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裏,一片狼藉,琥珀盡碎,寶石無光,酒池化為血海,觸目驚心。


    一眾女子聚到一起,退到了酒池一隅,戰戰兢兢地蜷縮成了一團,不敢言語。


    幾十個光頭壯漢饒有興致地望著大水球,欣賞著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子自食惡果。


    風無塵熱淚滾滾,悲痛萬分地將寶劍架向了脖頸,隻是動作緩慢,慢得讓人心慌,讓人頭皮發麻,甚至比一個不滿三朝的嬰兒都不如。再看候濤,雖然他已經泣不成聲,哭得痛不欲生,但手中的匕首卻也是極為緩慢地抵向自己的胸口。其餘幾人也都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手上動作也同樣緩慢。


    這幾人之所以會如此慢,倒不是因為這幾人隻是麵上傷心、難過,心裏卻不想死。而是因為水牢陣的緣故,這陣法能凝物滯力,緩身慢行,讓所困之人難動分毫。


    圓心卻也絲毫不急,雙手合十,輕輕道:“去吧!”


    風無塵幾人閉目等死。


    突然,地宮劇烈搖晃了起來。


    “怎麽回事兒?”“地龍翻身了?”“我們要不要出去躲躲?”


    “都別慌!”


    “劈裏啪啦。”


    碎石亂落,地宮一陣慌亂,大陣跟著晃了幾晃。


    風無塵身形一晃,懷裏的安神木貼到了胸口,一股涼意擴散,神揚功不運自轉。他陡然驚醒,望了望手中的劍,劍刃距離自己的喉管已經不足一寸,上麵已經見血,要不是無法在這水牢陣中自如行動,估摸他現在都該過奈何橋了。


    他後怕不已,匆忙撤了手中的寶劍,動作依然凝滯,慢得能把人給急死,也虧得如此,他現在才有命!


    他轉動眼睛掃過其他人,其他人沒他這麽幸運,並沒有及時醒轉,都還在以不同的方式進行著自殺。


    他心下大急,有心衝上前去一個個奪取他們手中的利刃。可是,如今在這陣中,別說跑了,就是動一下手指都得費上好大的勁,耗上好長時間。


    地宮停止了搖晃,碎石停止了滾落,一眾光頭壯漢驚魂未定地望著洞頂。


    “咦?”圓心微微皺了皺眼,有些詫異地望向了風無塵,“這位施主,你為何不趕緊脫離這無邊無際的苦海?”


    聞言,風無塵不由得心神一震,感覺有些恍惚,匆忙全力運轉神揚功,這才恢複正常。


    “施主,莫要差一念,入那阿鼻地獄……”


    “滾!”眼看候濤幾人命若懸絲,風無塵心急如焚,恨不得一巴掌將這個喋喋不休的老頭給拍死。


    “執迷不悟!”圓心惱羞成怒,失了高僧的氣度。


    “該怎麽辦?怎麽辦?”風無塵急的淚都出來了,哪有功夫理會圓心。


    圓心冷笑道:“這樣也好,先讓你好好嚐嚐無能為力的滋……”


    “轟隆隆……”


    地宮又劇烈的搖晃了起來,落石如雨。


    ……


    方丈室,已經沒了房頂,牆壁也隻剩下了後牆,興許因為獨獨它是石牆的緣故。不過,它的處


    境也並不怎麽好,不停地搖來搖去,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廢墟中,靈兒揉了揉拳頭,噘著嘴向禾妙音道:“毒丫頭,你當真沒騙我?為什麽我都打了兩拳,還是沒有一點反常?”


    禾妙音四處打量,言不由心地道:“你的力氣不夠唄!”


    內心深處,她可著實被驚到了,這麽一個小丫頭幾乎隻用純肉體的力量,一拳下去就能將整座山打得震動。這種本事,別說她沒有,就是見也沒見過!


    “你就是一個騙子!”靈兒紅著臉,氣鼓鼓地道。


    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蠱丫頭,不要走!”禾妙音自知理虧,語氣柔和了許多,“再打一拳,所有東西翻十倍!”


    “真的?你沒騙我?”靈兒試探道。


    “當然!”


    ……


    地宮裏。


    光頭壯漢四處亂跳,不停地躲避著天降墜石,女子們全都潛進了血糊糊的池子裏。


    圓心望著洞頂,若有所思,不躲也不閃,而那些砸向他的石頭卻在距他三尺左近時,兀自打了個轉,飛向了別處。


    風無塵隨著水球左搖右晃,心中百感交集,無力、無奈、沮喪、悲傷、痛苦、不甘……


    眼見這麽多朝夕相處的好友馬上就要一命嗚呼,他恨不得隨他們一起去,一了百了,黃泉路上還有個照應。


    “為什麽隻留下我?”熱淚在風無塵眼中翻滾。


    “隻留下我?”他突然靈機一動,“我有神揚功!神揚功,神識!對了,就是神識,這陣可以困人,卻困不住神識!”


    想到這裏,風無塵頓時有了主意,運轉神揚功,神識化形,微微在他們幾人身上一點,興許就能把他們驚醒!


    他匆忙趁著混亂,圓心沒工夫理會他們,狂運神揚功,將神識化作了八個棗子大小的小球。


    正要擊出,他突然又猶豫了,這樣真的可行嗎?


    神識離體向來凶險,用以攻擊就更不用說了,一個不慎,遭到反震,輕則神識受損,重則癡傻,甚至小命不保。而且,力度把握不好,被攻擊之人,也極有可能受到重創。除非練過什麽厲害的禦神法門,能夠嫻熟自如地控製離體神識。


    很可惜,神揚功隻是養神、煉神的法門,卻不是禦神的法門,風無塵可沒有自如控製離體神識的本事!


    “一個不好,非但救不了人,自己的小命也頃刻玩完!怎麽辦?”


    沒辦法的時候讓人著急,有了辦法更讓人心焦。


    候濤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到了胸口,其他幾人動作略比候濤慢上一點,但都已經是危若累卵,命在頃刻,根本就沒時間讓風無塵考慮。


    “算了,都聽天由命吧!”風無塵下了狠心。


    ……


    “嘭。”


    方丈室最後一麵牆轟然倒塌。


    禾妙音俯身摸了摸地上的一塊大石,四尺見方,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小孔。輕捋了一下秀發,瀑布一般,她若有所思地起了身,一腳踢開了大石,下麵露出


    一個洞口,一尺圍圓,黑乎乎的,深不見底。


    靈兒從煙塵中跑了出來,滿身是土,泥人一般,她卻渾不在意,臉上還掛著笑,搖了搖拳頭,向著禾妙音手一伸,迫不及待地道:“毒丫頭,打完了,快點,快點……”


    “等一小會兒!”


    說著,禾妙音又一連踢開了七八塊巨石,下麵均有形狀相近的洞口。


    “你騙人……”靈兒瞬間變了臉。


    ……


    地宮搖晃得更加劇烈。


    水球也顛簸得很凶,但是水球裏的風無塵卻是麵露喜色,暗鬆了一口氣。千鈞一發之際,他終於成功了,成功地點醒了眾人。


    “他姥姥的,怎麽回事?”候濤望著已經染血的匕首,驚駭不已。


    獨孤洋大驚失色地道:“這老和尚會妖法!”


    “剛剛是你救了我們。”歐陽高望著一臉悻悻之色的風無塵道。


    風無塵正要回應,那邊圓心已經發現異常,冷哼一聲道:“本想讓你們好來好去,你們偏不領情,那就怪不得老衲心狠了!”


    又冷冷地向風無塵道:“尤其是你這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真當你那點微末伎倆很了不起?”


    說著,他手掌一揮。


    三十幾個光頭,全都獰笑著,任由自己的身體不同幅度地扭曲。


    候濤他們動作慢,靈力運行得也慢,可是偏偏眼還快,心思也快,眼睜睜看著眼前這些奇形怪狀的家夥獰笑著、揮舞著利爪朝自己逼近卻隻能幹著急而沒有一點辦法!


    鍾漠劍張著大口,伸著蘭花指,滿麵的驚恐,滿眼的慌亂。如果不是身在水牢陣中,如果不是大水球中無法直接發聲,想必這地宮可能都要被一聲尖利的驚叫聲給捅個不小的窟窿。


    “死猴子,你不是說他們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我們嗎?”獨孤洋大瞪著雙眼怨恨地向候濤傳音道,“要不是你亂講,老子早就準備應對之策了!”


    “淫魔,我能知道海狼幫的這些家夥都是半妖,而且還大都是海妖,海狼妖!”候濤一邊慢慢地從儲物袋裏往外丟陣旗,一邊出言回擊道。


    候濤口中的半妖,說的是那些吞了妖丹的人類。成為半妖的人會受到妖怪妖丹的影響,多多少少都會喪失些本心本性,有可能成為與以前截然不同的一個人,甚至有可能還會完全被妖丹反噬,完全喪失自我而成為妖怪的驅殼。


    這還不算,融合妖丹還是一件既痛苦又凶險的事,九成以上的以身試法者都會當場暴斃,死相大都非常難看。不過,擁有難看的死相對於這些試法者來說卻也算是幸事了,因為更多的則都直接爆成了飛灰,變成了一堆渣,根本就沒有什麽死相可言了。


    即便如此,可是古往今來的以身試法者卻也不少,想來是因為法力、壽命或者這兩者能實現的其他什麽東西實在是太誘人了吧!


    候濤他們眼前這群不停扭動、不停朝他們走進的家夥就是半妖,正如候濤所言,這些半妖融合的妖丹都是海裏的妖怪,海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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