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垠聽他這麽說,瞬間就沉默下來,他正在打麻將,牌局上都是同一級別的大哥,也是在為幾天之後彭老大的生日商討方案,把手中的牌一扣,緩緩走了出去,到門口才開口說道“講講!”


    “那個老逼玩意說不知道石哥是哪的,可剛才說話時透露了是村裏的,我在道上打聽了一圈,各市縣並沒有石哥這個名號,如果不出意外是村裏的地痞…”


    尚垠眉頭登時一皺“本村的?”


    “應該是,外村的也不好運作啊”


    “幹他大爺的,讓個老頭子給圈裏邊了”尚垠咬牙罵了一句,這些天他太忙,接到活之後也沒太仔細打聽,更何況就是個小銀礦,對他來說構不成實際利益,要個名罷了。


    “和那個石哥發展到哪一步?”尚垠又問了一嘴。


    “他說讓咱們二十四小時之內出山…”徐世凱回答的也挺謹慎。


    尚垠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非常犯愁,他接下來的每一個想法都可能決定著丁煜一行人的安危。


    二十一世紀最大的地方行政長官已經不是市長、省長了,而是村長,因為這個位置的特殊性,遊離於體製內外,沒有人對他有實際管轄權,每個村長都把村子當成獨立王國經營。


    石哥不是村長但他勝似村長,他和曹礦有矛盾,村民可能坐山觀虎鬥,如果尚垠過分插手,幾百戶村民的鐵鍬、榔頭、洋鎬都會毫不猶豫的襲來,非常酸爽,無外乎,村民關起門來是一家人,尚垠是外人。


    有打死的沒有嚇死的,這個時候讓丁煜一行人退出去,要是傳回市裏,尚家的名聲就丟大了。可不退,石哥再次上山的情緒就會比這次激動很多,至少丁煜他們很難承受。


    再讓猴子他們過來也白費,當年老蔣就是被農村給套路了,可見這股勢力的可怕。此時的丁煜一行人,就好像被困到孤島上一樣。


    唯一的一點就是,曹礦還在,村民不可能明顯的偏袒哪一方。


    徐世凱在這邊等了十分鍾,也沒見尚垠吱聲,板不住的說道“目前的受傷情況要比預想中的大,再打是肯定能打,戰鬥力也就是一半,現在知道他也是村裏的,我們還不能輕易下山…”


    “你在等等,我想想…”尚垠舔了舔嘴唇,非常難。


    大約又過了五分鍾,才開口說“等會兒你找曹礦再商量下價錢,翻一番!”


    “拿錢安慰人?”他指的是下麵這些人。


    “如今之計隻能這樣了,然後我再想想辦法…”


    “如果他要是不給呢?”


    “給是肯定能給,最多就是墨跡點,沒有咱們他礦就等著被搶”尚垠歎了口氣“我這邊再想想怎麽解決,先等著,沒事!”


    “艸,還能死啊”徐世凱笑罵了一句。


    “凱哥!你真牛逼”尚垠也笑著了。


    “哎…這聲叫的甜,等會兒給你微信紅包哈…”


    兩人的對話登時沒羞沒臊起來。


    掛斷電話的尚垠並沒回去,他站在門口有些愣神,他的內心比打電話時要焦灼的多,畢竟他不能把消極情緒傳遞給徐世凱,就像徐世凱打電話不能讓其他人聽見一樣。


    多要錢隻是一種手段,絕對不是辦法,根本沒改實質性問題,想了半天,眼神就變得精明起來,拿出電話,僅僅撥了三個數字…


    另一邊,村子裏肯定回不去了,今晚隻能在山上過夜,床是有,都是工人住的,這幾天因為爭礦的問題都沒有上崗,此時空著。隻不過被褥有些破敗不堪,工作環境所致談不上幹淨。


    這些人多數都有傷口,住在上麵很可能會導致傷口發炎。


    “天爺,這個你放心,剛才我已經打電話了,讓村裏的人送上新的被褥,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個十分八分的就能過來,保證幹淨”曹礦抽抽個老臉,對自己的安排還挺滿意。


    徐世凱被張曉天推在門外了,因為害怕他的暴脾氣再和曹礦幹起來,得不償失。


    他倒沒嫌棄,一屁股坐在床上,左右看了看“就三尺的地方,幹不幹淨沒關係,回去再洗澡也可以,主要這都是用木板搭起來的床,山裏風大,晚上睡覺能不能冷啊?”


    “我告訴他們多拿了,多鋪幾層,再說了這是夏天,也沒有必要弄那麽多,還熱”


    張曉天緩緩搖頭“下午睡炕挺舒服的,下麵熱乎…”


    “厄…嗬嗬”曹礦一瞬間就尷尬了,略顯僵硬的站在原地,傻子都能聽出來是什麽意思,潛台詞就是:不說不知道他是哪的嗎?下午還故意讓我們去村裏,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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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礦啊,人的腦子比拳頭大不了多少,能有幾個愛因斯坦,你說是不是?不真心對你,你也不能把我當成傻逼,下午他是把我們當成買銀子的,如果知道是幫你搶礦,是不是就給我門懟屋裏了?”


    “我沒想那麽多,以為他們不在村裏…”曹礦蒼白的解釋了一句。


    “在不在都無所謂了,我能坐這跟你說話,你得說我命大啊!”張曉天瞟了他一眼,隨即回頭拽了下被子“挺薄,你打算給加幾層啊?”


    “厄…在鋪兩層?”曹礦試探道。


    “下麵有木板扛著,風也上不來,有個墊底的就行,上麵在蓋個被子吧!”


    “這大夏天,蓋多了熱啊,睡著了會蹬被子…”曹礦還在還價“給你加個單被吧?”


    “熱不熱你就不用管了,單被還沒蚊子屁股長呢,紮身上疼…”


    “朋友,能說話就好好說,市裏也不就你一家會辦事的人,威脅誰呢”從來沒有說過話的小曹,終於板不住開口了,麵色冷峻,聲音很粗狂。


    “唰…”張曉天的目光登時就轉過去,死死的看了幾秒,小曹也不畏懼,就與之對視著“噗呲…”張曉天突然笑了出來,指著小曹,對曹礦說道“老曹啊,你給我算筆賬,你管我叫天爺,你兒子管我叫朋友,你倆到底是什麽關係!”


    “山裏的關係一直很亂套!”丁煜在旁邊一本正經整了一句。他發現自己想的再多,也都是徒勞,有些東西能想出來,但是有些東西得在事上見。


    “小臂崽子你怎麽說話呢,會拿片刀給你狂到了唄!”小曹見丁煜插話登時就不願意了。


    “唰”丁煜猛然間就站起來。


    “哎哎…這位大哥,別急眼,他不會說話,我替他給你道個歉,天涼,咱們加被子!嗬嗬…不能涼到!”曹礦趕緊在中間當和事佬。


    “你快了…”丁煜從牙縫裏冒出三個字,隨即坐下去。


    小曹還想說話,可是被曹礦一個眼神瞪回去,氣鼓鼓的站在原地,老曹臉上又擠出個菊花一般燦爛的笑容“那你們就休息,我先出去,被子馬上能送來…”


    等了一圈,見沒人答複他,還是一臉含笑的出去,剛出門就看徐世凱叼著煙站在門口,一臉的鄙視,他也知道這幫人現在看自己不順眼,也不多惹麻煩,加快腳步離開。


    等兩人走到工棚的另一邊,他們的住所。


    小曹終於板不住了“爸,你說你這是何必呢,趕跑一群狼,引來一隻虎,怎麽算都是咱們吃虧,還不如和石哥他們幹了!好過在這受窩囊氣…”


    “你不懂…”老曹坐在凳子上,端著茶水,一口一口的品了起來“你說咱們三方的關係,誰最強?誰最弱?”


    “那得分怎麽算,打架這方麵最強肯定是市裏這幫人,咱們最弱,要是…”他要是了很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老曹緩緩把茶杯放下“錯了!市裏那幫人是最強的,可是沒有咱們他就是最弱的,你認為,咱們退出了,他還能走出村子麽?今天打成這樣,你沒看地上都是血麽,可以說很慘烈啊,明天再來一次,那就是不可調和,他們要下山,石哥說一句外來人欺負他,村民在半路上就得堵他們...”


    “不是…咱們憑什麽退出啊,礦產是咱們的!”小曹急頭白臉的喊道。


    “誰說要退出了,就是舉個例子,我告訴你玩他們的辦法很多…”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這麽跟你說吧,市裏那幫人戰鬥力最強,等他們把石哥打服了,和咱們退出有什麽區別?到時候不給錢他們上哪說理去?”


    小曹撓頭想了想,丁煜他們之所以能站住腳,是因為村民不知該幫哪方,如果這兩方有任意一方退出,那麽村民都會毫不猶豫的幫助揍丁煜。


    “你的意思是,等他們把石哥揍了,咱們再揍他?”小曹登時反應過來,一臉興奮的模樣“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唄?”


    “不算”曹礦緩緩搖頭,略顯深沉的說“最多算借刀殺人!”


    說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差點沒給食道燙吐露皮了。


    至此,三方所有的手段都已經明了,石哥是要揍丁煜他們,曹礦是等著揍丁煜他們,而丁煜一行人,隻知道石哥的威脅,卻不知背後這個管誰都喜歡叫爺的糟老頭。


    生存環境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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