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做出個極其為難的表情,伸手抓住丁煜胳膊“丁總,咱們賬上真沒有那麽多資金,您看在等幾天行不?”


    丁煜嗬嗬一笑,他沒想到徐陽話鋒轉變的能這麽快,把徐陽的胳膊打下去,想了想,緩緩問道“怎麽弄錢,是你的事,怎麽花錢是我的事,管好你自己的事,別過問我的事,能明白嗎?”


    “是是是…”徐陽略顯誠懇的點點頭,看了眼孫德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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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用看他,有話跟我說就行…”丁煜又把矛盾轉移到自己身上,徐陽憋了半天,也沒擠出一個字。這是他轉過頭看著孫德權,問道“半個小時到賬,有問題麽?”


    “這…”孫德權彎曲著雙腿站在地上,兩位boss都站著,他自然不能坐。


    丁煜又笑眯眯的問道“老孫啊,掄年紀算我得管你叫一聲叔,可今天我是老板,你是員工,咱們就事論事,半個小時我沒收到錢,你下崗怎麽樣?”


    “別鬧…”老孫瞬間就慌了,差點沒坐的沙發上。


    “嗬嗬,就像電視中說的,不看廣告看療效,半個小時,我等你…”丁煜指了指孫德權,又要邁步走,至始至終都沒給徐陽多說話的機會。


    眼看著丁煜出去,徐陽略顯懵逼的站在原地,他察覺丁煜有點不同尋常,具體是哪裏不對也想不出來。


    “徐總,我怎麽辦,轉還是不轉啊?”孫德權聲音顫抖的問道。


    “你是誰招進來的不知道麽?”徐陽皺眉回了一句,繞過辦公桌有坐到沙發上,順手點了根煙“老孫啊,他就是個小娃娃,坐在這屋裏的人是我,你也是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這點事想不明白麽…”


    “可…他如果真讓我下崗呢?”孫德權不甘心問道。


    “他說話,當放屁聽就行,不用轉,除了事我扛著…”徐陽擺了擺手“趕緊出去吧,我手裏一堆事…”


    突然,門再次被推開了。


    丁煜還是哪番模樣,沒顧忌徐陽的錯愕,轉頭對站在原地的孫德權說“剛才說少了,你幫我轉三十萬吧,現在已經過去三分鍾了,加油,我看好你哦…”


    “啊?”孫德權瞬間懵逼。


    “啊什麽啊,趕緊滴,對了,我跟你說一聲,對於轉錢這個事我站在董事長的位置是一路開綠燈,銀行出問題你告訴我,我和銀行聯係,公司有人阻止你也告訴我,我開除他,而且是在董事會上投票表決的那種…走了”說完,把門一關,再次消失。


    孫德權抬手擦了一把汗“徐總,轉嗎?”


    徐陽臉鐵青一般,丁煜的話明顯給他聽得,這家公司丁煜所占的股份超過百分之五十,有任免權,即使原則上需要經過董事會,可又有什麽影響呢?


    “厄…徐總?”孫德權看徐陽雙眼發直,忍不住提醒一句。


    他牙齒咬的直響,憋了半天“轉吧…”


    “哎…”孫德權聽到這話如釋重負,點點頭,隨即退了出去。


    這房間內就剩徐陽自己,他靠在辦公椅,仰望著天花板,終於明白老祖宗說的:槍杆子裏出政權是什麽意思,無奈,慢慢的無奈。


    “咯吱…”門再次被推開,露出個小腦袋。


    “你他媽還有事?”徐陽一看孫德權的模樣,登時怒了,瞪眼問道。


    “內個…徐總!如果剛才丁總不回來,我不轉錢的話,他強行要開除我,你會考慮我的死活麽?”


    “你什麽意思?”徐陽喘著粗氣問道。


    “沒什麽意思,剛才丁總有句話說我心坎裏了,我都是半截子埋土裏的人,還得在他手下打工,人呐,得服老,但也得站好隊,有時候真不能太貪,。”


    “我湊…都輪到你教育我了?”徐陽不可思議的從凳子上站起來。


    孫德才憨態可掬的撓了撓頭“不是教育你,就是經曆過四十幾載風雨的中年男人勸告:理想和現實得分清,就像現在,丁總罩著我,我還在乎你是誰啊?你能把我招進來,但是不能把我攆出去,請神容易送神難,那麽神現在對你說兩句話有毛病麽?”


    “你麻辣隔壁…”徐陽氣的渾身顫抖,低頭就開始踅摸,順手抓起煙灰缸,一下扔過去。


    孫德權反應也快,登時把腦袋縮到玻璃後麵。


    “當啷…”玻璃沒碎,煙灰缸也沒事。


    他瞬間又把頭探出來,看著在原地氣的有些上不來氣的徐陽,本想說很多,話到嘴邊又都咽回去,僅剩下一句“叔跟你說的你好好想想,別生氣,氣大傷身…”


    “滾!”徐陽怒吼一聲,震徹四野,頓時辦公區所有員工停下筆,回眸看向總經理辦公室。


    “看什麽看,趕緊幹活…”孫德權頓時變成另一副嘴臉,沉聲訓斥,隨即背手走過小過道,到達自己的辦公區域,登陸上企業網銀,把資金給丁煜轉過去,備注上寫明:丁總,賬上還剩九萬五,近期還有七十五萬零六百應收款項,流動資金相當充足…


    小人常戚戚。


    丁煜出門口並沒走遠,而是進入棚戶區內部,指揮辦公室還在,裏麵已經沒什麽人,就剩下車隊隊長之類的坐在裏麵喝茶,不是一個係統,他也就沒進去,此時看這幾十米長的彩鋼房,有些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的意思。


    事實上,最讓他關心的還是婦女,她著實透露著生命力的頑強,說的逼格稍稍高點,她都讓丁煜對人有了新的認識。


    已經是三點鍾,再過不到一個小時就要天黑了,氣溫非常低,風刮在臉上如刀子一般,不但冷,而且疼。


    他順著路走了十幾分鍾,已經到達二期項目,也就是還沒搬遷的房子,居然沒找到婦女家,他下意識的回頭望去,才發現他身後的路已經一馬平川了,可以望出幾百米之遙,殘垣斷壁隨處可見。


    詫異了幾秒鍾,就無奈的笑著搖搖頭“人呐,終究是會妥協的…”


    既然這份財不該是自己的,那麽也沒有必要在糾纏,又開始往回走,路上運送殘渣的車輛已經減少很多,就有十幾輛左右。


    “咯吱…”一輛車停到丁煜身邊,隨即從車上跳下來一位中年,略心興奮的叫道“煜哥!煜哥…”


    車停下時有灰,原本丁煜躲到一邊,可聽見叫聲之後轉頭看去。


    “我臉上都是灰,您可能不認識我了,嘿嘿…記得當初收玉米不?您用過我的車,跟你挺到最後的…”他提醒了一句,隨即把煙遞給丁煜“我這煙不好,您別嫌棄…”


    “你車還能裝殘渣呢?”丁煜接過煙,沒計較他稱呼中的不妥。


    其實仔細想想,在現實社會中,也沒什麽不妥。


    “啥都能裝,嗬嗬…”他想幫丁煜點著,但丁煜沒用。


    “也對!”丁煜點點頭,吸了口煙,隨口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這有個釘子戶,裏邊住了個婦女,房子都塌了那個”


    “你說她啊?”他轉身指向一邊“是不是就原來住那裏的,死了,今天早上發現的,被抬出去不到十分鍾,房子就被推平了…”


    “死了?”丁煜有點詫異。


    “那可不,她能活這麽多天都是奇跡,晚上睡炕上有暖氣都覺得冷,更別說她就在外邊了,今天早上抬出去的時候都硬了,身子跟冰棍似的,聽他們說剛開始拽胳膊來的,可剛一拽胳膊就掉了…”他挺同情的說道,還搖了搖頭。


    丁煜整個人再次升華了,有個詞叫返璞歸真,可能所有事情都是殊路同歸:人,終究抵不過現實…


    滿腔熱血,被一場寒潮凝固住,身子死掉,靈魂出竅…


    司機原本還想和丁煜閑聊一會兒,畢竟他已經在這裏運了半個月殘渣,聽了半個月丁煜的名字,更是明白自己相對別人來說,與他有過一次合作,這麽大的搖錢樹不保住,抱住誰?


    可是,還沒等說幾句話,丁煜電話就響起來。


    他對司機擺擺手,隨即接起電話。


    “人找到了,在這邊的一個公寓裏,等會兒我把坐標發給你…”二哥站在麗麗樓下,麵色嚴肅的說道。


    這麽長時間,丁煜都在等這個消息,此時聞言精神為之一振,咬咬牙答道“好!”


    “劉一水不在,就麗麗自己”二哥緊跟著說道。


    “等我吧,過去再說…”丁煜隨即掛斷電話。


    “您有事?”司機有些失落的問道。


    “嗯,以後再聊…”丁煜撂下一句之後,轉身就走。


    這時,天已經有點擦黑了,看遠處的景物都是朦朦朧朧,用不上二十分鍾,黑暗將徹底包裹惠南市這片大地。


    屆時,不僅僅是寒風刺骨,還有黑暗無邊。


    丁煜坐上車,打開車的眼睛,兩道光芒照亮遠方的路,隨即發出一聲咆哮,行駛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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