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侵擾, 蟬鳴鼓躁,暑熱總是?令人難耐,雨水醞釀之?際的那份悶熱更是?, 讓人恨不得立刻回到冬日,大不了多穿些衣服,也不至於這麽難受, 氣都要喘不過來了。


    葉白汀還?是?有些苦夏,胃口不太好,人也懶懶的不愛動, 略吃些冰的涼的就會拉肚子,被仇疑青盯著?控製,不準多吃,日子就更難過了。


    還?好有涼水亭,他每日不幹正事, 就去?亭子裏窩著?,舒適很多,姐姐過來看了一趟,摸了摸了瘦了一圈的臉:“還?行, 好歹不像以前瘦那麽多。”


    最近北鎮撫司沒什麽要緊事,三皇子那邊……有所進?展,但進?展略慢,對方正在養傷, 安分的很, 直接成了縮頭烏龜,到處都收的很緊,連燕柔蔓都一時聯係不上了。


    錦衣衛們各有各的差事,申薑也跟著?日日在外頭跑, 又是?升官又是?妻子有喜,他整個人紅光滿麵,精神十足,根本?都不想歇,就是?太忙了,沒什麽時間過來找少爺扯閑。


    既然北鎮撫司沒什麽事,也沒什麽新案子,葉白汀幹脆就不回去?了,直接住在仇疑青家,誓要跟涼水亭鎖死。


    住的久了,慢慢的,自?也認識了這裏的人,比如那位頭發花白的老管家。


    老管家叫安農,是?府裏的老人,看得出習過武,腿腳比年輕人都利索,眼神也矍鑠,精氣神特別好,要不是?那一頭白發,別人怕都會誤會他的年紀。


    他身手?年輕,看起來也年輕,心?態可一點都不年輕,府裏各處都操心?,哪哪都得管,最操心?仇疑青,最疼愛葉白汀,是?是?,葉白汀來了才十天,就已經榮登老人家最喜歡的人物榜首。


    他什麽都能幹,沒什麽事能難得倒他,還?特別會耍小戲法,見葉白汀悶坐無聊,仇疑青又不在家,就會想各種法子逗葉白汀開心?,好像生怕葉白汀無聊透了會跑似的,連下廚房做菜可都行,就是?味道麽……可能沒那麽講究。


    葉白汀相處幾日,就發現老管家和仇疑青特殊的親近感,雖仇疑青之?前不常回來,現在兩個人話也不多,但他們的羈絆感很深,老管家應該是?仇疑青長?輩留下的人。


    他很喜歡跟老管家聊天,仇疑青不在,他就找老爺子聊,老管家閱曆豐富,不管什麽都能聊上兩句,天南海北,奇聞怪誌,奇花異草,風俗見聞,吃的喝的,或者什麽神秘寶藏……沒什麽他不能聊的。


    要不說家有一老,猶有一寶,老人家的處事智慧和心?得可太寶貴了,尤其那些妙趣橫生的小故事,葉白汀聽得欲罷不能,二人間友誼迅速增長?,老管家都給他起了昵稱,叫他小汀兒了。


    誰成想,仇疑青連老人家的醋都要吃,不知什麽時候,就按搓搓行動,但凡他在,必要隔開他們,每回他一回來,就趕老管家走,可憐老管家一大把年紀,頭發花白,兩腳踉蹌,委委屈屈可憐巴巴的走了,還?一步三回頭,袖子抹眼假哭。


    葉白汀:……


    他其實看出來了,老管家是?高興,有故意裝著?湊趣的意思,也是?真的心?生感慨,倒不是?因為他,是?因為仇疑青。


    他不知仇疑青做安將軍時是?個什麽樣子,但做指揮使時什麽樣,他看的不要太清楚,其實給人觀感並不太好,仇疑青太冷漠,太嚴厲,不僅對自?己要求高,對別人也是?,起初北鎮撫司的錦衣衛被他操練的怨聲載道,就差夜裏組團去?行刺他了,他那時還?為身上的毒素侵擾,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眼底總有一片黑,整個人沒什麽生氣,誰看著?能喜歡?


    現在好了,雖仍然板正嚴肅,紀律嚴明,但整個人的氣質內斂了下來,身上鋒銳仍在,做事習慣不會變,可整個人看起來圓融了,狀態也好了,更積極向上,讓人想要親近,敬大於畏了。


    宅子裏逛幾圈,地頭也熟了,比如哪裏是?客房,哪裏是?書房,哪裏是?庫房,哪裏是?廚房,哪裏是?園子……他一清二楚,這裏真的很大,往裏還?很幽靜,有小花園,有小竹林,還?有小池塘,逛一圈下來竟然什麽都不缺。


    有老管家領著?,這回葉白汀試了府裏給他做的新衣服,廚下為他研製的新菜式,看了書房裏早早裝好了箱的賬本?,還?有藏在府裏最深處的庫房,那一堆珠光寶氣的寶貝……


    老管家雄心?萬丈,每帶他到一個地方,看一堆東西,就期待著?他的驚喜表現,就差揮斥方遒,說一句——這就是?將軍為你打?下的江山!


    看第一樣時,葉白汀真的驚喜又意外,漂亮的寶貝誰不喜歡?看第二樣時,仍然會在心?中?讚歎驚呼,看到第十樣,已經會在心?裏比較,想著?這個不如前頭哪個好,那個不如這個亮,看到更多……就麵無表情了,不過如此,前麵第十九件好像更好。


    真的沒辦法表演驚喜了。


    賬本?什麽的也算了,他雖然會看,但很煩做數字方麵的工作,隱隱明白了老管家什麽意思後,更是?直接推了個幹淨,除了涼水亭,哪都不去?,什麽都不管。


    葉白汀也注意到一個問題,這裏的人,都不會稱仇疑青為指揮使,都叫他將軍。


    府裏基本?沒有丫鬟,沒有年輕小姑娘,廚下有幾個廚娘,管灑掃和部分采買的也有幾個女掌事,所有人辦事都很利落,有一股子颯爽潑辣勁,有回聽到她們和外麵的人吵架,葉白汀猜到,她們應該是?軍隊家屬,大都是?男人不在了,不好意思白受仇疑青庇護,過來幫忙做事。


    看家護院,包括門房,葉白汀也看出來了,有很多老兵,有的甚至身有殘疾,是?從隊伍裏退下來的,有擅長?一技的,在後院校場做武師父,教練新兵新人。


    葉白汀猛然想到,仇疑青……是?有親兵的。他的確是?空降北鎮撫司,做了指揮使,可安將軍自?邊關?回來,怎麽可能獨自?一人?


    過往相處,仇疑青不是?沒同他提過這兩個字,但他忽略了,現在想想,這些人都在哪裏,在做什麽呢?


    安將軍有沒有親兵,放在哪裏,對於京城百姓而言,知不知道都沒關?係,反正都是?守護京城的一大力?量,但對於某些想要造反的人來說,就是?最大阻礙了。


    三皇子之?前搞那一波夜襲,事情鬧那麽大,未必就沒有試探這些人的意思,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不過效果當然不如預期,那一夜錦衣衛發揮的都很好,百姓們也很厲害,並沒有讓更多悲劇發生,仇疑青的親兵,自?也沒必要出來。


    知道葉白汀發現這個事後,老管家還?漏了一嘴,說沒事,將軍的事,天子都知道,隻是?機密為大,不好與外人道。


    葉白汀看懂了老管家的眼神,知道自?己多問幾句,對方也會說,但他並沒有繼續問,軍機秘事,他本?就不該介入過多,他隻是?一個仵作,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就可以,如若有需要,仇疑青自?會讓他知曉。


    ……


    中?元節時,葉白汀出了趟門,和姐姐一起,去?給父親上墳。


    父親當時背著?貪汙罪名,親兒子葉白汀因株連押進?了詔獄,養子賀一鳴不聞不問,姐姐尚在遠方,根本?趕不及回來,墳是?中?老仆悄悄選了,背著?人安葬的,墳頭不大,位置也不怎麽好。


    葉白芍點上香燭,擺完祭品,帶著?葉白汀磕了幾個頭,才緩聲道:“我知道爹不應該睡這裏,但他汙名未除之?前,我亦不想遷墳,我想看著?他棺木清清白白的走過長?街,和娘葬到一起。”


    葉白汀融入了前身很多情感,過往也依稀能見,對於父親的觀感,也有自?己的判斷,他知道為什麽葉白芍篤定?父親無罪,因為在過往歲月裏,成長?過程中?,葉君昂給他們的印象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有匪君子,昂然於世,他的性格風骨表現在他與人的相處裏,表現在他做過的事裏,他肩擔日月,俯仰天地,從來無愧於心?,自?不會去?做這種惡劣之?事。


    “姐姐放心?,我和指揮使正在徹查此事,不遠的將來,定?能給父親一個公道。”


    他拎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酒在墳前。


    若亡魂在天有靈,定?然能認出,他不是?他的兒子,不知他今日所做一切,能否慰藉他片刻,不知他之?後的選擇,會不會被他祝福……


    所有命運安排的身不由己,葉白汀都不會隨意給自?己加諸罪狀,他隻希望往後的路,所有選擇,能無愧於心?。


    上完墳,葉白芍帶著?弟弟離開:“好啦,別板著?個臉嘛,爹爹最希望你開心?了,從小就是?,你幾歲的時候,爹爹歸家,你笑一笑,晃著?小短腿過去?,敞開胳膊抱住他,軟軟喚爹爹,說爹爹辛苦了,就是?他最開心?的時刻,他說不管在外麵多累多疲多難受,隻要你這樣抱他一下,他就覺得天空都晴朗了,他還?能幹五百年……別不開心?,嗯?”


    葉白汀垂眸:“嗯。”


    “事情已經過去?,我們首要做的是?好好生活,在有餘力?的時候,合適的時候,去?做這件事,這也是?爹希望看到的,所以我們不必著?急,不能無辜了他的期冀,別人不理解他可以,我們不可以……”


    葉白芍這話說給葉白汀,也說給他自?己。


    姐弟倆相伴走過漫漫荒野,隨柔柔輕風拂起發絲衣角,誰都沒有再說話,好像也不必多說什麽,彼此心?裏都懂。


    待到大路邊,將要上馬車,葉白芍才想起什麽,一臉嚴肅的看向葉白汀:“所以你進?展怎麽樣了?可有試探過指揮使,對你心?意如何,什麽時候同你成親?你生下來身體不好,成長?過程又多嬌慣,爹爹生前最掛心?的就是?你,生怕以後沒個知冷知熱的人,沒人能事無巨細的照顧你,日子過得越來越夠嗆,老來形單影隻……你什麽時候能夠爭點氣,以慰父親在天之?靈?”


    葉白汀:……


    “我盡快,成麽?”


    “這還?差不多,”葉白芍見弟弟表情不似敷衍,放過了他,語重心?長?,“有任何麻煩,就同姐姐講,隻要你們願意辦事就成,其它的,都有姐姐操持,別害怕,知道麽?”


    “嗯。”


    葉白汀點點頭,掏出一枚木簪,遞給姐姐:“這是?那夜三皇子遞到我手?裏的,後來去?竹枝樓,本?想還?給你,卻發現忘帶了。”


    是?桃木簪,石州送給葉白芍的禮物。


    “我還?當丟了呢。”


    葉白芍接過簪子,隨手?就挽在了發間,因沒有鏡子,隻能稍稍理了理,問弟弟:“好看麽?”


    雖然很少,葉白汀還?是?看到了姐姐低眉裏的羞澀:“很好看。”


    ……


    七月流火,今年夏來的晚,似乎也比往年漫長?,日子就這麽慢悠悠的往前走著?,眼看七月也將慢慢走完。


    葉白汀每日在涼水亭,很少這麽愜意地度過夏日,翻翻書,聊聊天,嚐嚐美?食,偶爾興致來了,找人過來一起下盤棋,玩個遊戲,日子就消磨了。


    這種感覺真的挺好,無憂無慮,人也自?在,有吃有穿,有風有冰,有親有友,都保質保量的夜間生活……若有一天這麽養老,也很不錯。


    希望這種日子長?長?久久,仇疑青能活到七老八十也別廢。


    要是?姐姐能不見縫插針的催婚就好了。


    葉白汀倒是?不討厭,於他而言,這是?一種甜蜜的煩惱,成親……仇疑青雖提過,但最近並沒有說,他們沒專門為這件事聊過,但心?中?早已默契,都想等事情落定?,比如把三皇子這個大禍害給收拾了,其它的日常公務沒那麽緊要,可以安安心?心?的偷個小懶,也不必擔心?別人趁機作亂,成親都成不舒服。


    什麽時候能把三皇子搞定?呢?兩個月,三個月,半年?估計是?等不了一年了,仇疑青訓練的人不可能那麽拉胯,這麽久都摸不到人,三皇子也不可能等那麽久,人家那兒早就萬事俱備,就欠個東風,沒準傷養好了就會繼續作妖。


    所以這成親的日子,定?在什麽時候?冬天……會不會有點冷?


    七月二十六晚上,仇疑青回來,神色和往日不同。


    葉白汀本?來趴在桌子上,一見他樣子,就坐了起來:“怎麽了?”


    仇疑青坐到他身邊,先?索了個吻,才問:“可還?記得蔡氏?”


    葉白汀點了點頭,應溥心?的妻子,他不僅記得蔡氏,還?記得這對夫妻的浪漫故事,尤其那枚印象深刻的‘七夕月’。


    “她此前不是?回去?整理亡夫遺物,在信件往來中?尋找你父親的線索?”仇疑青拎起葉白汀的茶盞,喝幹,“目前所有線索都已匯聚到錦衣衛,我們得到了一個名字,叫刑明達。”


    葉白汀:“刑明達?同我爹有關?係?”


    仇疑青頜首:“嶽父和應溥心?在外地遊山水時相逢,頗有些忘年交的意思,其後信件來往不斷,聊了很多東西,對於過往的遺憾和感慨,甚至一些秘密,不過這些秘密並沒有深入,信中?所寫?的樣子,感覺嶽父應該是?有什麽心?結,這位刑明達,也是?他提起的名字。”


    葉白汀認真想了想,又往前回溯回憶,包括一直以來和姐姐的聊天內容,都沒有出現過這個人名,如果父親真的和此人相熟,他們不應該不知道啊。


    不對,等等。


    “嶽父?”葉白汀挑眉看著?仇疑青。


    仇疑青倒很自?如:“早晚都要這般叫的。”


    他還?趁機過來,偷了一個吻,大手?扣在葉白汀腰間,似在給他力?量:“此案真相,我會陪你一同調查,你不要難過,被情緒左右。”


    葉白汀深吸口氣:“……好。”


    “那我繼續了?”


    “嗯。”葉白汀點點頭,“可我對刑明達這個人沒有印象,也從未聽姐姐提起過。”


    “莫急。”


    見小仵作嘴皮有些幹,仇疑青給他續了茶,喂給他喝:“嶽父大人一直都在外做官,政績評比一向皆優,他不在京中?停留,可能是?因之?前官場氣氛不怎麽好,他不想同流合汙,或者是?有什麽其它憂慮或心?結,外人並不知曉,他也從未和人說過。”


    “這刑明達,倒是?一直在京為官,這些年的經曆調查,行為軌跡一直和嶽父沒有交叉,我命錦衣衛往久遠了查,才知二人曾是?同窗,嶽父少年時,曾和這位刑明達在一家書院讀書,有一段時間曾經交好,但少年求學,總有意氣相投,也有漸淡如水,離開書院後,二人就再無來往……”


    “我看過調查卷宗,好像不存在什麽矛盾或背叛,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人沒有緣分,未曾再見過麵,也沒有必要多聯絡,可嶽父去?世之?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就是?他。”


    葉白汀眉心?微蹙:“我父親的死……”


    仇疑青:“我仔細查過了,前後所有細節對照,嶽父的死並不存在疑點。那時我還?未進?北鎮撫司,當時司裏很有些亂象,案子不說判的亂七八糟,卻存在很多潛規則,底下錦衣衛獄卒也是?,有些事做得並不怎麽光明,但因嶽父品性高潔,底下人並沒有故意為難,是?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好。”


    “他被押進?牢時就病了,夏熱易生病疫,他運氣不太好,病的有點重,那時這裏還?沒有太醫,牢裏的人沒有家人在外走動,花大把銀錢進?來,看病很難,他自?己倒不怎麽在意病情,隻曾提出過想要見人,可他常年在外為官,京城沒什麽根基,又有人從中?作梗,故意阻攔,他便誰都見不到。”


    葉白汀沉吟,腦中?思緒不停,到底職責所轄,當時錯過了,現在仇疑青卻是?指揮使,查這些很方便,應該不會有人對他撒謊,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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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想見誰?誰阻攔了他?”他眼梢微眯,“賀一鳴?”


    仇疑青點頭:“賀一鳴應該在那之?前,就被三皇子蠱惑了,身為養子,隻要打?點得當,他能很方便見到嶽父,更方便攔截嶽父的口信,嶽父想見誰,除了他無人知曉,他當然沒盡力?,之?後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主揭發了更多‘證據’,將尚在存疑,就算被判也不至死的罪行加碼到了更大,連你都要受牽連……嶽父當時就吐了血。”


    葉白汀閉了閉眼:“所以父親不是?不擔心?我,不是?不想管,是?他管不了了……他病的很重。”


    “是?。”


    仇疑青聲音微沉:“清醒的時候,他曾掙紮著?想過辦法,但沒有用,賀一鳴動作太快也太狠,案子直接判了,你下了獄,嶽父連賀一鳴都見不到了,生前最後一個清醒時刻,見了刑明達,之?後不久就氣絕身亡。”


    “所以你的意思是?……”葉白汀垂眉,“就算刑明達並沒有親手?害我父親,我父親的死因,也很可能與他有關??”


    仇疑青頜首:“刑明達那日進?詔獄,是?頂著?公幹名頭而來,可沒說要見嶽父,看起來就是?巧合,那日也特意給了銀子,清了場,別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要不是?一個老獄卒拉肚子,不知道‘賞銀’這回事,回崗時正好見到刑明達從嶽父牢門前離開,也不知他們曾經見過麵。”


    葉白汀看著?仇疑青:“賀一鳴被三皇子蠱惑,專門對著?我父親來這致命一擊,刑明達呢,會不會也同三皇子有關??我父親……莫不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惹到了三皇子?”


    仇疑青很想給他答案,但是?不行:“此事暫無證據,不能就此定?論?,但可以順著?這個方向查查看。”


    “那之?前我們線索分析,我爹可能有在保護什麽,這點可查到了,可否屬實?”


    “暫未確定?,再是?忘年交,也不可能交托所有秘密,嶽父信中?線索很隱晦,去?世前也未留下更多東西,此事,我們仍需關?注。”


    “刑明達現在何處?還?在京城為官?”


    “他現在在通政使司,是?個參議,從四品,官雖小,卻極緊要,天子所有案前奏折,除密折密奏外,都要經通政使司整理參上。”


    “那他如果是?三皇子的人,豈不是?很危險?”


    “是?。但以他職權,應該也做不了太多事,最多就是?打?聽點邊角餘料的消息,傳給三皇子,今夜太晚,不方便問,他明日要參與大朝,待下朝之?時,我們再尋他問話,現在你乖乖的,先?睡覺,此事,定?會水落石出。”


    “……好。”


    葉白汀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可能是?仇疑青肩膀太寬厚,懷抱太溫暖,也可能是?想做的事終於看到了曙光,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夢到了葉君昂的臉,父親帶著?一臉欣慰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讓他放輕鬆,慢慢來……


    你是?爹爹的大寶貝,爹爹在天上也會看著?你,祝福你的,什麽都別怕,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好。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葉白汀覺得這次一定?順利,摧枯拉朽的搞殘敵人,就等著?問那個叫刑明達的話了!


    沒想到午時未過,他沒等來仇疑青,反而見到了火急火燎的申薑。


    “少爺,那個刑明達死了!”


    “死了?”葉白汀瞬間站起來。


    “可不是?怎的,”申薑麵色前所未有的嚴肅,“死在宮裏頭,皇上賜的禦宴上,你說這事鬧的,咱們怎麽辦!”


    按說申薑已經是?個千戶,完全有資格進?宮請見,可他心?態還?沒扭轉過來,有點慫,而且什麽事沾了皇家能好辦?出了命案,現場不得立刻封鎖,蚊子都飛不進?去??他是?千戶又怎樣,朝廷一品大員沒準都進?不去?!


    葉白汀瞬間思考:“指揮使呢?現在應該已經在現場了?”


    要是?沒有捎回任何話來,申薑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申薑點頭:“嗯,指揮使就在宮裏,就是?一時半會出不來,傳話出來讓司裏時刻準備召喚,我瞧著?命案緊要,得同少爺說一聲。”


    葉白汀目光清澈,條理清晰:“總之?這樣的案子,定?會移交北鎮撫司,對吧?”


    申薑猛點頭:“那肯定?得移交咱們啊,不然誰辦得了?真有人大著?膽子想搶,指揮使就在現場,能叫人搶得走?”


    葉白汀垂眸:“所以屍體很快就會移交回來。”


    “應該是?。就是?宮裏流程不知道怎麽走,快還?是?慢。”


    “既然屍體會來,我們早晚會進?入探查,你也不必憂心?,”葉白汀道,“現場暫時看不了,總知道是?誰死了,人際關?係要了解,近來在做什麽,同誰有仇怨要查……你可調派人,立刻進?行此事,隻是?需得記得,後宮沒透意思出來,風聲不可外透,先?以低調為主。”


    申薑立刻有了主心?骨:“是?!我知道怎麽做了!”


    葉白汀起身:“我即刻回北鎮撫司,底下若有拿不準之?事,盡可尋我來商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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