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天,都是出奇的平靜。這真是難得,竟然三天都沒開會,應該是自從我來到團裏之後第一次,就算春節十一節假日,每天早上還要開一個交班會,匯報一下今天休息都要玩什麽遊戲,怎麽組織休息。


    平靜隻是暫時的,個別的現象不會永遠出現。在第四天的時候,那天正是星期天,連隊終於等來了調查組,據說是北方軍區參謀部派出的調查組,專門調查此次執行任務的具體情況。之所以來的這麽慢,是路途太遠,我們駐地太偏遠,坐完飛機坐火車,坐完火車坐汽車,用了三天時間才趕到我們連隊。


    正值星期天,連隊官兵休息,有的在籃球場打籃球,有的在羽毛球場打羽毛球,有的在宿舍玩手機。看到一輛輛車駛入連隊,戰士們不約而同的停止手中的活動,一齊看向駛來的車。


    之前就接到了消息,連長和指導員帶領我們其他幹部站成一列在樓前列隊迎接。團長從第一輛車走下來,而後向後麵下車的領導介紹連隊的幹部。領導一一和連隊的幹部握手,然後非常客氣的對孫連長說道:“星期天到連隊進行調查,影響戰士們休息了,孫連長你讓戰士們該休息休息,我們就是來了解了解情況,不影響連隊正常工作。”


    “是,首長。”孫連長一邊回答,一邊帶領著調查組向會議室走去。


    我和楊天隻是排長,又沒參與那次任務,調查組自然不會找我倆談話,我正好也高興沒人來煩,趕緊躲到宿舍裏繼續看我的。


    “你發現一個現象沒?越是大領導來到基層越是客氣,越是大機關下來的領導對基層越好。”我一邊,一邊對著正在玩遊戲的楊天說道。


    “你才發現啊,我早就發現了。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這是一種自卑心理,因為自己的職務低,所以隻能用自己的脾氣去彌補,這樣才顯出自己是領導。而大機關的領導,根本就不用這樣的偽裝。”楊天頭也沒抬,一邊手指不停的按著手機,一邊對我說道。


    “你現在連心理學都研究了?真有才!”我也沒管楊天能不能看到,對著正在玩手機的楊天豎起了大拇指。當時我已經不能集中精力了,心裏一直惦記著調查的情況。其實,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來,楊天比我還要能混,至少我還知道關心一下連隊的情況,而他卻用所有的精力在玩著遊戲。


    “你在這玩吧,我出去看看,看看調查的怎麽樣了?”始終放心不下的我站起身,向外麵走去。


    當然,楊天也沒管我,繼續玩著手機。


    此時,調查組正在會議室逐一與參與執行任務的官兵談話,了解當時執行任務的情況。其中一名調查組人員正在觀看著放在麵前的筆記本電腦,電腦中放著孫連長提供的視頻。視頻是當時執行任務時,一名戰士隨身攜帶的記錄儀記錄的現場情況。


    整個調查過程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最後調查組帶隊的領導與孫連長在會議室單獨交談了十分鍾,沒人知道兩人交談的內容。隻聽到兩人走出會議室時,調查組的領導回頭又對孫連長說了句:“年輕人一定要敢闖敢幹!”聽到這句話,我當時差點樂出聲,我們連長已經夠敢闖敢幹了,再敢闖敢幹點,我們連長都能帶我們去收複台灣,幹掉小日本。


    領導和我們連長說完就帶著調查組走了,一起走的還有陪同的團長和其他領導。他們走的很突然,就像他們來時一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也正像那位帶隊的領導說的一樣,確實沒影響我們的休息,甚至連午飯都沒吃。


    也沒打探出太多情況,我便回到宿舍,見楊天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我將剛才看到的情況和楊天說了,我又跟他說道:“李司務長的午飯算是白準備了,調查組來之後,我見李司務長趕緊跑過去找司機問清楚來的人數,又趕緊安排人去殺雞,收拾魚。這會估計都做上了。”


    “看來中午又有好吃的了,領導沒吃上,咱們吃。那調查的結果怎麽樣?”楊天這時終於把手機收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問道。


    “具體結果過幾天能有通報,現在也不清楚,大家隻是把具體情況向調查組進行了全麵的匯報。應該沒事,我看調查組領導走的時候還挺高興,還單獨和連長談了十多分鍾,出來時還鼓勵連長好好幹呢。”


    “執行任務的情況我也聽說了,據說當時恐怖分子都已經要舉槍瞄準咱們的戰士了,要不是連長準備充分,開槍快,咱們戰士肯定會有傷亡。這麽緊急的情況別無選擇隻能開槍。”楊天也說著自己所知道的情況。


    我又把剛剛聽到的另一個消息告訴了楊天,我說:“我聽說,苟副團長之所以那麽著急開會,那麽緊張,是因為我們的職責所在。我們是中國軍隊,隻能抵抗外敵侵略,不能打自己人。而恐怖分子卻也是中國人,所以連長擊斃了恐怖分子,也就是打了我們自己人。”


    聽了我的話,楊天憤慨的說道:“我去,這都什麽理論啊?哪規定的啊?反正我是覺得,我們是軍人,是保衛祖國和人民的。無論是外敵還是內部的恐怖分子,隻要危害祖國和人民的利益,我們都有權擊斃!”說到最後,楊天甚至都舉起了拳頭,充滿了豪情壯誌。


    調查組的到來就像扔進水塘的一塊石頭,掀起一片漣漪,漣漪消散,仍會平靜。連隊就是這個水塘,漣漪消散,周末結束,又開始了一周的訓練和工作。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想平靜,卻總不會如願,總會被各種事情打斷。


    周一,剛剛進行了一個上午的訓練,中午從訓練場回來,孫連長便接到下午全團召開緊急會議的通知。訓練剛剛有點進展,正想要利用下午進行鞏固,聽到這個通知後,孫連長都氣蒙了,張開口憋了半天,實在想不出說啥了,最後還是那句常說的老話:“操!又他媽開會!還讓不讓人訓練了!”會議,是影響基層正常工作最主要的事情之一。如果減少百分之五十的會議,部隊的戰鬥力能夠翻一番,如果減少百分之七十的會議,我們將所向披靡,成為世界第一。這是我們連長在一次開會之後發出的感慨。


    吃過午飯,我和楊天一起來到了老地方,連隊的晾衣場,一人嘴裏叼著一根煙。這是每頓飯後必備的科目,正所謂“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軍人把這句話詮釋的淋漓盡致。


    在我們連隊,通常吃飯後會分成三波人,士官班長主要集中在樓東側的長廊中一邊抽煙一邊吹牛,而義務兵主要以去廁所為借口集中在室外大旱廁裏偷摸抽幾口。作為排長,我和楊天基本都在晾衣場抽。一天三頓飯,頓頓飯後都是這樣,比吃飯都準時。有的戰士可能吃飯因為有事耽誤了沒吃上飯,但煙一定抽。


    說到抽煙,我想到了我學習抽煙的經曆。上初中高中的時候,我都屬於好孩子那類的,根本就不抽煙,甚至都討厭抽煙。剛上軍校時候,還經常有人給我遞煙,當時我特別反感,說我不抽煙,經常躲的遠遠的。後來因為上課經常,下課打籃球,根本沒用心學習。最後考試經常不及格,經常補考。到了大三時候,有一學期竟然掛了三門課,當時緊張死了,我們學校規定的是一學期掛四門就退學,我都已經掛三門了,再有一門就退學了。當時還有一門成績沒出來,好像是英語成績沒出來,我心情鬱悶焦躁,後來一個同學給我遞了根煙,我試著抽了抽,確實緩解了我情緒上的焦躁不安。抽煙之後,我便給老師打了個電話,又偷摸給老師家送去了牛奶、雞蛋、水果好幾箱東西,最後那門課算是沒掛。從那之後,我算是收斂了一些,上課能認真聽一聽,也就不再掛科了。但從那之後,我便學會了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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