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我這是掉入什麽鬼地方?隻見我的身旁滿是飄著密密麻麻的頭顱,那些頭顱的臉部已經發現了扭曲,和之間見到的一樣,都是由於長時間在水裏的浸泡而導致的浮腫和變形。這些頭顱都微微仰著,稀疏不均勻的遍布在這潭水池上,像是一朵朵漂浮在水麵上的腐敗凋零的黑薔薇。


    與此同時,一股隱隱約約的惡臭也在我的嗅覺範圍內泛濫開來,那股惡臭就像是腐肉的味道,一種壞死而飄出來的味道,叫我立馬掩住了口鼻,但是那味道還是擠著手掌間的細縫鑽了進來,叫我胃裏有些排山倒海,忍不住想吐。


    我肚子裏的胃酸還沒有湧出來,突然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了老鴇的哀嚎聲。我抬頭一看,隻見老鴇正從上方往下掉,他懵著臉,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啊啊啊的鬼叫著,像隻屎殼郎一樣撲騰著手腳。


    撲通!老鴇碩大的身軀掉在這潭水池上,砸出了個巨大的水花,那些惡心的臭水濺了我一臉,但我還是慶幸老鴇這下沒有砸到我,否則的話還沒有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就已經駕鶴西去了。


    再看老鴇,足足下沉了四五秒的時間才猛然浮出水麵,頭一露出,就張開水哇地突出一口臭水來。因為他剛才掉下去的時候嘴巴是張大著的,嗆了好幾大口的水。撇開滿池子的浮屍不講,光是這潭子的臭水已經是叫人惡心的不行了,就別說再把那些抽水吞到肚子裏是什麽感覺了。


    老鴇滿上的五官嫌棄的扭曲成一團,十分的別扭,接著又幹嘔了好幾聲,這才注意到四周圍漂浮著的人頭,腦袋一哆嗦,差點又吐了出來。


    此時離我們的不遠處傳來了柏叔和唐海棠的聲音,回頭一看,她們也是身處在這潭的臭水裏,不過是靠近在池子的邊緣的,那裏幾乎是沒有什麽浮屍的,而我和老鴇倒是倒黴透頂了,之前的一個猛子紮到了池子的中央,那裏遍布著將近二十來具的浮屍。


    柏叔和唐海棠招呼著我們到岸上,我和老鴇此時也顧不上什麽了,急急忙忙用手臂劃著水朝那裏趕。


    滿池子的惡臭彌漫在自己的周圍,從池子的最底端冒進自己的鼻孔裏,整個過程中我們得拚命的保持著仰頭的姿勢,防止那些惡心的臭水再次嗆到自己的嘴裏,而且得不斷地撥開漂浮在水麵的頭顱,那種和腐肉相碰的觸覺實在是瘮人。


    剛到了岸上,老鴇就捂著肚子嘔吐了起來。他的嘴巴像是直接接通了胃,一倒就是倒到幹淨,直到最後肚子裏的臭水和沒消化幹淨的食物都吐幹淨了,又幹嘔著胃酸。


    “真的他娘的是惡心壞小爺我了!”老鴇吐完後扶著地板,虛脫地抱怨著,“怎麽滿潭子都是死人,操!都有些發臭了,我現在惡心得都想把腸子拔出來刮個幹淨了!”


    我此時抬頭看著眼前的這潭池子,黑壓壓的一片,不是很大,大小和我們之前待著的那個洞穴差不甚多,池子的中央密密麻麻的漂浮著一顆顆的頭顱,像是一隻隻探出水麵來索命的水鬼。這潭水背靠在一麵岩石壁上,在其上方的六七米處,有一股黃色的水柱冒了出來,垂直注入在這裏麵。那個流水口就是我們跌落的那個地方了。


    這個詭異的地方叫我有些害怕,我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這麽多人頭?”


    但是其他人都是沉默,顯然都對這個突入襲來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唐海棠突然對柏叔道:“柏叔。你能下水到水塘中央帶一個頭顱上來嗎?”


    起初我還以為柏叔肯定會拒絕,畢竟那般惡心的事,就連老鴇這個見過些場麵的人都有些惡心。但我錯了,柏叔很爽快的直接就答應了,老鴇上前告訴有些詫異的我,說柏叔是黃河的撈屍人,見過的屍體比活人都快多了,早就不怕自然也不會嫌棄臭味。


    柏叔浮著蛙泳到了水潭的中央,一把手剛抓住其中的一顆頭顱,就就扯著往岸上遊。的確,柏叔的水性實在是了得,輕輕鬆鬆的到了岸邊,大氣都不喘一口的。


    那具屍體被柏叔拖上了案,放在了我們的麵前。


    這具屍體和我們之前見到的一樣,身上穿著普通的衣物,但是都是因為在水裏長久的浸泡而發爛,皮囊變得白白透透的,全都浮腫了起來了。


    唐海棠走上前,毫不猶豫地掀開了屍體身上的破舊不堪的衣服,然後一晃手,手裏便出現了那把鋒利的袖刀,隨後她握著袖刀迅速地在屍體露出來的腹部劃了一刀,嘩啦一聲,裏頭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兒地流了出來。


    我們一看,流出來的是一疊疊的腸子還有一些還沒有腐爛透徹的髒器,除此之外,還伴有著大量的帶著泥沙的黃水。


    “是溺死在黃河的人。”柏叔看後很確定地對我們說道,接著他解釋,“溺死在黃河裏的人,在死前都是浸過掙紮的,他們的嘴巴通常都會張得很大,這時候泥沙和水就會順著嘴裏至腹部的那根食道進入胃裏,然後經過長期的浸泡積累在裏麵。”


    “但是這些屍體不應該出現在黃河裏嗎?怎麽出現在了這個地方?”唐海棠困惑。


    老鴇看著屍體咽了口唾沫,似乎又有些作嘔的衝動。他猜道:“我們當時是被石台底下的漩渦吸入了這裏,那這些屍體會不會原本也被這漩渦給吸進來了?”


    唐海棠想了想:“有可能,柏叔說那個黃河的水位一直都無法沒過石台,或許就是石台上的塚眼所導致的,而這些屍體包括我們的進入,都是塚眼的妖力所致的。”


    話音剛落,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忽然聽到了耳邊一陣波動,相似敲鍾的餘音,在空氣中蕩起一陣漣漪,迅速的波瀾開來。我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到那個波動越來越響,慢慢地演變成了一陣熟悉的嗡鳴。


    同時,我手腕上的避妖捆繩也有了動靜。


    我和老鴇臉色迅速變白:是裁皮螂!這陣嗡鳴聲是裁皮螂發出來的動靜!


    此時那陣嗡鳴聲已經越來越響,而且似乎在不斷地靠進我們。於是我和老鴇立刻把這個小心告訴了唐海棠和柏叔,所有人都得知後急忙躲到了那片水潭背頭的岩石後麵。


    這時候那嗡鳴聲已經達到了一種震耳欲聾的程度了。這並不是說聲響有多大,而是聲音的頻率波動尤為迅速,像是無數的遊魂野鬼在尖銳地嘶喊著,似乎隨時都要刺破我的耳膜!


    嗡!


    此時,離水潭幾米遠的的另一麵岩石壁出現了一陣晃動,上麵不斷地有石屑塵土往下掉。這時候我注意到,石壁的上麵,竟然有著五六個寬大的洞眼。還想再仔細看番,結果就聽聞噗地一聲動靜,許許多多的裁皮螂從那幾個洞眼裏頭湧了出來!振翅而飛,猶如傾瀉而出的黃河水!


    這個場麵是在壯觀,我們所有人看了都驚詫不止,連忙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做出半點動靜來。


    隻見那些裁皮螂不斷地都飛向了那潭水池,然後紛紛落在了上麵那漂浮著的浮屍。飛來的裁皮螂前前後後有上千隻!它們密密麻麻遍布在那些屍體的頭顱之上,像是塗上了一層厚厚的蜂蜜將其緊緊的裹住!


    我好奇:它們是在吃這些浮屍嗎?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從那裏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我頓時一愣,這聲音我似乎在哪裏聽過一樣。


    隨後我終於恍然:這些裁皮螂在裁剪那些浮屍的臉皮!


    於是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裏,緊密的關注著。


    那陣哢嚓聲繼續持續著,像是無數雙正在裁剪的剪子、混亂毫無順序而發出的聲音。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小片的昏暗,那個意識裏存在的老媼似乎又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手裏拿著那把生鏽了的剪子要刺向我的脖子。


    大概持續了四五分鍾的時間,那“裁剪聲”終於慢慢停息了下來。


    緊接著,我們便看到那些裁皮螂再次打開了它們背部的甲殼,露出那雙薄翅來,飛速的扇動著,刹那間,空間裏再次響起了那肆無忌憚的嗡鳴聲。


    那些裁皮螂慢慢浮起來,果不其然的,隨著它們升起的,還有原本黏附在浮屍臉上的那層皮。此時那張人皮已經被完完整整地剪了下來,被裁皮螂用腳上的刺勾住,帶著飄在了半空中。


    二十來具的浮屍,裁剪出了二十來張的臉皮。


    雖然我和老鴇是第二次見到這樣的場麵了,但是還是和唐海棠柏叔一樣,難以掩蓋臉上震驚的神情。誰都不知道這些蟲子要裁剪這些張人皮作什麽。


    所有的裁皮螂分成數股懸在了空中,腳下抓著的臉皮像是在空中的一張張猙獰的鬼臉。


    嗡!


    隨即,數股的蟲潮刷的朝著岩壁上的洞眼湧去,原路返回,像是一條條拖著尾的毒蛇,迅速地返回洞穴。隨著裁皮螂的不但湧回,那片動靜在我們的耳邊逐漸小了下去,慢慢地,那些裁皮螂全部鑽到了洞眼的背後,消失不見了。


    最後,嗡鳴聲也消逝了,那潭水附近再次陷入了安靜。


    所有人麵對剛才發生的的一幕都是沒有回過神來,成白上千的裁皮螂,這場麵我們是從未見過,不僅僅是震撼,而且還是對裁皮螂裁剪人皮的這個怪異習性感到有些驚駭。


    這時候老鴇見沒有什麽動靜了,謹慎地探出頭來,左顧右盼了一番,確定沒有沒有裁皮螂後,便打算叫大家出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瞧見對麵猛地竄出了一個漆黑的身影,一閃而過,然後就撲通了聲跳入了那潭水池裏,拚命著撲騰著手腳朝著池子中央劃去,看起來像發了瘋一樣。


    我本以為是佛手會的那個特務,但是仔細看他的身影並不像。


    這道黑影眨眼間已經來到了池子的中央,卻見它竟然一把抱住了伏浮在水麵上的一具屍體。這個詭譎的舉動叫我們都有些好奇,緊接著,下一秒它的舉動叫我們都震驚:它突然張開了嘴,直接啃在了那屍體的頭顱上麵,瘋狂的啃食了起來!


    我們本來就還沒有從剛才蟲潮的場麵緩過來,又被這幕驚得冒出了身冷汗。


    與此同時,我發現我手上的避妖捆繩再次微微震動了起來。不僅我的,老鴇和唐海棠手腕上的都有了反應。


    我和老鴇還有唐海棠互相對視一眼,都意識到:那道黑影,怕是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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