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丁煜給完車費之後,劉飛陽已經進入路邊的茶館,還挺謹慎,左右張望一番,丁煜坐在車裏非常清楚的看到那雙麵孔,他走下車,在茶館門口徘徊兩圈,時不時瞟向門口位置。


    他對品茶並不感冒,所以這種地方幾乎沒來過,即使來,也是自己挑有名的地方。記得以前在新聞上看過報道,某些茶館隻不過掛著茶館的名頭,實質上是:地下錢莊、暗娼、賭場之類的場所,相對於傳統的夜場行業來說,略顯神秘。


    他接觸的朋友,也沒有和茶館有關的。


    看著那古色古香的原木色大門,心裏略顯猶豫,沒過幾秒之後,他邁步上前。


    “您好,歡迎光臨…”門口迎賓是穿著紅色旗袍。


    “你好,請問一下,我叔在哪個房間…”丁煜略顯真沉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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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叔?”


    “就是剛才進來哪個,頭上有傷,模樣有點像八十年代的謝賢,作風也跟謝賢似的”丁煜不假思索的說道。


    迎賓抿嘴一笑“這邊來…”說著,帶領丁煜往裏麵走,茶館和他當初去過的茶館大致相仿,包間裏是榻榻米,外麵也有幾桌客人正在品茶,都在小聲交談,大廳內部還有個魚池,氣氛很是典雅。


    “就在那個包間,小橋流水”


    “好,謝謝…”丁煜點點頭,為了避免尷尬,他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回頭看迎賓已經穿著開叉旗袍離開,坐到“小橋流水”包廂正對麵的大廳凳子上。


    心裏有幾分忐忑,劉飛陽來這地方肯定是見什麽人,並且極有可能就是他背後的那個人,但是自己突兀的推門進去,然後該怎麽辦?據說他手裏有槍,如果窮凶極惡,在這裏發生矛盾的話,風險太大。


    再有一種解決辦法就是,打電話叫人過來,可這樣也有弊端,如果裏麵劉飛陽要見的是一位位高權重的人,一幫社會流氓過來又能如何?還把那人置於尷尬的處境,他能指揮的了劉飛陽,可見位置不一般,如果他惱羞成怒,又會是什麽樣後果?


    一時之間,他有些糾結,眼睛死死的盯著房門。


    正在這時,電話響起,是田田的。


    “老公,你在哪呢?”田田在那邊撒嬌的叫道。


    “在外邊,有點事,你在哪呢?”丁煜反問了一句。


    “在家唄,看見你不在就查查崗,別再背著我找小三什麽的,就兩天沒回來,房間裏都是灰,剛收拾完…”田田抬手擦了把頭上的汗,但還是很幸福的說道。


    “怎麽沒提前給我打電話,我接你啊…”丁煜一笑。


    “正好我爸來市裏,就做他車過來的,如果我要讓你接,你在消除證據怎麽辦?隻有突擊檢查,才能發現事情本質”田田很有道理的說道,隨即坐到沙發上,整個人有些放鬆。


    丁煜聽見這話一愣,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重重的看了眼房門,抬手摸了摸鼻子問道“叔叔來市裏開會?”


    “不知道,他沒說,我也沒問,我倆就是父女親情,他工作上的事我從來不參與…”田田非常利索的回道。


    “啊…”丁煜答應一聲,隨即又道“我找叔叔有點事,你能不能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我過去…”


    “不知道,不打…”田田低頭看自己的小手,有點心疼。


    “別這樣,你問問,我找他真有事…”丁煜有點急不可耐,他現在迫切的想知道包間裏的人是誰,直覺告訴他,裏麵那人就是田震。


    “丁煜!”田田瞬間就怒了,掐腰從沙發上坐起來,磨著銀牙說道“人家都說小別勝新婚,咱倆幾天沒見,我沒發現你想我,怎麽覺得你對我爸越來越感興趣了呢!”


    “厄…你好像傻,我討好你爸不是為了你麽!”丁煜擠著眼睛說道。


    “滾蛋,拜拜!”田田暴脾氣上來了,直接掛斷電話,她看著電話,嘴裏小聲嘀咕道“你也不是榆木腦袋”一邊嘀咕著,一邊給田震撥過去“爸,你在哪呢…”


    至於她究竟是用什麽辦法,丁煜不知道,但是三分鍾過後,田田的信息發到丁煜手機上:說是在喝茶…


    當他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腦袋裏嗡的一下,現在基本已經可以判定裏麵的人就是田震,差的就是最後證實。


    此時他的腦袋很亂…


    包間都是在大廳兩端,此時他坐在大廳裏,如果包間內有人推開門的話,會一眼看見,在這種情況下,他和田震的相遇會異常尷尬,略顯慌亂的掃了一圈,幾桌客人都在盯著自己的事,並沒看他,饒是如此,他也覺得自己像是個閑人一樣。


    想了想,拿出電話打給二哥,然後轉身出門。


    包廂內,田震和劉飛陽相對而坐。


    “昨晚老關的槍聲不是偶然!”田震端著茶杯,異常堅定的說道。


    “意外,就是個意外…”劉飛陽歎了口氣,緊接著又說“如果老關能做掉劉一水,後麵的事情會簡單…”


    他的話還沒等說完,就被田震打斷道“劉一水的死活,與我無關!我在乎的是什麽,你心知肚明,我希望你立刻加快步伐,不要拖得太久…”


    “…”劉飛陽端著茶杯的手猛然間定住。


    “馬上過年了,應該熱鬧熱鬧”田震緊跟著說道。


    “我盡力吧”劉飛陽有些艱難的說道。


    “啪啪…”田震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隨即略顯滄桑的說道“我還在當連長的時候,分管後勤工作,說白了就是在大院裏憋的難受,跟著采購趁機出去瀟灑,那時候菜市場門口有乞丐,我每次路過都會給扔幾塊錢,第一次他說謝謝老板,第二次他說謝謝大哥,久而久之,我給他扔錢,他就對我說一句來了,後來有一次,我兜裏沒零錢,就沒給,你猜他怎麽著?”


    “…”劉飛陽沒吱聲。


    田震平淡的笑了笑“他居然站起來指著我問?你沒看見沒在這麽!對,就是這句話,你沒看見我在這麽!問的我心裏疼啊…”


    “給一塊錢是恩人,給十塊錢就是仇人”劉飛陽緩緩說道。


    “不對!”田震搖頭否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最關鍵的一點是,我是我,而他就是個乞丐,我倆之間的鴻溝,終生不可逾越!”


    “嗬嗬…”劉飛陽無奈的笑了笑。


    “他把我,讓他瀟灑的資本,當成理所應當的報酬,很不好,真的很不好,他能把我當成仇人,但是他在我眼裏,始終就是個乞丐!”


    他把這句話說完,一拍大腿,站起來“說的差不多了,走了…”


    劉飛陽深吸一口氣,隨即笑道“我不是乞丐,我是丐幫幫主”


    “哈哈…開玩笑,別往心裏去”田震一邊穿衣服,一邊瞟了他一眼說“我在乎的,是我在乎的,你以為的,不一定是你以為的”說著,又拍了拍劉飛陽的肩膀“走了…”


    “我送您…”


    “不用…”


    劉飛陽彎腰站在田震後麵,雖說是不用送,但還是象征性的走了幾步,看著田震的背影,腰杆漸漸直了起來,眼睛逐漸眯成一條縫,這條縫隙中精光閃現,隨即嘴角向上勾勒出一抹弧度,剛開始沒出聲,笑了幾秒之後就有了聲音,這聲音略顯張狂。


    大廳裏的客人,看著站在原地傻笑的劉飛陽,都覺得莫名其妙,正當服務員想過來勸說之時,他卻突然轉身要走會包間。


    就是這麽一刹那,他的眼球中倒映出一個人的身影,就在旁邊不遠的地方,他沒轉頭,也沒說話,而是嘴角再次勾勒出一抹弧度,十分詭異…


    門外,二哥的車就橫向停在茶館門口,丁煜坐在副駕駛,眼睛死死的盯著外麵,他看見田震出來,走出旁邊的小區,又從小區中開出一輛軍隊拍照,遠去…


    “這…”二哥也淩亂了,撓著腦袋,偷偷瞟著眼睛都快瞪出來的丁煜,不知怎麽開口安慰。


    關於這段時間劉飛陽所做的一切,惠南市人都知道,雖說是有些雲裏霧繞,但是目的自然不言而喻,飛陽地產就開在日立火對麵,不可能是為了互補,顯然是相互競爭,並且每次出事的矛頭,都能瞄準在丁煜身上,更加能印證目的。


    “麻辣隔壁的,我挺能說的人,愣是給我幹沒詞了”二哥歎了口氣。


    “你說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丁煜咬牙問道,他心中已經想明白,但是卻不敢麵對。


    “那能是…就是單純的掙點外快,棚戶區這麽大塊蛋糕,社會流氓都想吃一口,更何況…”說著說著,連他自己都不行了,氣的一拍方向盤“幹他大爺的…”


    “我傻,田田也傻!”丁煜呆嗬嗬的笑了。


    “這不是傻不傻的事,而是誰能想到他在背後搗鬼,你和田田這麽長時間,不說你倆之間的感情偶有多深,但是每次他說話都是支持:還他媽整個,我田震的閨女,即使乞丐能挺直腰杆做人,我也敢嫁,跟放屁一樣!”


    “能當官的不都這樣麽,要是言必行的話,這個世界早就變成美好的明天…”丁煜向後一靠,喘息都有些淡了。


    “也他媽對!”


    “我們都考慮了自己的需求,卻從未考慮別人的感受,還有現實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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