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靈魂舞者多數為中年人,男性麵貌鄙陋性情豪放者居多,女性同樣如此,袒胸露背放蕩不羈,更有幾名躺在凳子上已經做出在難以啟齒的勾當,人眼在突然遇見亮光的一刻會有短暫失明。


    這一雙雙麻木的眼睛是這樣,阿圳幾人同樣如此。


    不過,這僵局存在不到一秒鍾。


    “媽媽,警察要帶我走…”這空靈的聲音再次突兀響起。


    “我湊…”阿圳腦門瞬間滿是汗水,因為看這些人的架勢,跟正常人絕對不一樣,換句話說粗略判斷得有百分之三十癮君子。


    “跑,趕緊!”小金抻脖子喊了一嗓子,神情無比慌張。


    “站住,跟我一戰!”手持關公刀的幾人也跟了出來,兩夥人之間距離不超過三米,隻需要一個箭步即可。


    “你們先走,我抗一會兒…”劉觀稱急促的喊道,他身旁有個木製凳子,伸手拿起來之後,轉頭往身後走,卯足力氣的橫向開掄。


    “亢…”板凳和關公刀頓時糾纏到一起。


    “別瞎整,趕緊走!”小金有點不放心的喊了一句,他旁邊的小劉嘴裏還在哭喪著說:警察要把他帶走,涕淚交加。


    “你們先走”觀稱百忙中回道,他瞪眼看著對麵幾人,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就是被動的後退,一直在掄凳子,一直在後退,速度比正常走要快。


    “嘩啦啦…”


    小金三人已經到門口台階,劉觀稱也眼看著上去,這些木乃伊才像是從震驚中緩過來,身邊有什麽拿什麽,板凳、礦泉水瓶…一個個好似電影中的喪屍一般,全民皆兵無論男女老少,全都往過衝…


    “你大爺…”神鬼不懼的劉觀稱也慌了,眼前有關公刀緊追不舍,遠處是越來越多的蝦兵蟹將匯集,在這麽下去,肯定得折著。


    一邊輪著板凳,一邊回頭看了眼:小金他們還沒上去台階,最起碼得把車門打開他才能掉頭跑。


    “嘭嘭…”礦泉水瓶、蘋果等各種各樣暗器向他飛過來,打在腦袋上,嘭嘭作響。


    前方,小金剛剛出門。城鎮的夜要比城市黑也比城市冷,他沒有時間感覺生理意義上的寒意,卻能在心理上有深深體會。


    就看馬路那邊,兩輛開著遠光燈的轎車,風塵仆仆的趕過來,並且來者不善。


    “怎麽辦?還上車…”阿圳汗水已經開始向下淌,臉上跟剛剛洗了一半。


    小金模樣也好不了太多,直喘著粗氣,到現在他都跟做夢一般,根本沒多大事為什麽會演變成這樣!咬牙看著遠方,心裏快速權衡著,自己能上車,但是能不能出收費站,這是個很嚴峻的問題。


    正在他思考期間,就聽劉觀稱喊道“我他媽快抵不住了!”


    他臉色通紅,整個人都已經要蛻力,而且下方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人快衝上來。


    “刷…”阿圳看了眼小劉,心裏一橫,緊接著把他胳膊從自己肩膀上拿下來,回頭喊道“跑…”


    “不管了?”劉觀稱轉頭喊道。


    “再管都得搭這!他死不死跟咱沒關係,活命要緊…”阿圳非常粗鄙的撂下一句。


    “湊…”劉觀稱也沒反駁,快速泡上台階。


    正在這時,就聽“咯吱…”一陣急刹車,地麵揚起一片灰塵,兩輛車順勢停下,從車上跳下幾名手持砍刀的漢子,頭上纏著紗布的大山赫然就在其中。


    他瞳孔快速鎖定幾人,抬刀罵道“你大爺的,還說不是一夥的,給剁了他們!”說完,邁著步子就開始往過衝。


    “都是什麽邏輯!”小金聲音有些憤怒,不過腳步也不能停,狂奔著向馬路上跑去。


    他們三人在前邊跑,大山帶著一行人在後麵緊追不舍。


    這個鎮子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在阿圳的印象中隻有一條主幹道,也就是這一條路有路燈,其他都是砂石路,兩旁是民房,此時也是漆黑一片。


    “往這裏跑…”阿圳咬牙喊了一句,也顧不上這裏是不是死胡同,隻能拚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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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小金回頭看了眼,大山衝在最前麵,他人長得本就高大,砍刀在他手裏拎著像小匕首一樣,而且看他臉上那架勢,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和解可能。


    三人進了小路,兩旁民房裏的狗已經叫成一團,剛開始是一隻,緊接著是兩隻,隨後這一片區域的狗都開始叫,此起彼伏,很是惱人。


    他們現在跑的根本沒有目的,隻是看到彎就拐,看到有路就跑。


    還好月光能朦朦朧朧照亮地麵。


    “麻辣隔壁的,你等著,你等我陽哥過來的…敢攆我!”劉觀稱一邊跑,一邊神神叨叨的嘀咕道,目光像是入定的看著前方。


    “你先別逼逼了,有力氣留著,趕緊跑先甩開!”阿圳在旁邊低沉說了一句,他現在上氣不接下氣,嘴裏幹咳無比,像是要冒煙了一樣。


    剛開始是一條路,可拐了幾道彎之後就變成窄路,到現在就變成了一條胡同,兩個人能並排走,加第三個人都有些擠。


    後方。


    “看到往哪走沒?”大山喘著粗氣,逐漸停下腳步,在黑夜之中他的身影真好像是一座山一般。


    “好像往這邊…”後麵一人回了句。


    就幾人剛拐過彎,擺在麵前的是一條分叉路口,兩條路,都是幽深寧靜,像是從未有過人跡一般。


    大山順著方向看了眼,步伐並不快,緩緩說道“給店裏打電話,讓人把車看住,他們想走就得提車…”


    “好…”後麵這人點頭答應,隨即從兜裏掏出電話。


    大山還在皺眉,如果月光在亮一點的話,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並不像下午那樣憨厚,反而有一抹狠色,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是非常嚴肅。


    “你倆拿著電話往裏走,別掛,有事趕緊喊!”大山囑咐了一句,隨即一擺手“你倆跟我走!”說完,幾人分別向兩條路行進。


    這條路很窄,大山一個人走在中間,旁邊縫隙都很難過人,兩旁剛開始是圍牆,隨後牆越來越高,過了幾十米之後得有三米左右,都是紅磚牆,大山咽了口唾沫,謹慎的盯著前方,步伐逐漸放慢。


    因為這條路他非常熟悉,前邊那個彎道拐過去之後,再走二十幾米就是死路。


    旁邊的牆上還有鐵絲網,如果他們是跑到這條路,肯定是堵在裏麵。


    “啪…”腳步落地在胡同內泛起陣陣回音,這裏陰風徐徐,時刻在人的麵部拍打。


    直到現在大山還沒聽見任何聲響,除了自己腳步之外,就連蟋蟀都不曾在這胡同內,鳴叫一聲,靜,靜的可怕。


    大山呼吸逐漸加重,因為他知道這幾個人,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不得不謹慎對待。


    眼看著就要走到拐彎處,他緊貼著牆麵,等了大約五秒鍾,隨即瞬間跳出去,與此同時手裏的砍刀緊接著一揮。


    可是,打空了!


    這裏空空如也。


    他麵前就是一條狹長的死路了,很黑,因為窄再加上牆比較高,月光根本照不進來,從現在的位置看裏麵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不過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和電視中不同,有種東西叫手電筒。


    大山眼睛謹慎的盯著黑暗處,同時把電話掏出來。


    “刷…”一瞬間,胡同內再次恢複明亮,所有景物一覽無餘。


    這裏什麽也沒有,隻是正前方有一堆垃圾,是個牆裏的造紙廠廢棄的生產垃圾,很大一堆,都是廢紙屑和樹皮之類的東西。


    他手握著砍刀,再次謹慎的向前行進,幾步之後,他眉頭微微皺起,抬起砍刀向裏麵懟了懟。


    很空,幾乎是他刀稍稍用力,整個刀鋒都會沒入其中。


    又懟了幾下,神情恍然一鬆,轉頭問道“他們那邊有消息沒?”


    “沒有,應該還在走…”後麵的人也跟著放鬆下來。


    “那邊不也是死胡同麽?還沒走到頭…”大山一愣,緊接著拿起電話問道“你們到哪了?”


    “還在找,主要這邊都是矮牆,應該是跳誰家去了!”從電話中還能聽見狗叫聲。


    “到胡同裏沒”大山又問一句。


    “到了,現在正往出走…順便看看旁邊民房”


    “那行,電話別掛,還在剛才那集合…”大山歎了口氣,緊接著把電話還給小弟,又不甘心的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垃圾堆“走吧…”


    他說完,幾人邁步離開,腳步聲在胡同內逐漸減小…


    這個垃圾堆在黑夜中仿佛再次沉睡,安逸無比。


    一分鍾,兩分鍾,整整半個小時過去。


    突然,垃圾堆從中間炸裂開來。


    就聽小金慌裏慌張的喊道“觀稱,觀稱!你醒醒…”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打劉觀稱的臉蛋。


    “老金頭,你公報私仇,我往你大米飯裏拌開塞露啦…”劉觀稱臉色雪白,聲音虛弱無比,他躺在阿圳懷裏,看上去隨時要閉眼一般。


    這黑暗的胡同也不知此時為何如此清晰,年近四十的小金,看著劉觀稱的模樣頓時老淚縱橫,死死的攥著拳頭,咬牙罵道“麻辣隔壁的,讓咱家丁老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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