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場飯局可能有些粗俗,前半段平靜,後半段都圍繞著“誇”字進行,誇丁煜年輕有為,誇夢涵眼光不錯,誇他父母有福氣…可能在親戚之間不需要過多的表述,但加上一個以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前提條件,這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做一個粗鄙的比喻就是:夫妻之間,如果女方比男方收入高很多,兩人過於懸殊,同樣會產生一些不可預料的後果。


    他們的表達方式很單一,除了在言語上有些迎合之外,就是敬酒。


    在東北有這個說法:感情深一口悶,感情好得喝倒,這是丁煜第一次見夢涵家人,他不可能作為晚輩,還表現出強烈的優越感,所以來者不拒頻頻舉杯,他在濱海也是練出來,喝的很多,臉已經紅了,也有八分醉意,但還能坐在這裏談笑自如。


    後來是夢涵挺著大肚子站起來,把他們都給阻擋回去。


    原本二哥過來的意思和王久久敘敘舊是一方麵,更多的是溝通前一段時間劉飛陽他們在惠南市的所作所為以及影響。


    二鎖因為受傷太過嚴重,推進手術室不到十分鍾就宣布搶救無效死亡,那倆人其中重傷的那個昏迷三天居然奇跡般醒過來,身體素質不是一般強悍,按理說發生人命案並且動槍,區公安局已經無法蓋住,要移交到上級公安部門,他們最多是協調調查。


    可事情一直被蓋了這麽長時間,市局也沒做出有指導性的回應,對幾人的處置也是:大鵬列定為主要嫌疑人,猴子列為重點排查對象,周剛為重點排查對象,關於劉琦更是隻字未提,至於他們怎麽排查、怎麽抓捕,現在還沒做出有實質性行動的方案。


    縱觀這件事中,周剛他們手伸不到惠南,丁煜所做出的應對也隻不過是先把人安全轉移,真正能伸手的隻有讓猴子過來的“尚垠”還有劉琦背後的那人。


    這人居然能把人命案案蜻蜓點水般解決,可見實力恐怖如斯。


    第二天,中午。


    丁煜昨天站在把門把親戚都送走,就有些上頭,隨便在旁邊找個賓館睡下並沒回去,此時起來大腦還有些發沉,頭昏眼脹。


    “起來了?”二哥的聲音悠悠在旁邊響起。


    “我湊…”丁煜循聲望去,被嚇得一激靈。


    二哥並沒在別的地方,而是跟他躺在一張床,正靠在床頭看電視,最主要的是,他下身蓋著被子,上身赤裸…


    “怕啥,又不是沒在一塊睡過,我還能趁你睡著給你兩下啊?”他手裏拿著遙控器,正在換台。


    “滾你大爺的,你那邊有水給我拿過來!”丁煜短暫尷尬之後,隨即也坐起來,他接過二哥遞過來的礦泉水,往嘴裏猛灌兩口,喝水都是酒味。


    “還是找不出來,我能用的關係都用了,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不是我舅舅,因為你說劉琦在濱海出現的那段時間,他沒有半點異常,還有很多小點也證明劉琦跟他沒關係!”


    “劉一水?”丁煜拿下水瓶,挑眉問道。


    “也不像!不管怎麽說劉一水和劉琦之間還有個道哥隔著,根本不是一個輩分,也沒有直接對話的需求,如果他再背後挺劉琦,讓道哥發現那天,他這麽多年構建出來的體係就會出現動搖,即使當初劉一水把他的奇點給關了,但道哥想好好活下來還得靠他,兩人還是血脈傳承…”


    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這話確實不假,和二哥才多半年不見,他說起話來比當初靠譜的多,也變得條理有序。


    丁煜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如果沒有他倆,惠南市還有誰這麽跟自己過不去?


    正在這時,二哥突然開口極其嚴肅的說道“你想沒想過,劉琦背後的人可能是尚垠?”


    “刷…”丁煜瞬間轉過頭。


    “我也就是這麽一說,當初他倆練手想要掐死尚垠,尚垠都能跑掉,後手肯定不止爆出來的這點!”二哥說著,也跟著緩緩轉過頭。


    一時之間,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出熟悉的臉龐和有些陌生的眼神。


    一張床,一條被,兩個枕頭,兩位上身赤裸的人,四目相對…


    另一邊,區局。


    從事發到現在足足過一個星期,上麵沒有任何指示並且不接手,這讓花易天非常難受,普普通通的案子,哪怕是幾條人命,對他來說都是立功機會,可是神仙打架,即使傷到一根汗毛他也不願意摻和在其中。


    上麵的不管不問的態度很明顯,花易天覺得這麽托著也不是事。


    急的在辦公室內背手來回踱步,他緊皺著眉頭:如果不徹底落實到卷宗上,很有可能在以後的升遷道路中被對手抓住把柄,可要是冒然咬到底,很有可能把自己帶進去。


    上麵放個屁,下麵是壓力。


    他想了想,最後下定決心,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上麵座機,深吸一口氣,撥過去。


    “老領導,易天又來向您求教了,嗬嗬”他彎腰站著。


    “小區槍擊案?”花易天是他一手帶起來的,並且格外看好。


    “對,上麵沒個態度…”


    對麵沉吟半天,像是鬆了口氣似的平淡問道“還記得剛進來時候的宣誓吧?”


    “記得,站在國徽下麵”花易天又恭恭敬敬的答道。


    “對啊,站在國徽下麵!”對麵略顯感慨“易天啊,我工作也快三十年,就總結出一句話:我們是為人民服務,可一個小警員不可能服務好人民?”


    “啊?”花易天有些懵。


    “掛了,等會兒還有會!”他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花易天站在原地,聽著電話裏的忙音,久久不能平靜,作為人民公仆他有最起碼的正義感,可歲月蹉跎,誰能保持初心?


    領導的話粗鄙點、極端點翻譯就是:想保持初心你這輩子是有限的,想往上走,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


    花易天眼睛迷茫的看著前方,伸手點了支煙。


    他從未把自己擺在正義使者的位置,在不超越自己原則的情況下,可以適當的把某些規則靈活運用,假如要招協警,用自己親戚朋友也是可以的…


    b''、"


    他身體突然像是充滿血液一般,再次回手拿起電話。


    五分鍾後,一身警服英姿煞爽的可欣敲門進來。


    “花局!”她身體筆直的叫道。


    “坐,別拘謹!”他伸手指了指沙發,自己率先坐下“你這幾天和丁煜有聯係麽?”


    “啊?”可欣被問得小臉雪白,眨著無辜的眼睛。


    “不是正事,咱倆就是閑談,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不上綱上線…”


    “這個…這個…”可欣有些糾結,她算得上是花易天的嫡係,不正麵回答不好,可正麵回答萬一有牽扯呢?


    “你放心,也不要有心裏包袱,劉飛陽是劉飛陽,丁煜是丁煜,二者不能混淆!咱們之間的談話也就是純粹的同事之間關心!”


    “我發過幾條信息…沒說別的”可欣弱弱回道。


    “啊,有聯係就行,你現在給他打電話,問問他在哪呢!”花易天抬手說道。


    另一邊,丁煜已經退房,在旁邊的小飯館吃著正宗惠南菜。


    “叮鈴鈴…”電話響起來。


    “這大蜜現在在惠南市挺火,你可得看住了!徐錦江演那個叫啥來的,對,蜜桃成熟時,她已經熟了,你要是再不動手,估計別人肯定得上!”


    丁煜電話是放在桌子上,二哥一眼掃道。


    “這話在理!”王久久在一旁含蓄點頭。


    丁煜伸手拿起電話,並沒聽他倆的碎嘴,放在耳邊接起來“喂…”


    對麵的可欣聽到他聲音瞬間臉就紅了,低頭看著茶幾,手指在茶幾上來回點,輕柔問道“你在哪呢?”


    “厄…外麵吃飯!”他有些尷尬,總覺得語氣有那麽些許曖昧。


    “還在惠南麽?”


    “對!”


    可能可欣也發現旁邊有道壞笑的目光,他偷偷瞟了眼花易天,隨即觸電般的坐直身體,語氣清脆道“你現在有時間沒,我想跟你見一麵!”


    “哎…你說你不能給人家結局,招惹她幹嘛,搞破鞋你還不會!”二哥又在旁邊無奈的搖搖頭。


    丁煜瞟了眼沒多說話,他大腦快速思考,平心而論,可欣幫了很多忙,不算以前在惠南市,近段時間閆星君出獄,她第一時間給自己傳遞消息,都是雪中送炭,他也應該有所表示,他不相信男女之間有友誼,她心裏想的自己又給不了…


    “不見就算了,你忙吧…”她聽丁煜沉默,惱火的已經忘記這是花易天交代的任務。


    “刷…”花易天看她態度,猛然坐直身體。


    “別…等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丁煜看她生氣,趕緊回一句。


    “快點吧!”她嘴角掛著一絲得意的笑容,順手掛斷電話,隨即邀功似的說道“搞定!”


    花易天滿意點點頭,伸出大拇指,手不斷向這邊移動。


    突然,他身體猛然向前,一把搶過可欣電話。


    “花局?”


    “小王,進來把她控製住,沒我的命令不允許她離開辦公室半步,要切斷一切與外界聯係!”花易天看著手機上發過來的地址,嚴肅命令道。


    “花局,你不說不找丁煜麽,怎麽騙人呢?”可欣著急的快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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