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垠自從醫院出來,就在悅動三樓,他的情況比丁煜好不了多少,也有些感冒,畢竟讓冷風吹了幾個小時,最嚴重的是鼻子上包著一塊布,因為鼻梁塌了,馨曼就坐在旁邊守著他,無微不至。


    兩人幾乎沒怎麽交流,躺在床上尚垠的做法如老關一樣,緊握馨曼的手,失去後才懂得珍惜身邊每個,這句話果然不假,馨曼的短暫離去讓他很是受挫,以至於前一段時間都是在吃曲馬多度日。


    有些渾渾噩噩。


    “咯吱…”房門被推開,猴子黑臉走進來,他並不是自己,身後還有張曉天、徐世凱,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二人沒做任何表態,也沒在任何場合出現。


    “尚哥…”猴子走到尚垠麵前。


    尚垠掃了他們幾個一眼,見都垂頭喪氣,心中也有些無奈,身體虛弱的他已經經不起太大波動,抬手指了指對麵的床,隨即就要坐起來,馨曼趕緊伸手幫一把。


    他們仨,在對麵坐成一排,都很規矩。


    尚垠靠在床頭上,看著與自己一起走過這麽多年的兄弟,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感情是有,隻不過這次的事影響太過惡劣。


    “你倆怎麽來了?”尚垠明知故問道。


    “順路,就是在樓下碰到了…”徐世凱找了個生硬的理由。


    他們來,肯定是怕尚垠發飆,怕猴子難做,就是過來占場子的,別看平時他們對尚垠嘻嘻哈哈,有時候還罵兩句,但是尚垠真到麵無表情的時候,他們心裏都沒底,換句話說,認識這麽多年,他們也沒有誰敢說能把尚垠這個人看清,知道他心裏想法。


    “尚哥,今天早上是我去張宇家裏把他帶走的!本想讓他承認錯誤,但是沒看住”猴子沒有隱瞞,倒出事情原委。


    “我知道”尚垠點點頭,波瀾不驚的又說“從昨晚出事,小區監控室裏就有人在看著,你和張宇在樹裏趴了近一個小時,也都在監控之下…”


    “刷…”猴子猛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尚垠的側臉,嘴唇顫抖半天,一個字沒說出來。


    他也捫心自問,是自己處理的錯了?如果再有選擇的話,自己會怎麽做,可就像張宇說的:沒發生的事,是什麽結果誰也說不上來。


    又聽尚垠緩緩說道“咱們哥幾個這麽多年,紅臉急眼是常有的事,但今天還能坐在這裏說話,說明感情到位…”


    “尚哥,我…”


    猴子剛想繼續說話,就看尚垠抬起手打斷“走吧,至少現在咱們之間還能有好印象,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也算是隔閡,別以後因為這事在鬧得不可開交,把十幾年的兄弟情義弄沒了,得不償失…”


    尚垠話音剛落,不僅僅是猴子懵逼了,就連徐世凱和張曉天都不可思議的瞪著眼睛,說白了,尚垠話裏生氣的點並不是張鵬的死,而是為什麽猴子在去找張恒之前,沒和他通過電話?


    同樣是十幾年的情誼,孰重孰輕?


    “尚哥,猴子就是一時糊塗,畢竟是和他一起玩這麽多年的弟弟,不可能見死不救”張曉天在旁邊生硬的說道。


    “而且你也沒必要和張宇作比較,他是需要被照顧的,你是照顧別人的…”徐世凱也說道。


    猴子咬著牙,嘴唇一直在顫抖,沒說出話。


    尚垠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不帶有一點點波動,顯然是下定決心,如果把尚垠的做法在深入剖析就是:跟我在一起玩的,必須得以我為中心,發生事請必須得讓我做決定,不可以私自做主。


    實則想想他的做法隻不過是有些霸道而已,但沒有任何毛病,巨輪在海中航行,如果有兩人在判斷方向,還能駛出浩瀚大海麽,肯定不能。


    房間內突然間陷入了沉寂,氣壓低到極點,仿佛呼吸都是困難。


    相處這麽多年,能看出尚垠眼神是什麽意思,徐世凱和張曉天二人隻能把希望寄托於馨曼身上,試圖讓她在尚垠麵前吹吹枕邊風,以前馨曼也確實幫他們,可這次不同,馨曼目光隻放在尚垠一個人身上,完完全全的目不斜視。


    午後的陽光從窗台溜進來,直射到桌子上,猶如天塹一般橫亙在中間。


    猴子深吸一口氣,攥著拳頭,猛然抬頭說“尚…”


    “我累了,你們先走吧!”尚垠僅僅讓他說出一個字,緊接著向下一串,側臥在床上。


    猴子瞬間尷尬的坐在床上。


    “走吧,他現在發燒了,需要休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馨曼緊跟著站在來,立即對三人下了逐客令。


    他們三人,遲遲不肯離去,尤其是猴子,低著頭渾身都在顫抖,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尚垠居然要剝離自己,就因為一個電話的順序問題!


    “咯吱…”馨曼走幾步之後,把門打開,意圖相當明顯,她就站在門旁邊看著他們,眼神中不帶任何挽留。


    “尚哥!”猴子站起來叫道,他看著尚垠的背影,緊接著聲音顫抖的說道“咱們兄弟這麽多年,我承認我沒有看懂你,也從未想過看懂你,因為我知道你每做一個決定都是有深意,就像當初你帶我們跟彭老大一樣,如果我們還堅持獨立發展,說不定早就在監獄裏蹲著,還有你接手悅動,當兄弟的真心為你高興,不為別的,就為了傳出去能說,走,悅動消費,我自己家的買賣,這是麵子,今天你讓我走,我走,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你還能讓我回來是麽?”


    猴子瞪眼看著尚垠,等待答案,可傳來的卻是一片鼾聲…


    “尚哥,張宇是我放走的,同時我也知道,最親的人是傷害是最痛的的人,所以我能理解你的顧慮,但是我發誓,當時真沒多想!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行麽?”猴子不甘心的問道,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三十歲的大老爺們兒,一天之內被逼哭了兩次,場景略顯淒涼。


    可是,他依舊沒有得到答案,還是一片鼾聲…


    “尚哥,猴子謝謝你這麽多年的提攜和照顧,你剝離我可以,但我知道,我永遠都是尚家的人,出門之後也跟別人說,我兄弟是尚垠,我大哥是尚垠,我們是十幾年的兄弟…”


    猴子異常激動,說道最後幾乎是喊出來的。


    但是,尚垠的回應還是那片鼾聲,自然是裝的,可又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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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猴子緊緊握著拳頭,眼睛都快瞪出來的看著尚垠的背影,依舊是中間那道光,徹底隔閡了二人…


    當房間內就剩下馨曼和尚垠二人,馨曼再次坐到床邊,低頭憐愛的看著尚垠側臉,緩緩呢喃道“你總是考慮別人,什麽時候能為自己想想?”


    尚垠的回答仍然是那片鼾聲,隻不過鼾聲已經泣不成聲…


    從純粹的角度上講,猴子需要給尚垠一個交代,現在張宇跑了,他的交代隻有一條出路,用金錢撫慰張鵬家屬的哀傷,不能磨平,僅僅是撫慰罷了。


    但是尚垠,他不僅僅需要個交代,同時他也得做出個交代,全市多少雙眼睛盯在這件事上,看熱鬧的不勝其數,其中自然會有些借機貶低他的。


    對於外人的詆毀,他自然可以不在乎,但是,正值市裏即將下搬遷批文,這個時間點不能容許半點差錯,如果這件事不了了之,那麽傳出去的影響對他而言,將會是不可估量的。


    最簡單的解釋就是:你弟弟都讓人幹死了,不敢不吭聲,那我差你點事也沒毛病,人人都這麽想,他不可能對所有人都證明我還是大哥,所以隻能在源頭上“殺猴儆雞”


    太陽逐漸下移,馨曼就這麽靜靜的守候著尚垠,望著窗外,嘴裏不由自主的再次呢喃“尚垠,家裏賦予我的條件,能使我站在高處俯瞰全局,但是,我從未看清你對我的態度,能告訴我嗎?”


    尚垠仍然沒有說話。


    另一邊,舅舅已經滿血複活,正坐在一家不算高檔的飯店內吃著,下午三點鍾的“早餐”說白了,他就是條仗勢欺人的狗,除了張宇之外,不具有複雜的社會關係,自然對外麵的消息有些閉塞。


    況且電話昨天摔碎了,還沒來得及買。


    “服務員,來來來…”舅舅誇張的吧唧著還掛有菜葉子的嘴,抬手對服務員叫道“你去,上對麵給我來盒中華,剩下的錢算你消費…”說著,扔出一張百元大鈔。


    “這個…老板,我們店裏也有煙!”


    “你是不是傻?也對,要不你是服務員我是老板呢!你們店裏的煙太貴,對麵便宜,這樣你不能多剩點麽,去吧去吧,趕緊滴!”


    “好的,您稍等…”服務員一頭狂汗,卻又不得不認同他的說法。


    舅舅一個人坐在六個菜的桌子上,幾乎是剩了百分之八十,眼睛一眨,心裏突然有個想法,昨天張宇說要幫自己報仇,自己當舅舅的也不能一點表示沒有,琢磨著把這些菜打包,送張宇家裏去,再弄點酒跟他好好談談生活目標問題。畢竟不是外人,也不能嫌自己埋汰。


    隨即大手又是一揮“服務員,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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