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大元曆225年,也就是距今六百多年前,人盡皆知,雍舫城盤踞著一隻大妖怪,自稱是魑魅魍魎之主——飛天神狐,她的狐媚之力空前強大,喜好飲用人血,北朝史書稱其為千年難得一遇的“最強妖怪”!


    凡有達官顯貴途徑雍舫,必要繞道而走。一時間,弄得是人心惶惶。


    當年,例如南山觀之流還是江湖上沒有名望的小門小派,天下人盡數都把除魔的希望寄托在天下第一名門十象教的身上。


    但當時教內幾乎都是平庸之輩,劍派長老祝莫修為隻到平元境界,十象教的孱弱堪比今朝。祝莫修煉每每不得竅門,心法口訣總是對不上,境界提升不了使得他整日鬱鬱寡歡。


    對弟子的授業,教習,他也是馬馬虎虎,潦草而過。結果導致每到危機關頭,十象教中幾乎無人可用。


    十象教的無力使得妖孽橫行,雍舫城很長一段時間內被人們稱之為妖都。


    北朝大元曆232年,魑魅魍魎之主帶領百鬼夜行,從雍舫出發,一路直逼王都而去。縱觀妖怪史和人類史上,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如此浩浩蕩蕩,震驚了天下各門各路,成千上萬的勤王軍直奔王都攔截百鬼夜行。


    可無奈妖狐的力量著實強大,各路勤王軍根本阻攔不住百鬼夜行。就連十象教也隻能望塵莫及,哀歎天下之興衰,世事無常。


    時年,王都城郊郭榮莊裏有個專門給人算命看卦的觀相方士,姓王,長了一臉的麻子,人稱“王麻子”。


    莊裏的人聽說了百鬼來襲的消息之後,嚇得紛紛舉家遷徙,唯獨他一人不走。


    有好事者問他為何不走,他淡然笑道“吾辨得此股妖氣甚微,怕是氣數已盡,不足懼也!”王麻子算命,時常對錯參半,生死攸關之際,沒人相信他。


    頃夜,飛天神狐攜百鬼至,莊內除王麻子之外,再無第二人。此夜,小小的郭榮莊裏,天光大動,雷蛇運轉,符器相較高低,神力響徹天地。


    天亮時,十象教劍派長老祝莫問詢趕來之時,百鬼皆伏,飛天神狐已被神器——紫雷電鎖封印,回歸狐狸原貌,置於籠中,而王麻子卻早已不見蹤影。


    此役之功,天下人盡數歸功於十象教,北朝當庭更是感恩戴德,敬奉十象教為“天教”。祝莫便順理成章地接管了靈獸飼養。


    如今過了六百餘年,趙十四不敢相信,當年不可一世的飛天神狐如今安然地待在這狹小的九鏡籠裏,舔著自己的絨毛,憨態可掬的樣子十分可愛,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細,隻會當他是人畜無害。


    它的脖子上掛在潘天鎖,鎖頭處寄宿著王麻子半生的魂力,壓製著飛天神狐變回妖身,故而它才能如此安靜認命地帶著籠中,任由曆代的劍派長老戲耍逗樂。


    趙十四剛想伸手去碰小狐狸那細膩的絨毛,樂長老便發話了,“此番巨寶降臨,事關天下蒼生,乃天降重任,汝輩擔此職責,切勿叫我失望。”


    經曆了玄陰塔地底一戰,雖然大家都多多少少受了傷,但實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強,加上趙十四的入夥,使得他們六人足以抵擋一麵。


    樂長老將九鏡籠置於溪千羽手中,看著這個傾注自己心血的教出來的愛徒,他忍不住再三叮囑道“務必要小心,靈獸為保命之物,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放它出來。”


    “弟子謹遵師命——”


    “去吧!”


    樂離揮袖間,六人化作六道流光,飛逝而去。


    六人禦劍飛行,直下渝州,飛抵小丘山一帶,才緩緩降落,田一言和施山海早已駕著高頭大馬,等候在那兒了。


    時至中午,田一言將眾人帶至一間客棧,


    “小二,把好吃好喝地都拿出來——”施山海進門吆喝道。


    碧珠抬了眸子,細語道“施前輩,修習之人忌葷腥,還是上些齋菜,來幾壺茶吧。”


    施山海訕訕一笑,“那——也好,就按姑娘的辦。”


    “好嘞,幾位客官請稍等。”


    趙十四就這延城的手邊坐下了,十象教的弟子自幼習慣清修。此時,隔桌吃酒說話的聲音太過吵鬧,連得蘇若辜都眉角一皺。


    隔桌坐著兩個人,一個拄著鐵拐,獨眼,人送外號“獨眼鐵拐李”。另一人商人打扮,隨身帶著一副算盤,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本分人,其實為人工於心計,人稱“金算子”。


    鐵拐李吃了一口酒,道“金算子,你可聽說昨晚沼澤林裏的事?”


    金算子撇了一眼,往嘴裏丟了顆花生米,道“我不僅知道,而且還比你知道的清楚。”金算子言語間稍有些得意,鐵拐李好奇,湊上去問道,“莫非還有什麽內情?”


    “那是——”金算子笑著,“沼澤林裏死了那麽多道士,而且從道服來看,應該是南山觀的弟子。”


    鐵拐李驚得一口酒卡在了喉嚨口裏,上不去,下不來,咳嗽一陣,道“你可確定是南山觀的弟子?”


    “那還有假,”金算子也跟著吃口酒,道“照理說,我也有些懷疑,南山觀的弟子再不濟,也不可能被江湖上的人殺個片甲不留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趙十四想起遊魂道人,自此上次青城一別,他贈與定魂針之後,兩人便沒見過。趙十四一直想報答他的恩情,此番聽說南山觀遭此重創,不知遊魂道人情況如何。


    他心頭一急,衝到二人桌前,拍案質問道“那群道士裏可有一個七旬老者?”


    鐵拐李先是一愣,隨後大怒,想他獨眼鐵拐李,在江湖上也是人五人六的高手。誰見了不得問聲好,這個黃口小兒,竟然一上來便要質問他,叫他如何能不怒?


    他睨了一眼趙十四,眼神盡帶蔑視,道“你這小兒想死不是,在我麵前大聲嚷嚷——”鐵拐李順手抄起鐵拐,直麵甩來,照著趙十四的死穴打去。


    “嗙”的一聲,趙十四奪過了鐵拐,往牆角甩去,他怒目錚錚道“不說就不說,為何還要動手傷人,我敬你是老,你可別倚老賣老。”


    金算子的麵色一變,倒酒的手也忘了放下,酒水溢滿桌案,鐵拐李是李家獨門拐法的傳人,剛剛那一拐,他至少用了八分力,這少年若不是天生神力,如何能奪過拐來?


    鐵拐李和金算子互通眼色,會意之後,同時起身發難,可沒想到還未站直身子,趙十四已經伸出兩隻有力的大手,把他倆摁回去。


    “好好坐著,我不想生事!”趙十四口氣之中充斥著寒意。


    這會兒鐵拐李和金算子可不敢亂動了,想他二人在江湖都等等有名,這人對付他們卻跟玩一樣,這樣的高手,叫他們如何能不驚慌。


    延城此刻已然站起身來,衝著趙十四說道“趙師弟,與其在這聽旁人閑說,還不如我們去沼澤林勘探一番。”


    趙十四覺得甚是有理,點點頭。


    “我也去——”蘇若辜捧起無門劍,神情冷酷道。


    接著碧珠,溪千羽和林非凡也陸陸續續地跟著站起身來,在他們六人走後,鐵拐李和金算子大氣都不敢出,癱坐在椅子上,嘴裏喃喃問道“這到底是哪路神仙?”


    施山海朝著兩人鄙視笑道“你們真是有眼無珠,十象教上的仙人也不識!”


    一聽到十象教的大名,金算子不停的點頭道“怪不得!怪不得——,好功夫!好功夫啊——”。


    小丘山東麵的沼澤林終年濕氣漉漉,樹葉枝頭上還掛著昨晚的露珠,林子裏悄無聲息,蘇若辜依舊走在最前麵,行至一處,便可見前頭的粗枝幹上,倒吊著數十具屍體,個個皆是穿著道袍的弟子。


    溪千羽一一勘驗之後,道“的確是南山觀的弟子無疑,而且個個都是天階弟子!”


    十象教用衣階區分弟子,而南山觀則以品階來劃分弟子,品階分為四等,天階,地階,玄階,黃階。其中以天階弟子最強,黃階弟子最次。


    想來這次南山觀也是應邀來保護巨寶的,派出的弟子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不知為何全都死在了這裏,著實可疑。按照屍體的僵硬程度,應該是昨晚被殺的。而能殺的動這麽多高手的,說明凶手武道修為堪稱卓絕。


    “林非凡,發信箭,通知教裏,發派支援!”強如溪千羽,此刻心底也有些發虛,來者不明,可武功境界想必不在他之下,隱約又有些期待。


    林非凡拿出信箭,衝著當空射出,隻見一道穿空紅光直衝而上,百十裏間,都能一覽無餘。


    渝州的留守弟子剛剛看見紅光,便已領會意思,正欲禦劍飛行,趕回教中馳援。沒想到背後卻被人捅了一劍。


    田一言拔出劍來,把癱軟的屍體推倒一旁,在他身上擦拭著劍鋒上的血跡,這一回,他要的是甕中捉鱉,十象教,南山觀,無論是誰來,最後都得死在這裏。


    投放信箭之後,他們六人又往沼澤林的深處走去,在那的盡頭,就是巨寶的所在——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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