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連傻子都能看出是鴻門宴,甚至比鴻門宴還要鴻門宴,最開始他們赴約,一方麵是抱著結交的心思,另一方麵就是,他們認為劉一水並不敢怎麽樣,現在看來,這個老頭果然如傳說中那樣,喜怒無常。


    這人額頭上頓時就出現汗水,身體有些輕微顫抖,手還插在兜裏抓著電話,但是沒敢拿出來,一動不敢動。


    氣氛能僵持了十幾秒。


    在酒桌上的人都偷偷的開始搞小動作,打電話求援,可拿出電話一看,沒有信號,每個人都開始慌張起來,目光有些躲閃的偷偷瞟著微笑的劉一水。


    “哥哥,當弟弟的就一個請求,你吃飯,我喝口湯不過分吧?”男子要緊牙關,冷聲說道,一副隨時都要開槍的架勢。


    這人能接觸到彭老大,並且能擁有股份,可見自身也不是多清白的人物,隻不過在劉一水麵前顯得渺小而已。


    他想了想,深吸口氣說道“股份我是有,但是並不在身上,所有法律文件都在公司保險櫃裏,賣你也可以,你跟我過去拿就行…”


    “亢…”


    男子根本不廢話,槍口向下一偏,這人腿上瞬間出現血洞,貼著大腿內側並沒打到骨頭,屬於貫穿傷。


    “我幹…”這人臉色瞬間一白,癱倒在地,捂著大腿開始打滾。


    “嘩哈哈…”有人受不了血腥,登時站起來,喘著粗氣看向劉一水。


    “坐下!”男子槍口對準前方人群,瞪眼喊了一聲,隨即上前一步,一腳踩在這人臉上,槍口向下,緊接著拉動槍栓,又道“哥哥,我他媽給你報一組保守數據,十名勞改釋放人員,有三人會二進宮,百分之三十,少麽?我在給你解釋原因,不是想再進去,而是出來之後沒人睜眼看,更沒有機遇!隻能重操舊業,我他媽想跟你買點股份,好好活著,你非得讓我在進去呆幾年是不?”


    “嗚嗚嗚…”這人嘴一直張開,被踩的說不出來話。


    “刷…”男子猛然收回腳。


    “咳咳…”這人先是咳嗽幾聲,隨即眼睛時閉時睜的嘶吼道“我給你,我他媽給你行不!”


    “不是給我,是賣我!”男子把槍收起來,掃了眼呆若木雞的眾人,雙手抱拳說道“各位哥哥,小弟剛出來需要個營生,你們把股份賣我不耽誤主業,給小弟一條生路,我記你們一輩子好,如果非得把我送進去,你們就得期待我他媽死裏邊…”


    他說完,現場依舊鴉雀無聲。


    他走到一旁,把單人沙發挪開,伸手拽了下,一個信號屏蔽器被拽出來,他拎在手中,粗鄙的往餐桌上一扔。


    “鐺啷啷…”菜湯四濺。


    他也沒在意,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低頭開始玩手機。


    躺在地上那人,從兜裏拿電話,臉上毫無血色,隨時要昏迷。


    斷斷續續的對電話說道“保險櫃鑰匙在書櫃最左邊,密碼六個八,你讓張律師把地產公司的法律文件拿到富麗華…”


    他說完,這件事算是已成定局,有第一個就會有人跟風,就看有人試探的掏出電話,因為與劉一水比較遠,心裏琢磨著現在這局麵隻有彭老大過來能解圍,想著偷偷的發哥信息。


    “刷…”劉一水猛然站起來,他一臉笑意。


    緩緩說道“各位老板,我這個弟弟不懂事,我小劉在這裏向大家配個不是,從裏麵出來的人,大家都理解下,不好意思!”他說完,非常真誠的鞠了一躬。


    緊接著指著男子說道“我這個弟弟,十九歲因為故意殺人,被判了死刑,後來是死緩、無期、二十年、十八年…剛進去的時候我就問過他,為什麽殺人?他告訴我社會不公平,我罵他小逼崽子,問他知道什麽叫公平,什麽叫不公平嘛?他當時是這麽回答我的…”


    男子猛然抬起頭,聲音洪亮的說道“我當時說,我明明就是過激殺人,卻判我故意殺人,要判我死刑!而你是買凶殺人,還不止一條人命,就判了個無期!這就是不公平!”


    男子說完,眾人手上的動作猛然停止,言外之意異常明顯。


    “嗬嗬…”劉一水緩緩一笑,又道“十幾年前嚴打都沒判死我,我就想看看,今天這個帶有人情味的社會,能不能在判我一次!”


    “當啷…”他說完話,有些人的手機已經嚇掉。


    劉一水眯眼掃了一圈,隨即雙手抱拳道“你們繼續,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說完,也沒停留,轉身就要走出包廂,他一隻手已經放到門鎖上,身形猛然一停,頭也沒回的囑咐“法律社會,還是不要舞刀弄槍的好…”


    “當啷…”男子聞言,掏出手槍往酒桌上一扔,隨即繼續低頭看電話。


    眾人麵麵相覷,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槍,又看看自己手裏的手機…


    樓下,道哥站在大廳裏,臉色蠟黃,眼睛裏滿是紅血絲,自從奇點被查封了之後,他就一直在聯係劉一水,乞求他出麵幫著解決,可是一直沒聯係上,今天上午,得知劉一水在富麗華擺酒席,匆匆趕過來,沒敢上去,隻能在樓下等待。


    他看到劉一水閑庭信步的走出電梯,趕緊迎上去。


    “大哥…”他彎腰叫道。


    “奇點封了…”劉一水都沒看他,一直在邁步往前走。


    “有人在背後搗鬼,可能是彭老大…”道哥加緊褲襠,側步跟在旁邊,輕聲說道。


    “誰打你,你就打誰,難道還站在台上指著麽?”劉一水轉頭看他一眼。


    道哥聞言臉色一緊,咬牙說道“好…”


    “不用送了,我還有事…”劉一水坐車遠去。


    道哥站在門口看著車消失,這才有些緩過神,眼神中還是難以掩飾的落寞,奇點是他多年以來的心血,平心而論,他不想打人,更想讓奇點起死回生,可是現在僅憑他自己的能力不夠…


    他從兜裏抽出根煙,叼在嘴裏,深吸一口,走入漫天風雪之中…


    另一邊,丁煜已經到達高鐵站,這個時間點高鐵站略顯空檔,他剛進門,就看坐在凳子上凝望前方的夢涵的背影,黃發還如秋天野草般枯黃,背影依舊落葉般蕭瑟,整個人看起來不像紅塵中的牽掛,更像風沙中飄搖的浮萍…


    她時不時的抬頭看頭上的時間表,然後低頭看自己腕上的手表。


    等待的心焦急無比。


    丁煜原本想放鬆,像是朋友一樣的快步走過來,可步伐越來越慢、越來越慢,以至於在她身後一米的時候,已經不知該如何邁步,就這麽呆呆的看著。


    9看正版:章9}節#◎上@u


    夢涵也沒有任何發覺,依舊保持她該有的頻率。


    直到提示音響起,丁煜這才邁步。


    夢涵也好像是聽見腳步聲一樣,緩緩回頭,長發如裙擺一般,她看丁煜的眼神,一瞬間,湖水碧波蕩漾,然後站起身,緩緩問道“什麽時候到的?”


    “有一陣了,檢票吧!”丁煜語氣有些漂浮的回道。


    他發現夢涵的眼睛像是有種魔力,有深度,讓人忍不住想鑽進去一探究竟,與田田的不同,田田是更有深度,平時笑靨如花,眼如秋水,可一旦認真起來,更加像是:桃花潭水深千尺…


    夢涵還如以往,順手挽住丁煜的胳膊。


    “包給我吧,我拎著!”丁煜伸手說道。


    “早就應該這樣了…”夢涵一笑,毫不做作的把包遞給丁煜。


    兩人沒有交談,過了檢票口,穿過狹長通道,下樓梯,上高鐵。


    “呼…”夢涵坐在丁煜旁邊,長舒了一口氣。


    丁煜轉頭看她一眼,問道“緊張?”


    “緊張!連見麵時的呼吸都曾反複練習…”


    她說的緊張,貌似和丁煜說的有些偏差,丁煜轉頭看向窗外,他能感覺到夢涵抓著自己的手的手心上都是汗。


    他不明白這樣算不算出軌了,好像算,又好像不算,他現在確實和夢涵又過多的親昵舉動,他給自己的理由是:形勢所逼!可這種行駛連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田田第一次發火的時候,他曾說過以後不見了,可是有了第二次,從長沙回來他說不見了,可有第三次,從醫院出來他依舊暗暗發誓,可現在卻和她坐在前往省城的車上。


    可能,男人都是偷腥的貓,無論再怎麽真誠無辜的說:我不吃魚!可當把魚遞到嘴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嗅嗅,緊接著就是伸出舌頭,露出獠牙…


    所以現在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和夢涵見麵,還是抗拒。


    換句話說,他心裏明白田田的位置,卻已經對夢涵的接近,減小了防備。


    窗外的景物飛馳而過,曾有詩雲: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隻是現在,皚皚白雪一片,眼看著要過年了…


    夢涵抓著丁煜的手,凝視窗外。


    丁煜也轉著頭看著窗外,時不時會把目光落到這黃發之上…


    俶爾,猛然轉過頭,與躲閃不及的丁煜之間僅有幾公分的距離,她真誠的看著丁煜的眼睛問道“如果不打掉這個孩子,再過幾個月我是不是就是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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