幹了什?麽,一個個的,都給我說清楚!”


    小兵是真的一頭霧水,什?麽都不知道,意識到少爺丟了,也急出一身汗,隻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說了一遍。


    申薑跟著指揮使和少爺破了這?麽多案子,隻要繃住了別急,也是能發現?玄機的,揪著細節一個個問,最後一次叫人,最後一次安排……一點點往回溯,終於明白了。


    “什?麽竹枝樓的信,那根本就?不是老板娘的信,那是別人送過來的威脅信!”


    少爺還被威脅到了!不聲不響,把北鎮撫司安排了個遍,要警戒守衛,要保護指揮使,要保護在押人犯,要注意個人安全,就?是忘了安排別人保護他自己!


    申薑暴怒:“信呢!那兩封信現?在何處!”


    “不,不知道……”


    申薑也不管不敬了,跑進了指揮使正在休息的房間?,桌上燭台邊,幹淨的小瓷碗裏,有燃過的紙灰。


    少爺連信都燒了,就?怕他們響應的太快!


    “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申薑冷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指揮使睡著,北鎮撫司還有咱們,叫人把少爺給擄走了,我們的臉還要不要!給老子追!”


    “哪往追?”


    “送信的不是穿著竹枝樓的衣裳麽,先?去那邊看?!”


    眾人應聲,抄家夥就?要幹,卻?發現?不行,走不了,誰都出不去。


    “申千戶——不好了,有黑衣人闖進來了,好像要劫獄!”


    “草他娘的孫子們——”


    申薑抄著繡春刀,頭一個往外衝:“少爺的安排忘了?都給老子扛住,今天晚上,人不能丟,少爺也得找回來,你死了我死了,這?事都得辦好!我們北鎮撫司沒有慫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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