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兩天的時間過去,鍾致遠依約來到了天音府,到了風無塵居住的小院兒。跟著鍾致遠一起來的,還有秦妙音和婉兒,以及風無塵最不願見到的那個男子柳傲天。


    風無塵跟候濤、白書還有靈兒簡單說了幾句話,便跟著鍾致遠走了。其時,靈兒還被蒙在鼓裏,根本不知道風無塵去幹什麽。候濤和白書強作從容,把淚水直往肚裏咽,一怕靈兒發現什麽端倪,二怕引得柳傲天笑話。


    臨出院門之際,秦妙音囑咐了一句“多加小心!”


    風無塵點了點頭,略一猶豫,還是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交給了秦妙音,默默轉過頭便走,一句話也不說。走到僻靜處,鍾致遠回過頭,輕搖折扇,望著風無塵道:“小子,你後悔來到這裏嗎?”


    風無塵放下所有的偽裝,慘然道:“確實有點後悔!現在想想,還是碧仙院的日子逍遙自在!”


    鍾致遠淡淡地笑了笑:“你小子倒是挺實在!不過,你也不用太過絕望,那裏雖然是個九死一生的死地,可畢竟還有那麽一線生機!不放棄希望,興許,你還有重見天日之時!”


    風無塵苦笑道:“感謝鍾先生!可有從那裏活著出來的先例?”


    鍾致遠合了折扇,在手掌裏敲了敲,嚴肅道:“沒有!”


    風無塵本也沒抱多大的希望,可心底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失望:“謝先生如實相告!”


    鍾致遠將折扇一轉,“嗡嗡”,一隻綠豆蠅落到了地上,背下爪上,不停地撲騰翅膀,想要翻身而起,卻無論如何也翻不起身來。指著蒼蠅道:“你看,這蒼蠅看似已經陷入絕境。其實,也並不是真的就毫無生機,興許隻要輕輕一陣風吹過,它便可重獲新生!”說著,又一搖折扇,蒼蠅借風而起,“嗡嗡”飛遠了。


    “可這風?”風無塵一臉的無奈。


    “放心,你的風就在前麵!”鍾致遠信步往前行。


    風無塵將信將疑,趕忙跟上,行過小巷,果然見到了一個熟人,翹首以盼的柳蔚然。柳蔚然快步走了來,風無塵既驚喜又感動,躬身道:“師姐,你怎麽在這裏?”


    “給你這個!”柳蔚然隨手拋給風無塵一個儲物袋。


    “這是?”風無塵探進神識,吃了一驚,“這是護甲?實在是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說著,趕忙還給柳蔚然。


    柳蔚然堅決不收,開口道:“隻當是借你用的,等你出來再還我吧!”


    “這……”風無塵感覺鼻子酸酸的,眼睛甚是濕潤,“多謝師姐!”


    鍾致遠遠遠站在一旁,背對著風無塵兩人,饒有興致地望著街對麵的麵攤。正在吃麵的一個老頭,憤然起身,向著鍾致遠道:“姓鍾的,別以為僥幸發現了老頭就恨了不起,實話告訴你,老頭我根本就沒打算藏,隻是肚饑,胡亂尋個地方吃口麵而已!要不然,就憑你,又怎能尋得到老頭我?”


    鍾致遠輕搖折扇,笑道:“張老教訓的極是!其實,小生也並未發現張老,隻是也肚饑,聞著那麵甚是可口,這才多望了幾眼!”


    張老頭果然心情大好,臉上露出笑意,道:“鍾先生過謙了!過來一起吃上


    兩口吧!”


    鍾致遠道:“謝過張老美意,小生還有要緊的事要做,不敢耽擱!”


    張老頭轉過頭,望著風無塵哼了一聲,恨恨地道:“也不知這小子上輩子到底修了什麽福!”


    “張老回去取護甲這一趟可是累得不輕吧?”鍾致遠隨口道。


    “那是……”張老頭正要抱怨,突然想到了不對,一臉戒備地望向了鍾致遠,“你如何知道?莫不是跟蹤了老頭?”


    鍾致遠連連擺手,冤枉道:“小生如何敢跟蹤張老,再說,就算小生真的跟蹤,張老也不可能察覺不出!”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張老頭依舊不依不撓。


    “小生猜那儲物袋裏裝的乃是‘玄武寶甲’!”鍾致遠麵上多了幾分嚴肅。


    張老頭一臉的肉疼,終於忍不住,嘟嘟囔囔,罵了起來。


    另一邊,風無塵隻當張老頭和鍾致遠鬥嘴,也沒當會兒事。


    柳蔚然臻首輕搖,望著風無塵道:“風無塵,一定要活著出來!”


    風無塵點了點頭,不敢妄許什麽。另一邊,張老頭的聲音越來越大,風無塵生怕這老頭再跟鍾致遠打起來,便開口跟柳蔚然道了別,湊到了鍾致遠的身旁。本想勸架,沒想到張老頭望見他直接破口大罵了起來。風無塵以為這老頭定然是為了鍾致遠而遷怒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不敢為自己鳴冤。


    待得柳蔚然親自出馬,張老頭這才心有不甘地住了口。風無塵又跟柳蔚然告了別,跟著鍾致遠漸行漸遠。


    張老頭哼了一聲,不滿地道:“小姐,不是我說你,那小子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這般待他!”


    柳蔚然望著風無塵的背影,淺笑道:“我喜歡他的名字!”


    張老頭錯愕地皺起了眉,顯是沒想到柳蔚然竟會這般回他。


    柳蔚然轉過身,邊走便道:“人都說修仙一途隻在一個‘爭’字,與人爭,與天爭,爭的處處都是爾虞我詐,肮髒血腥!他卻不同,很幹淨,像他的名字一般幹淨!所以,我不希望他死!”


    “他那是傻!”張老頭哼了一聲。


    柳蔚然嘻嘻一笑。


    “你也是傻!”張老頭不滿道,“他們仙竹秘境的除魔大陣什麽來頭,隻不過白費了一副好盔甲!”


    柳蔚然也不與他爭,搓了搓手,徑直跑進了街角的賭坊。張老頭長歎一口氣,一臉的無奈。


    不遠處,一座三層的酒樓。


    珠兒為林雪斟上一杯酒,向窗外望了一眼,有些不放心地道:“姐姐,這風無塵真的能將我們要的東西取出來嗎?”


    林雪手托香腮,目不轉睛地向窗外望著,麵露迷人的微笑,道:“就算取不出來,我們也不會損失什麽!”突然輕歎一口氣,轉過臉望向珠兒,麵上笑意全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還是讓他們都做好準備,隨時出手!”


    珠兒的麵上立時沒了血色,遲疑道:“姐姐,真的必須得這樣嗎?”


    林雪點了點頭。


    珠兒緩了好一會兒,才道:“姐姐,那位公子相邀,我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去,自然要


    去!”林雪將酒杯送到唇邊,一飲而盡,“許久未見,我倒要看看他又生了多少詭計!”


    “可是,那家夥實在太壞,又心狠手辣!”珠兒不無擔心地道。


    林雪立起了身:“我鼎鼎大名的魔女還能怕了他?”說了,向閣外走了去。珠兒留下一錠銀子,趕忙跟了上去。


    鍾致遠帶著風無塵走出鬧市,收了折扇,雙手掐個訣。華光一閃,再現身時,兩人已經到了兩儀洞之中。接待兩人的依然是那個滿臉胡茬的彪形大漢,秦長義。


    秦長義滿臉堆笑道:“這是哪陣風又把鍾先生吹來了?”一邊說話,一邊扯住鍾致遠便往裏走,甚是熱情,“鍾先生,池子現在正好空著,是先生你泡還是這位小哥泡,或者是你兩位一起?”


    鍾致遠白了秦長義一眼,道:“你這池子這麽貴,我們可泡不起!”


    秦長義立時便鬆開了鍾致遠的手,麵上笑意全無,開口道:“不知鍾先生有何見教?”


    鍾致遠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你還真是實在!一聽無利可圖,立時就翻臉,裝都不裝一下!”說著,扔給他一枚紅色的玉簡。


    秦長義小心翼翼地接住,趕忙將神識沉進玉簡之中。接著,便再次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鍾先生,既是有家主之令,該是早說,先生這邊請,小心台階!”一路極是殷勤,引著兩人來到了內裏的石室,石室正中正是風無塵泡過一次的兩儀泉。


    上一次,不明就裏,風無塵也沒來得及細細打量。這一次,可是細細打量了一番,隻見這孔兩儀泉約莫九尺圍圓,泉水清澈,隱隱冒著白汽。中間是一塊五色玉石,高出水麵尺許,玉石中心刻著一個精美的太極圖,清澈的泉水正不停地從中汩汩冒出。


    秦長義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太極玉盤,憑空一拋,雙手掐了個訣。玉盤寶光一閃,快速地盤旋了起來,徑直飛到了太極圖上方。秦長義又鄭重地結了一個獅子印,“嗡”的一聲,玉牌落到了太極圖之上。


    泉水陡然翻起,凝結在了半空。秦長義又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牌,向著泉水一拋,玉牌貼到泉水之上,“嘩”的一聲,顯出一個門形的水洞來。


    “走吧!”鍾致遠拉住風無塵的手跳進了水洞之中。


    一陣亮光閃過,刺得風無塵趕忙閉了眼。


    “到了。”鍾致遠鬆開了風無塵。


    風無塵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一片遼闊的青草地之上,一片翠綠,讓人心情一舒。略微一站,便發覺了這草地的怪異,沒有沁人的青草香,也沒有拂麵的清風。心下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幻境罷了,不由失望。


    鍾致遠四周打量一番,目光停留在了風巽位上,挑了挑眉,麵露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轉而恢複正常,向著風無塵道:“穿上護甲吧!我就要開啟大陣了!”


    風無塵重重地點了點頭,趕忙將護甲套到了身上。


    鍾致遠拍了拍風無塵的肩膀,溫聲道:“一定要活著出去!等你出去,我還請你喝酒!”


    “好!”風無塵鼻子一酸,沒忍住落下兩滴淚水來,“謝謝你鍾先生!”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透九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花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花魚並收藏風透九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