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宗門大會。


    南北武者集聚一堂,好不熱鬧。


    趙十四沒有和北朝的使團一道前來,而是跟著周石,陳衝二人先行喬裝打扮,混進城中。


    天秦宗不比南人殘暴,占領星火城數日,未殺城中一人,百姓生活如常,沒受到半分打擾。


    星火城也許是受到了宗門大會的影響,到處一片繁華的景象,光是橋頭說書的就比平時多了一倍,街頭唱台戲的,雜耍的,層出不窮。


    陳衝看得入了迷,一不小心撞到一個人。


    “好狗不擋道!”那人滿臉橫氣,扛了把三尺砍刀,渾身上下帶著煞氣。


    陳衝被罵,倔脾氣立馬上來了,“你敢罵俺是狗,活膩歪了吧!”


    握緊的拳頭,不思量便砸出去。


    “陳衝,退下!”


    趙十四一聲大喝,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陳衝縱使有怒氣,此刻也憋回去了,別人的話可以不聽,趙十四的話不能不聽。


    “擋我兄弟的路,你是哪路的狗?”趙十四質問。


    那人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家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吹噓道“老子是九鼎候的門客金刀三,你說老子是狗,老子把你打成狗。”


    九鼎候廣納天下奇才,手底下確實有一幫能人異士。作為九鼎候的門客,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而且趙十四和金刀三體格相差太大,看起來並不是對手。


    “看那英雄俊傑,胯下之辱,尚能承受,汝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就連說書的都借著說書段子婉言規勸他。


    可趙十四一步未退,麵色從容,拉開架勢就要應戰。


    三尺長的砍刀,說掄就掄,照著肩膀砍來,甩-刀利索,都生出了刀風。


    趙十四雙眸緊盯刀起,刀落,判斷落點,隻用後撤半步,就躲開了,動作幹脆利落。


    嘭!


    一刀砸來,菜攤子砍成兩半。


    趙十四接著落刀的趨勢,瞬間出拳,崩掉了他的一顆血牙。


    周圍都是收氣的聲音。


    片刻有人情不自禁地誇道“這家夥動作太快了,根本沒看清。”


    金刀三提刀又是一記橫砍,快得晃眼。


    趙十四紋絲不動,直到刀風靠近,他才隨意地半蹲下身子。


    他便又砍空了。


    “你這把刀,砍柴可以,砍-人不行。”趙十四搖搖手指,表現得輕鬆自如。


    “少說廢話。”金刀三氣得半死,又揮刀砍了數下,怒氣已經衝昏了頭腦,連趙十四的衣服邊都沒有沾到。


    趙十四靈活至極,金刀三笨重得像狗熊,被他戲弄得氣喘籲籲,而此刻趙十四腰間別著的殘道劍還一動未動。


    真是明顯看不起人!


    “你為何不出劍?”金刀三雙目發紅,大聲質問道。


    趙十四一抬手,打掉了他手中的三尺砍刀,一抬腿,便把他踹出了十步開外。


    金刀三趴在地上,還想試圖爬起來,可早已爬不起來了。


    “出劍得見血,我不想殺你。”都是北派的人,趙十四給他留了一線生機。


    天邊一個黑點由遠及近,駕車聲吆喝著,飛馬拉著輦車從天而降,一個年輕男子坐在輦車上,雙目神采奕奕,英氣勃發,他的衣袍上印著張牙舞爪的蛟龍。


    “蛟龍圖案,那不是王侯將相的專屬標誌。”人群中有人識得這個標誌,眾人一片嘩然。


    “九鼎侯!輦車上的是九鼎侯。”金刀三看到九鼎侯來了,兩眼放光。


    人群震驚,九鼎侯門客三千,竟然會為了區區一個門客強行出頭。


    九鼎侯跨了一步,從輦車上下來,金刀三爬著過去抱住了他的腿。


    “金刀三,手上沾著血還敢亂放?”九鼎侯淡然,但語中盡出刀風。


    金刀三大驚,他真是糊塗,怎能忘了侯爺最愛幹淨。他急忙收回手,“侯爺,是我忘了規矩,我該死,該死。”


    九鼎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竟然抬腳狠狠碾過金刀三的手掌,金刀三有痛不敢叫。


    他胡亂地掃視了一通,最後目光對焦在趙十四的身上,“看你也不像是南派的人,為何要打我門客?難道他沒有跟你報我九鼎候的名頭嗎?”


    好一個氣焰囂張的侯爺,怪不得手底下的狗都敢仗勢欺人。


    陳衝,周石聽了九鼎侯的名頭,躲到後麵不敢嗆聲,這侯爺好說歹說也是皇親國戚,惹不起。


    況且由其散發的氣場,就能看出他的武道修為絕不一般,估計已經在中三元上下。


    “我打狗,從不看主人。”


    趙十四霸氣側露。


    九鼎侯搖開扇子,假意扇風,實則尖眼觀察著趙十四。


    他的氣場若有若無,時而如火星發出的微光,時而像吞吐山河的大海。


    趙十四腰間那口奇異不明的劍,還有那七枚顏色不一的儲物匣。對於這些未知的因素,九鼎侯也不敢貿然動手,隻能用言語譏諷道“既然都是北派之人,不齊心協力對付其他宗派,反倒是也動手打起自己人來。”


    趙十四淡道“北派人才濟濟,要找隊友多得是,何必拘泥於一兩個豬隊友呢?”


    從九鼎侯的目光中,射出了零星怒氣,九鼎侯門客三千,人人皆有一技之長,千裏挑一,都是人中龍鳳。


    趙十四堂而皇之地罵他的門客,無疑就是在打他九鼎侯的臉。想他堂堂北朝皇族,豈能容一個江湖草莽侮辱。


    “兩日後,宗門大會第一戰,我會派出手下的門客向你挑戰,到時候看看在我九鼎侯府中的門客麵前,你是如何捉襟見肘。”


    眾人一片沸騰,這是當眾挑戰約架啊!還是鼎鼎大名的九鼎侯和一個無名小輩的生死局。


    趙十四拱手道“提議很好,在下趙十四拭目以待。”


    “哼——”


    九鼎侯坐上輦車,飛馬一躍而起,飛走了。


    待看熱鬧的人群散去後,周石湊到趙十四耳邊說道“將軍,這個九鼎侯可是不依不撓的家夥,逮住人不瘋咬一口絕對不罷手。”


    趙十四嗤笑一聲,“既然是條愛咬人的瘋狗,把他的牙齒全拔了不就得了。”


    周石,陳衝聽得一愣一愣的。


    短短一日中,北派和南派的高手都到齊了,天秦宗禁止私下打架鬥毆,故而把南派和北派的人分隔開來。


    南派的人住在城東,北派的人住在城西。


    並且天秦宗日夜會派人監視兩派動向,第一時間匯報到宗主耳中。


    來星火城兩天了,趙十四除了見到一些最低級的天秦宗宗士之外,連一個天秦宗的人都沒有見到。


    陳衝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姥姥的,來這都幾天,都快發黴了,連個鬼宗主的麵都沒見到。”


    “我也不稀罕見什麽勞什子宗主,可他們天秦宗整天看住我們,不讓出去,這不是活活把人給悶死嗎?”周石湊在桌邊,也是一臉垂頭喪氣的死人臉。


    屋門守著一大幫天秦宗的宗士,寸步不離。


    趙十四還悠哉悠哉地喝茶,“等著吧,等到明天宗門大會一開,人自然就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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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府,趙十四的書房裏。


    桌案上,黃色的油紙包著一本書,夏南莙好奇,打開一看——


    無極劍訣!


    心壓抑不住哐當哐當地猛烈跳動。


    夏無極,是她爹爹的名字。


    二十年前,夏無極一劍成仙,斬退冥帝六麵首。之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激流勇退,帶著獨生女兒消失的得無影無蹤。


    愛妻死後,夏無極無意於教派大意,和女兒隱居在十裏蠻荒。


    有一日,夏無極在野獸的口中救下了一個孤兒,念其孤苦伶仃,收養為義子,給女兒夏南莙做哥哥。


    因其脖子上掛著的鎖牌刻著司空二字,故而夏無極給他取名為司空刃生。


    回憶起往事,夏南莙緊了眸子,順走了桌上的無極劍訣。


    她已經厭煩了沒有一點武道修為,深閨院落中,相夫教子。


    她要習武,她要給爹爹報仇!


    無極劍訣分為三卷,是表麵上看,是天下至剛的劍法。其實不然,夏無極編寫此劍訣的時候,在第三卷中加入了陰柔的劍法,極為適宜女子練習。


    司空家花園,種滿了一大片紫羅蘭花,夏南莙年幼的時候聽爹爹說過,那是娘親最愛的花。


    她翻箱倒櫃,找出工具,刨開土來。


    記得沒錯的話,東西應該就在這裏。


    挖著挖著,露出了羊皮的一角,她用手去刨,逐漸,整張羊皮被挖了出來。


    夏南莙解開紮進羊皮的細繩,一柄寒玉劍趁著月夜發出淺綠色的幽光,這是娘生前留給她的寶劍。


    她抬頭望著月相,月大如盤。


    不由得哀喪,由得便會那副鬼模樣了!


    皎潔如銀般的月光散落下來,照在夏南莙的臉上,手上,衣服上。


    片刻之後,衣服鬆垮垮的,衣袖,褲袖都長出了一大截來,夏南莙直叫無奈,在這種關鍵時候,她又變回童女了。


    夏南莙的童女症遺傳自她的娘親,她們一族人都有童化症,她的娘親沒有維持童女的形態比她還要長。


    每當爹爹看到比她還小的娘親時,總要哭笑不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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