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悠長。


    葉白汀醒來時, 天光大亮,有不知名的鳥掠過?樹梢枝頭,留下?清脆叫聲, 伴著不斷蟬鳴,有潺潺水聲近在耳畔,調皮的魚兒跳出水麵, 又撲通一聲落回?,有夏風拂過?枝葉,送來淺淺花香, 枝葉簇簇微響,熱鬧的緊。


    他蹭了蹭枕頭,不怎麽願意睜開眼睛。


    昨夜記憶的最後,是仇疑青濃烈炙熱的吻,這男人?好像被惹著了, 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占有欲作祟,無法再壓抑,好像要把他生吞下?腹一般, 特別凶,按著他的手舉過?頭頂,不容他抗拒。


    他說?他不想做君子了,他殺人?無數, 手段鐵血, 未來是要下?地獄的,本就是個壞人?,也不想再講禮節,他隻想占有他……


    葉白汀感歎自己的丟人?, 他竟然呼吸不過?來,暈過?去了!


    情人?間分享的吻纏綿繾綣,他不是不享受,也沒想過?要拒絕,有些事就是自然而然會發生,他對此也有過?期待和預想,可萬萬沒想到,體力扛不住,竟然被人?給親暈了!


    太丟人?了,真的太丟人?了!


    可逃避沒用,人?睡夠了就是得醒,再丟人?也得麵對。


    蟬鳴不斷,夏天還是那麽讓人?煩躁,可為什麽沒有很熱的感覺呢?


    葉白汀睜開眼,發現不對,周邊環境很陌生,從未見過?。


    身下?睡的床榻像是紅木打?造,床頭雕著花,從上?麵墜下?淺青帳紗,可以防蚊遮風,伸手拉開,上?麵似加了機扣,異常順滑,且不用他多動作,垂墜到地麵上?的帳紗就自動收攏,往後,視野變得開闊清晰。


    四周裝飾物不多,有架屏風,錦布鋪的圓桌配了矮凳,上?麵放著釉青色茶具,沒有圓角衣櫃,沒有太多放置物品的地方?,看起來樸素的緊……


    但他並沒有慌亂,因?為在這陌生的環境裏,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仇疑青的腰帶,正掛在屏風上?,像是隨手抽出來掛在那裏,還沒來得及收拾。


    所以這裏是……仇疑青的家??


    人?當然是有家?的,安將軍創如此偉業,指揮使光是破前麵幾個案子,皇上?那邊流水的賞賜就過?來了,下?麵錦衣衛都跟著沾光,仇疑青怎麽可能在京城沒有房子?


    可仇疑青一直都很忙,停留最多的地方?就是北鎮撫司,根本不怎麽回?家?,天氣冷了,出入最頻繁的地方?就是葉白汀的小暖閣,後來又跟他一起睡,再後來搬到指揮使在司裏的房間……


    仇疑青慣常穿的衣服鞋襪,平時要用的武器,處理公務的書房,都在北鎮撫司,幾乎讓別人?忽略了他在外麵有房子這個事實。


    葉白汀也是,隻知道仇疑青有房產,還不止一處,比如西山的溫泉莊子,能稱得上?‘家?’,地段和位置最好,麵積也最大的,是一個禦賜的宅子,就在北鎮撫司附近,離的並不遠。


    可仇疑青自己都不怎麽回?去,葉白汀便也沒來過?,也沒想過?要來,這次……仇疑青竟沒帶他回?北鎮撫司,而是來的這裏麽?


    葉白汀起身,胳膊還有些疼,但是不要緊,上?麵纏的紗布清爽幹淨,有淡淡藥香,已?經被上?過?藥了,疼痛很輕微,更?多的反而是酸麻感,完全可以忍受,比昨晚好了太多。


    轉過?屏風,他才發現,為什麽感覺水聲這麽近,房間裏擺設這麽少,因?為這就不是一個房間,他也不是在池塘邊,而是一個……涼水亭?


    亭子造的很大,四麵開闊,別說?裝一張床榻,再放兩個也綽綽有餘,隻有一邊類似‘門徑’的過?道能看到遠處風景,其它都是水簾,有水車在水池裏不停滾動,連綿不絕的水被抽到亭子頂端,再從四麵落下?,好像小型瀑布,陽光在瀑布水珠上?掠過?,角度微妙時,甚至能看到漂亮虹光。


    葉白汀以前看過?一些古代相?關的文獻,比如古人?如何納涼,除卻去往高山避暑或用冰,大多是靠房屋的特殊建造結構,比如牆要厚,通風有各種門道,也有一種涼水亭,把活水抽到亭頂,水不停輪轉,就能隨時帶走炎炎熱氣,送來水氣清涼,保持溫度宜人?。


    隻不過?文獻上?看是一種感受,親身在現場又是另一種感受。


    他回?身看了看剛剛睡過?的床,那個床帳……除了防蚊防風,應該也有防潮霧水氣的效果?


    不過?這床帳很新,床也是,亭子裏雖沒什麽漆味,可各個截斷麵,轉彎的地方?,都沒有任何磨損——這是新造的?


    “醒了?”


    仇疑青從遠處過?來,手裏拎了個食盒。


    葉白汀很少看到他這個樣子。身為指揮使,仇疑青在人?前總是端肅的,穩凝的,身上?衣服總是一絲不苟,以玄青暗色係為主,他很少穿淺色綢衫,還穿的這麽薄,風一吹,都能眼眼看到他胸腹的肌肉輪廓……以及包紮的紗布痕跡。


    “你的傷……”


    “怎麽不穿鞋?”


    仇疑青剩下?食盒,過?來就把他抱上?了榻,握住他的腳,拿過?襪子給他穿上?:“天熱也不能這般貪涼。”


    葉白汀下?意識腳往回?收,反而被握得更?緊,仇疑青聲音微有低啞:“別處任性?可以,寒自腳入,襪子不可以不穿。”


    二人?目光對上?,指尖觸感更?為清晰,一粗糙一柔潤,摩擦時身體似乎能為之戰栗,臉也忍不住燙起來。


    “咳……”


    葉白汀先別過?了臉,視線放到遠處食盒:“給我帶的飯?”


    仇疑青給小仵作穿好襪子,將他抱到桌前,端來水盆,給他也給自己洗了手,方?才打?開食盒:“姐姐說?,晨間需得食的清淡。”


    裏麵是一瓦罐粥,熬煮的清香微甜,一聞就知道味道不錯。


    葉白汀正好有些餓了,伸手給自己盛了碗,也沒忘仇疑青,給他也盛了:“我姐姐呢,她可安好?”


    “很好,隻是竹枝樓忙,她不得空閑。”


    “雙胞胎呢?可都沒事?”


    “都沒事,因?昨夜‘受了驚嚇’,拒絕上?課,讓人?去書院請了假。”


    葉白汀注意到仇疑青下?巴繃得很緊,臉色有些不好,以為他身上?傷口疼,便又找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姐夫呢?昨夜他都沒有出現,可是遇到了什麽事?”


    仇疑青‘嗯’了一聲,聲音更?淡:“他正在試圖融入三皇子組織,三皇子也的確缺他這樣的人?才,但信任需要構建,昨夜所有人?都能動,他不可以。”


    葉白汀心?下?一轉就想明白了,打?入對方?組織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姐夫能進去淺層,是因?為他的身份在對方?那裏是透明的,且非常有用,別人?看著眼饞,想要深度合作,必然會另加試探,昨夜姐夫不動還好,如果動了,這個機會也就徹底的消失了。


    “所以……昨夜我姐姐的危機是真的,但不一定會有生命危險?”


    “她隻是三皇子拋出來的餌,釣你,也試石州,三皇子未必想下?殺手,石州也有令死士保護在側,但當時危機忽至,無法提前預警,後刀劍無眼……會不會有危險,也不一定。”


    葉白汀沉吟:“那我也算沒白去?”


    “三皇子目標是你,你若沒有被那兩封信引去,他還會另想它法,”仇疑青眸底墨色浮沉,“你終會被他調走。”


    “還好昨晚有驚無險……”


    葉白汀舀了一勺粥:“你呢,你的毒怎麽樣了?”


    仇疑青:“大夫說?,因?前期精力損耗不大,此毒對我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小,藥方?已?經換過?幾輪,天縷蘭心?也拿到了,隻要接下?來按部就班服藥,對方?再來這一招也不必再怕,他們可能會短暫影響我情緒,但無法控製我。”


    葉白汀很有些驚喜:“隆豐商行那個藥……拿到了?”


    “三皇子下?這種手,石州自也不會做吃虧的買賣,”仇疑青道,“趁三皇子在外‘忙碌’,他去隆豐商行,深入藏庫,把天縷蘭心?給換了。”


    葉白汀睜大眼:“……他做個了假的?”


    仇疑青頜首:“嗯。”


    心?下?轉兩圈,葉白汀就明白了,姐夫這是故意的啊,反正也隻是潛伏,不會在那邊待多久,做什麽小動作都不會愧疚,天縷蘭心?是仇疑青必用的解藥成分之一,也很難找,三皇子不定怎麽拿到的,沒準就是和瓦剌那邊交易得到的,就為有一天能控製仇疑青。


    這種藥藏在深庫,必不可能賣出去,也不會時時拿出來看,隻要確定它在,仇疑青沒辦法得到就行,現在姐夫把藥偷了,放了個假的在那裏,三皇子不知道,沒準還會沾沾自喜,認為以後還有操控仇疑青的機會……


    葉白汀現在就想,希望姐夫暗度陳倉成功,三皇子永遠都發現不了這件事,等到之後再想用笛子控製仇疑青的時候……一定會很驚喜。


    “瓦剌那邊呢?”他放下?勺子,“八王子不老實,我覺得可以給他些教訓。”


    仇疑青:“大夫說?他在詔獄那般折騰,已?影響壽數,我本想著使團回?去的路上?不做安排,省的他沒力氣回?去和九王叔打?,沒想到,他並不需要。”


    指揮使麵無表情,話說?的雲淡風輕,葉白汀卻能聽出內裏的潮流暗湧。


    本來八王子身體狀況不太好,他們還指著八王子回?去和九王叔幹架,弄的瓦剌更?烏煙瘴氣,沒打?算多做什麽,現在麽,既然人?不在乎,吊他一條命就行了,要是他自己不爭氣,不能反饋給錦衣衛更?多的東西,證明自己的價值,那也別搞什麽瓦剌王權了,雖然有點麻煩,但仇疑青能分化之前人?丁興旺,兵強馬壯的瓦剌,現在再給他們製造個別的對手……也不是不行。


    瓦剌隻是韃靼最大的部落,可韃靼,並不隻有這一個部落。


    葉白汀想,仇疑青不愧是安將軍,比他可有想法多了。


    但是……


    “三皇子為什麽要來這一出?”


    烏香擋不住了,買賣官位擋不住了,錦衣衛都已?知曉,必會詳查,可他本人?因?無確切證據在堂,錦衣衛已?經放他走了,為什麽要鬧這麽大動靜?為了救江汲洪?


    可一個心?腹而已?,舍了就舍了,他推姚娘子出來時,可沒半點心?軟。


    仇疑青:“他是在宣告,他來了。”


    既然已?經藏不住,就沒必要再藏,與?其被官府圍追堵截,像人?人?喊打?的耗子,不如做一波大惡事,讓普通百姓知道怕他,讓別的惡人?知道還有這麽個組織可以投靠,也讓有些人?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


    若不是這次因?為案情意外,三皇子自己突然暴露,他仍然會隱在暗中?,繼續攪動波瀾,算計更?深的謀局,更?可怕的事,時下?倉促,他來不及做更?多,隻能策劃這起危機,定也因?要做這件事,折損了不少人?手,斷了不少臂膀。


    至於為什麽不謀算皇上?,很簡單,皇上?身邊有大昭最精銳的武裝力量,遇襲反應也很快,回?擊會更?猛烈更?震懾,三皇子在準備不豐的時候突然下?手,會擔心?自己最後跑不了了……


    這些仇疑青能分析到,葉白汀也能想到:“所以我們不能降低警惕,需得時刻防備,三皇子此次受創不輕,短時間內恐沒辦法再來,起碼養傷的這段時間他動不了,但小動作少不了,之後為了成功,一定會蓄勢待發,來一波大的……要防他起兵作亂,入城逼宮,我們必須得找到他的私兵來源——唔?”


    話還沒說?完,就被仇疑青摁住了嘴。


    對方?拿著細布,正在給他擦嘴,氣氛瞬間……變得不那麽正經了。


    葉白汀後知後覺,才發現仇疑青的不對勁,他的臉越來越黑,眸底墨色越來越重?,似深海波濤洶湧,要催發什麽極端惡劣風暴……


    好像從吃粥,提到姐姐起,這男人?就不對勁了,之後越來越嚴重?,雖然回?答著他的話,卻有些不耐煩?


    “你怎麽了?”葉白汀歪頭看他的眼睛,“可是在生氣?”


    仇疑青抿了唇:“沒有。”


    果然!


    看看這別扭表情,聽聽這別扭語氣,還說?沒生氣?


    葉白汀有些拿不準仇疑青在鬧什麽脾氣,見他視線總會下?意識掠過?自己受傷的右臂……這男人?是不是覺得沒保護好他,還在耿耿於懷?


    他便拉住他的手,晃了晃:“我沒事,你別擔心?。”


    仇疑青握住他的手:“下?次不吃粥,不方?便沒關係,我會喂你。”


    葉白汀低頭看了看碗,吃粥都是用勺子麽,他用左手一點沒問題,可是吃飯用筷子……這男人?真誠的在為這件事煩惱?那是遺憾,他自己吃了沒找他幫忙呢,還是在不快他因?受傷如此不便?


    “那我想吃東西了就叫你?”


    “……嗯。”


    葉白汀試探了一句,也不知對方?有沒有聽懂,就隻是點了頭。


    有點不太好哄啊……


    葉白汀想了想,提起剛剛注意到的事:“這裏是你家??”


    果然不聊別的,話題放在彼此,仇疑青麵色就緩了很多,端了盤葡萄過?來,剝給他吃,可淡定可從容了:“鑰匙不是給過?你?你若願意,隨時都能來。”


    葉白汀這才想起挺久之前,似乎是冬天的事了,彼此交心?時,這男人?給了串鑰匙給他,說?什麽私庫,身家?,都是他的……當時就包含這個宅子的鑰匙?這男人?的私庫,藏著的寶貝,全都在這裏?


    “咳……”


    葉白汀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左右,問:“你家?裏沒有人?? ”


    仇疑青將剝好的葡萄塞進葉白汀嘴裏:“隻我一個。”


    “我不四……”


    葉白汀嚼了葡萄,咽了,才能再次清晰說?話:“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下?人?呢?你這宅子光看一角我就知道小不了,怎麽周遭都沒有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仇疑青卻隻低眸盯著他的唇:“甜不甜?”


    葉白汀品了品,點頭:“甜的。”


    仇疑青這才道:“我讓他們走開了。”


    “嗯?”


    “會打?擾你休息。”


    “可是我睡了一夜,都現在了……”


    “那也不可以。”


    仇疑青看著葉白汀領口露出的皮膚,不知想到了什麽,眸色漸深:“你昨夜睡得不好,總是喊疼,還出了很多汗,這兩日天氣不好,似在悶雨,房間裏熱氣難抵,我便把你抱到了此處,下?人?若在,你睡時不安穩,醒來亦會害羞。”


    葉白汀:……


    倒是很體貼。


    “這裏的確涼快,”葉白汀目光落在四周,那些簇新的,沒有磨蹭過?的痕跡,“是新建的麽?”


    雖然周遭景致很和諧,涼水亭的存在並不突兀,可它太新了,和別處完全不一樣。


    仇疑青頜首:“今年夏晚,已?進七月,天氣會越來越熱,北鎮撫司的房間也未必舒適,以後不必繼續住在那裏,可在這裏住到中?秋……或者?,隨你願意,喜歡的話,住一輩子也可以。”


    他的眼神過?於炙熱,葉白汀很難裝作沒發現,垂了眉眼:“那我住在這裏……方?便麽?”


    有更?舒服更?涼快的地方?呆,誰願意熱的心?慌氣短?可他現在還不算正經的錦衣衛,仍然有詔獄囚犯身份。


    “指揮使親自服侍,哪裏不方?便?”仇疑青突然欺近,“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住?”


    葉白汀當機立斷:“我住!就住這亭子裏!”


    仇疑青這才眸底微緩,隱有笑?意:“白日可在此處,有水蔭涼爽,夜裏若非悶熱難耐,房間用冰就夠了……總不好叫人?瞧見。”


    葉白汀眨眨眼,有點不明白,大男人?有什麽怕被瞧見的?又不是光著身子睡覺,頂多被人?嘲笑?下?睡姿不雅,完全沒想到睡覺是睡覺,未必是他一個人?,兩個人?在一起也未必是並排乖乖睡覺,可能還會做點別的……的確不方?便。


    “申薑之前升了千戶,好幾日不在我麵前晃,是不是就在幫你做這件事?”葉白汀回?過?味來,“你故意不告訴我,是想給我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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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疑青繼續給他剝葡萄:“倒未料到,有人?如此不懂事。”


    趁著他昏睡未醒,騙走他的人?,欺負他的人?……


    “噗——”


    手指用力過?度,葡萄捏碎了一顆,汁水淋漓。


    葉白汀:……


    “等急了?抱歉,我再剝。”指揮使倒是有耐心?,慢條斯理地另拿一顆,重?新剝皮。


    不對勁,很不對勁。


    葉白汀感覺今天的仇疑青特別有脾氣,特別不好惹:“那我們今天……”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麵有動靜,有點遠,像在外院,但別人?聲音很大,不太像吵架,反而像送禮的那種推讓,各種高聲洪亮,這個說?什麽不能收,那個說?什麽一定得收,這個說?什麽不合規矩,那個說?收下?才是規矩……


    “家?裏有客人??”


    “不過?是些煩人?的東西,”仇疑青又捏爆了一顆葡萄,滿滿都是不快,“我叫人?扔出去了。”


    葉白汀就沒說?,他聽這聲音,還有說?話風格,尤其笑?聲,好像並不是什麽‘煩人?的東西’,像是東廠西廠的公公?


    又想起之前和兩位廠公的相?處,這二人?好像都對他特別欣賞,先前隻是看著仇疑青的麵子,想要迂回?結交關係,現在卻一大半是為他本人?,真想招攬了。


    之前了解的還不多時,兩位廠公就會絞盡腦汁的送禮物,現在他不但自己有價值,讓他們起了惜才心?思,還直接被仇疑青抱回?了家?……東廠西廠這樣消息靈通的,怎會不過?來表示表示?


    再仔細看仇疑青,了不得,這位已?經麵沉如水的擦手,不愉快直接擺到臉上?了。


    葉白汀恍然大悟,仇疑青是不是有點……不太想讓他見到別人??


    提起姐姐是,姐夫是,下?人?是,申薑也是,現在這東廠西廠,他都還沒提起,就被趕出了門……誠然是為他著想,想要讓他安靜休息,但好像也有一種占有欲的體現,或者?說?,吃醋?


    好像這個男人?繃得很緊,不想再讓他離開身邊,片刻都不行,像築好了巢穴,接了雌鳥回?來的雄鳥,受不了任何刺激。


    還好他隻傷了胳膊,也不重?,養養就能好,心?情也不錯,沒有難受,也沒說?要走,不然這男人?怕不會進化成創傷後應激症。


    “別吃醋啦。”


    因?仇疑青在他右邊,右胳膊有點不方?便,動多了會疼,葉白汀便伸出腳,輕輕勾了下?仇疑青的腰,以示安撫。


    這麽一勾一蹭,襪子又掉了。


    仇疑青握住了他的腳腕。


    有些感覺本就一直在忍,在壓抑,給一個火花,就能瞬間蓬勃,星火燎原。


    葉白汀見對方?眼神越來越不對,腳立刻往回?縮:“我和你一起住,不走。”


    仇疑青拇指輕輕滑過?他腳麵皮膚:“證明給我看。”


    葉白汀喉頭有點幹:“怎,怎麽證明……”


    “他們都覬覦你,都想籠絡你……”


    仇疑青眉骨陰陰,拉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衣襟袢扣:“可我是你的,你想要麽?”


    葉白汀真的,對著這個男人?,對著這樣的眼神,很難說?不想,昨夜那種渾身發燙的感覺又來了,他隻要被仇疑青這麽靠近,就有點繃不住。


    仇疑青欺過?來,眸底墨色翻湧,壓不住狂濤駭浪:“我可以做別人?的好人?,但對你,我忍不住,也不想再忍了,我可能是個狂徒,瘋子……阿汀,你怕不怕?”


    說?實話,葉白汀有點怕。


    仇疑青看到他眸底慌亂,更?受不了,直接把人?撈起,扣住手腕:“不許走!你答應我了,不看任何人?,不理任何人?,隻待在我身邊!”


    他有點瘋,欺過?來的氣勢洶洶,可又記著小仵作受了傷,不能太用力,一半下?意識想要放肆沉淪,一半險險控製著自己,難受的緊。


    葉白汀清澈雙看著他:“你的傷……確定沒事?”


    仇疑青呼吸微促,手指輕輕撫過?葉白汀的眼睛,動作裏是和氣勢相?反的小心?翼翼:“……沒事。”


    葉白汀便仰起頭,給了他一個吻,笑?容燦爛。


    仇疑青哪還忍了的,喉間滾了滾,腳一勾,簾賬放了下?來。


    所有相?思濃情都在此刻傾灑,有些誓言不必講訴,彼此已?經知曉,歲月悠長,再沒什麽比此刻更?珍貴。


    亭外天氣不知何時變了,憋了良久的雨終於下?了下?來,大雨敲響青台,濕了百花,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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