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藍色的電流流過劍刃,直接導向十六副軀體。一時間,隻聽得嗤啦嗤啦的電火花聲作響,一堆人烤出了焦色。


    這是一張靛雷靈符,縱使這個世上,丹藥和符咒並不流行,但透過天海中法典的領悟力,趙十四還能大約估計出這是一張上品靈符。


    不錯,這的確就是一張上品靈符,連同那張藥符,都是鬱寄柔隨身攜帶的保命之物。一張是雷屬性的靈符,一張則是陽屬性的藥符。


    “這娘們使得靈符有妖力,大家小心。”神誅堂都是劍派的弟子,不懂鬱寄柔施術的法門。


    “十四,趁著靛雷靈符的符力還沒有散去,我們趕快逃走吧!”鬱寄柔知道,憑著上品靈符的能力,可是限製住他們片刻,可要做到完全壓製,是不現實的。


    她一手拉起趙十四,一手拖住明瀟,靠著身法開始疾馳而奔。


    隨後變成趙十四和鬱寄柔功法帶行,拖著修為較差的明瀟,一路也比較平順。


    三人算是到了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放眼山林間,也隻有一座破屋草堂,四下安逸。


    “他們應該不會追到這裏來了吧?”明瀟頻頻回頭,可身後除了風的動靜,什麽都沒有。


    “追來再說,首當其衝,十四應該調齊真息,這幾條都是很會追人的狗,擺脫不了就要打幾場硬戰。”


    說話間,三人進了小屋,鬱寄柔馬上將趙十四雙手摁在地上,不待到他反應過來,兩股清澈的真息涓涓流入他的體內,沿著七經八脈,一路蔓延至丹田,注入兩口已經快要幹涸的息井裏。


    這是幹娘在用以息換息的方式,為他補足真息,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缺息者的真息自愈能力,但在本質上,對幹娘的身體損傷極大。


    但他又不得不接受,那麽多條會尋著氣味跟過來的狗,一旦追上來了,還要靠他來保護幹娘和明瀟。


    所以現在,他隻能承受著這份恩情。


    待趙十四稍稍緩過神來,可以自動調息的時候,鬱寄柔終於停了手。


    “前輩,為什麽神誅堂的人要千方百計地殺你?”明瀟怔怔地看著鬱寄柔問道。


    明明鬱前輩是天池十二宮的人,身份尊貴,可如今卻落魄地淪落到被人肆意追殺的地步。


    “身懷寶藏,總有人圖謀不軌。”鬱寄柔歎口氣,無力道“十象教不過就是為了探得神泉的位置。苦心積慮這麽多年,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神泉!?


    明瀟在葉辰宗宗門中,聽到過一次關於神泉的傳說。


    傳說上古武道大能,每到油盡燈枯之時,在神識的引導之下,肉身就會來到神泉的麵前,投入由靈水泉中,脫胎換骨,鳳凰涅槃。一縷青煙魂魄直上神極域,化作古靈長眠於靈海之中。


    “這十象教為何要尋神泉?那是人死後才能去的地方,他們找神泉也沒用啊。”


    世分三界,生界,死界,神極域。


    三界相連相通,又互有隔絕。幾乎很少有往來,畢竟生死陰陽兩別。


    而世上不免有通口連接,兩道三界,神泉就是負責甄別人界武道大能,擇選優者上升極域,是維持三界秩序的重要紐帶。


    “十象教的教徒們修煉的最終目標,無非就是謀求肉身的解脫,修得仙身。這樣的人,找神泉為的就是解脫,靈碑位列極域。”別人也許不知道,但趙十四曾經十象教的弟子,他對教義怎會不了解。


    有些人活在這個世上就是那麽可悲,想的不是如何快活地活好這一世,而是想著死後何處長眠。


    趙十四不禁冷笑,“真是一群可憐之人。”


    砰!


    話音剛落,草堂的屋頂就被一道巨力掀起,哐啷一陣,不知砸在何處,鬧起一聲大動靜。


    “原來跑到這裏來清靜了,害得我們一陣好找。”


    十五白衣終於追上來了,他們一身高雅的形象,此刻被鬱寄柔的靛雷靈符搞得破破爛爛的,完全無法入目。


    焦起的頭發,黑乎乎的衣服,十分滑稽。


    “這娘們,把老子搞成這幅狗模樣,兄弟們,別放過她。”


    “對,大家一起上,把他們剁了。”


    他們幾乎快要動手了,可回望趙十四這邊,還是在調息收尾之中,這個過程最為關鍵,絕不能強行運功,也不能被人打擾。


    鬱寄柔既急在眼裏,又急在心裏,她剛剛把真息過給趙十四,也幾乎沒了什麽戰鬥力,隱藏的求生法門也用的差不多了。


    他們正好處在一個尷尬的空檔期,看來真的是時運不濟,天要亡人!


    可就算是要被天誅,天罰,為何一定要讓這幫豬狗不如,人麵獸心的芻狗來行天道,莫不是抹滅了天姿,天責。


    “停,你們罷手,我願意說出神泉的下落。”


    嗖嗖嗖!


    毫厘之間,三人的死穴畢露在劍芒之下。


    十五口寶劍以各樣的姿勢被強行收了回去,慕容月對鬱寄柔的處置方式是不說出神泉下落即處死。反而言之,隻要她願意說,就不能殺。


    “快說快說!”有人催促道。


    “別墨跡,別想耍花招,我們神誅堂十五座麵前,容不得你撒野。”


    也有人忌憚著鬱寄柔的詭計多端,出言恐嚇道。


    “神泉就在十裏蠻荒的一座古山裏,人跡罕至,沒有我帶路,你們是絕對找不到的。”


    鬱寄柔說話裏瞳孔跟著大動,連趙十四都無法看清是真是假。


    頓時,那些人開始議論紛紛。


    “此去十裏蠻荒,旅途遙遠,耗時耗力,而且這婆娘又詭計多端,難免生出什麽異樣。”


    “沒錯,我估計她是在拖延,讓趙十四有乘機恢複的時間,好有一戰之力。”


    這兩個說話的人,一個瘦的精細,叫牛猛,在神誅堂排序第二十一,另一個拉著一張馬臉,叫王吹,在神誅堂中排序第十七。


    他們都對著這個高大猛壯的男子說話,明不一被打倒之後,這位就謝行的男子就是他們十五人的頭領了。


    他帶著與他極不相符的狐狸麵具,底下射出兩道精光。他慢悠悠地說道,


    “不要緊,她指望不上趙十四。”他從指間掏出一包藥粉,另一隻手掐開趙十四的嘴,強行把藥粉灌了進去。指峰一落,一股風徐徐吹到趙十四的嘴裏,藥粉就隨著他的食道一路滑下去。


    藥是入肚了,可趙十四連一點感覺都沒有,仿佛還是一個沒事的人一樣。


    “這是耗息散,於人身體無害,但隻要一攝入體內,中藥者在短時間內,不可運息起功。”謝行此舉完全打破了鬱寄柔的意圖。


    困住了趙十四無疑就是掐住了他們的七寸。


    散息散,是內息過分盈餘,泄去每天多餘的內息用的,可應該出現在別的地方,卻偏偏出現在這裏。


    鬱寄柔一言不發,不敢置信地看著謝行,這個人手段太深了,竟然身上會有這種東西。


    “上拷。”謝行冷冰冰的話語傳來。


    立馬有人立刻上前將趙十四的手腳銬住了。哢哢兩聲輕響,上了鎖,而且鎖鏈上掛滿了靈念力。不用掙紮就已經知道有多牢靠了,看來他們學精了,學乖了,有備而來。


    “好了,你現在就可以帶著我們去找神泉了。你記住,我為人沒有多少耐心,你一旦找錯一次,我就直接在他身上開個洞。”謝行冰冷的手指滑向趙十四的胸膛口,最後停在了他心髒的位置,不斷的繞著圈,狠絕道。


    “好,你隻要先別傷害他,一切都好說。”鬱寄柔臉色跟死一般蒼白無力,情緒仿佛被逼到了絕點,快要崩潰的絕點。


    終於,兩方達成了協議,鬱寄柔帶著他們去找神泉,而謝行等人也擔保不會害他們。


    去十裏蠻荒和去瑜洲城是兩個方向,他們不得不改道,轉向,往正北去十裏蠻荒。


    那可是傳說中的不毛之地,萬裏望去,都是一片荒蕪,因為土地無法開拓,種植莊稼,又加之野獸出沒平凡。


    十裏蠻荒沒有人族居住,但絕非是毫無生息,上古人鬼一戰以後,未被抓獲的鬼族通通躲進了十裏蠻荒的萬丈大山裏。


    但隨著人族對鬼族的大肆虐殺,連得這樣的不毛之地也開始變得不安全了,不知道從何時起,十裏蠻荒中的鬼族,好像也絕跡了。


    眾人不靠禦劍,晝夜不停地走了十天時間,終於趕到了。


    一條羊腸古道彎彎曲曲地通往蠻荒大地,踏入半步,就能看見這裏邊的天竟比外邊暗上三分。


    一時間,風雲變幻,狂風四起,天地間亂象頻生。


    這都是不好的征兆!


    但神誅堂的人找神泉心切,哪裏會注意到這些?


    “古山在哪兒,快帶我們去。”一人粗魯地擒著鬱寄柔的手臂,大嚷道。


    被銬住的趙十四由兩人同時押著,看到幹娘如此,不禁吼道“你這狗東西,對我幹娘客氣點。”


    那人一聽,反手揚起了一個巴掌,打的鬱寄柔嘴角破了血,“嗬嗬,老子就這態度,你能耐我何?”


    此人在神誅堂中,排名第十九,叫朱六。


    看著趙十四的眸子一點一點變紅,朱六竟然止住了笑聲,轉過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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