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觀意義上來講,父母給了誌強第一次生命,那麽丁煜就屬於給了他第二次生命,如果當初沒有丁煜,他可能牢底坐穿或者亡命天涯,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麽活著。丁煜也知道,他不可能在濱海逗留多長時間,所以當他提出要走走,也沒在說一邊吃一邊聊。


    就像白大強說的:別人可能是一堆泥巴,粘身上洗洗就能掉了,而我們這種人是一堆火焰,不僅把衣服燙壞,皮膚上也會留下疤痕,還是別離得太近為好。


    丁煜從兜裏掏出煙,遞給他倆…


    “前段時間老白回了趟惠南”誌強在旁邊悠悠說道。


    他眉頭一皺,沒說話。


    “但是出任務的時候不知道,誰也沒說,等到了才發現目標是彭老大,我開著大車,在他家門口等了三天,眼看著目標都已經要出門了,可卻來了電話,讓我終止任務…”白大強在旁邊說道。


    “劉一水找的人?”丁煜轉頭問道。


    “不知道,也不好說,幹我們這行有嚴密的組織紀律性,說白了就是別瞎打聽,幹活拿錢就完事了…”


    “嗬嗬…”丁煜一笑,吸了口煙說道“聽起來還有點高大上的行業”


    “哪他媽高大上,如果有下輩子我肯定不這麽幹,不都是逼到這了麽,出去就是個死,還不如臨死前多弄死幾個,其實和電視上也不一樣,人家演的殺手都是有技術含量的,弄個狙擊槍啥的,而我們就是一幫農民,說白了,掏槍就是打,別哆嗦,隻要膽夠了,沒有退路了,人人都是殺手…”


    他叫老白,長得也白,並且還是在月光下,看起來有幾分讓人不寒而栗的意思。


    “扯遠了,趕緊說…”誌強抬起手表看了眼,比較趕時間。


    白大強聞言又說道“重點是,就剛才我又接到了一個電話,也是惠南市的,這次要弄的提前說出來,是劉一水…”


    “劉一水?”丁煜的慣性思維導致他第一反應想的人是彭老大。


    “有沒有一種可能,找人的是尚垠?”誌強在旁邊,麵色嚴肅的說道“現在外界都傳尚垠沒死,我也通過關係找了一圈,可是機場、火車站之類,都沒發現他的蹤跡,更何況他身邊還跟著馨曼,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


    丁煜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這事在他心裏也是個迷,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說的就是尚垠現在這種情況,毫無頭緒,又讓人摸不到頭腦。


    “你說,找我們的能不能是尚垠?”白大強在旁邊提道。


    “不可能!”丁煜立即搖頭否定“對於尚哥我了解,如果他早想反抗的話,不可能等到那天被人逼的無路可退才反抗,他這個人,都是提早打算提早準備…”


    “能不能跟你一樣,就是等待今天這個時機?”


    “刷…”


    這點倒是提醒了丁煜,換句話說,這個問題他之前從未想過,目光略顯驚愕。


    “啪啪…”


    還沒等他說話,誌強抬起胳膊拍拍他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實話,到現在看尚垠這個人,都要三七來看,他算不上什麽好人,我倆還有事,先走了…”


    “行!”丁煜沒有任何挽留的點點頭。


    “走了…”白大強擺擺手,和誌強一起,在渡口的燈光下愈行愈遠,直至消失不見。


    丁煜一個人站在學滿大地裏,久久沉默,直到現在惠南市的概況都是他不能觸碰的記憶,如果這次不是被逼到這步,他也不可能在給猴子、徐世凱他們打電話,更不可能再讓他們摻和到這裏來。


    “煜哥…”阿圳和王久久從飯店裏迎出來。


    “腿還疼麽?”丁煜輕飄飄的問了一句。


    “還行,打的不算實誠…”阿圳簡短回道。


    “走吧,今天不醉不歸!”丁煜點點頭,隨即邁步往飯店裏走。


    有句話叫: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撅井。


    自從在島上回來,丁煜就想著這兩人從惠南與自己來到濱海,不說自己能不能帶給他們榮華富貴,至少要保證性命無憂。


    在他們捅常五之前,丁煜就已經吧退路給想好了,他們麵臨的威脅主要是兩個方麵:第一,是來自警方的壓力,第二,是來自廖寶發的怒火,跑是一時之計並非長久之機。要完全保證他倆的安全,就需要把廖寶發的怒火給消掉。


    怎麽消?足以抵住他怒火的傷害,是個不錯的辦法,所以就有了在路上被堵的一幕,動手的是小金,錄像的是劉觀稱。


    事實上,最開始他倆也們蒙在鼓裏,當阿圳看到小金的一刻都有些絕望了,因為他知道劉飛陽要在廖寶發麵前遞出投名狀,可是看到劉觀稱一邊錄像,一邊拿出一捆芹菜配音的時候,才反映過來,這裏有煜哥的戲份。


    這份錄像應該是給廖寶發的,可以保證阿圳二人安全,畢竟腿都打著了,沒有必要追究下去。


    可遲遲未給,這就是劉飛陽自作主張,他並不是想和丁煜背道而馳,而是覺得這事一次機會,後來和丁煜商量過後,確實覺得這事機會。


    劉飛陽雖然從來未提及過他在長沙的事情,但看從氣質來看,他的位置絕對不低。可是今天落魄成這樣,也是兩點原因:外因,政治的因素,內因,自己弟弟的不忠。


    這二者缺一不可。


    所以說他非常能感同身受,廖寶發的想法。


    關於廖寶發和大剛之間的事情,看似是他懷疑大剛和丁煜有事,實則這隻不過是一種手段,一種方法,一個借口而已。


    真正的原因,還是在他自己。


    作為成名多年的大哥,他可能因為丁煜說弟弟被大剛抓住就輕易的相信麽?顯然不可能,他相信了,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而是在這個事件中,讓他看到另一種危機感!


    自古以來:王權和相權就是矛盾的。


    所以在廖寶發的集合中,大剛的存在也是矛盾的,丁煜和劉飛陽二人隻不過讓這種矛盾提前激化了而已。


    可以簡單窺覷下廖寶發的心理。


    當丁煜和大剛在喝酒的同時,常五被丁煜的弟弟捅傷,他的心理一定是:丁煜這個小兔崽子挑撥離間。


    當得知思琪被常五捅傷之後,他就開始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了。


    在這一刻,他心裏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丁煜的第二步澆水就是,去醫院再次找常五,並且讓常五的弟弟聽到電話,那麽通過他口傳到廖寶發耳中,算是計謀達成。


    這時的廖寶發不禁生出個疑問:難道他們真的走到一起?


    第三步就是廖寶發逼宮老許的同時,那條信息,這時在他的潛意識裏認為,這裏肯定有大剛的戲份了,那麽丁煜既然知道不是自己抓了他弟弟,為什麽還要威脅自己?


    這是個很值得深思的的問題,廖寶發也確實深深思考了。


    他得出的結論是:丁煜是故意的,故意逼迫自己簽合同,而在丁煜的逼迫身後,仍然有大剛的影子。至於為什麽逼迫這點很簡單,因為大剛明白,一旦自己有兩個生意之後,必定得讓他管理一個。


    所有人都能看到這點。


    那麽廖寶發就不平衡了:我能給你,但是你不能伸手。


    讓他矛盾的是,一旦拿下老許的生意,給大剛經營還是必然結果,要不然社會上的流言蜚語他沒辦法理清,大剛心裏也會不平衡。


    這個時候,合同簽不簽就讓他為難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屬實的話,那麽大剛顯然就是把自己給算計進去,自己當大哥,不可能讓弟弟這麽玩弄,所以,他和老許簽訂也應該是意向協議,因為他必須得試試大剛究竟是什麽態度。


    所以就有了當晚他坐在包廂內試探大剛。


    大剛落寞的神情不言而喻,全都看在他眼中,此時他終於意識到,這個人有些功高蓋主了,如果再放權,再給他增添實力的話,早晚會有一天不為自己所用,甚至可能明目張膽的忤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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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他的心裏有些像康熙大帝,兩廢太子胤礽,舍不得又必須決斷。


    所以他說了幾句就走了,這一晚他應該都在思考,該用什麽態度,對這個跟自己十幾年的弟弟。


    虎無傷人意,人有傷虎心,這就是廖寶發的真實寫照。


    他很糾結。


    正是在這糾結時機,丁煜揮出了最致命的一擊,捅大剛,往死了捅。


    這個尺度是最不好拿捏的,不捅要害戲太假,捅到要害又怕大剛死掉,所以丁煜在車裏的時候,一邊捅,心裏還在默念:阿彌陀佛,主啊,保佑他吧…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大剛沒死,但也丟了半條命,戲份做足了,廖寶發也有點迷糊了,他在想:難道這倆人中間真他媽有事?


    所以他在急救室門口來回踱步,焦急等待,他相信十幾年的感情,絕對要比丁煜和大剛的肮髒交易來的更加純粹。


    隻要自己問,大剛能說實話,他還是願意原諒的…


    可是,就在他轉頭期間,猛然發現一個問題,很嚴肅,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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