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尖銳且粗狂,在空蕩蕩的大廳內不亞於原子彈爆炸威力,炸的人心裏直顫,不僅是汪叔手停在半空中沒敢落下,就連這群迷彩服也都把目光看過去。


    劉飛陽到來的可謂非常及時,他還是那般憔悴模樣,此時像是更甚一籌,眼中布滿一層薄膜,渾濁且深邃,他從遠處走過來,目光落在汪叔臉上,每一步都像是平地驚雷,在大廳內久久作響。


    汪叔收回手,又笑出來,上下打量著劉飛陽。


    “你是丁煜?”


    “劉飛陽!”他走到麵前,不假思索的答道。在他進來的時候,看見這幅場麵也著實嚇一跳,才理會出經理電話中說的拆場子是什麽意思,不過這種震驚很快就被他很好的掩飾起來,這種時刻,誰慌誰就輸了。


    “副的?”他眼睛毫不偏移的與劉飛陽對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才是你威脅我吧?來…你讓開,我想看看你怎麽不讓我活過今晚的!”


    “刷…”他原本是擋在王久久身前,聽見這話之後,沒有丁點猶豫的向側麵邁一步。


    汪叔眉頭微皺,他不知道是誰給了劉飛陽這種勇氣,不過事已至此,說出去的話等同於潑出去的水,他必須得在自己這麽多屬下麵前實現。


    “…”他一咬牙,抬起胳膊就要掄。


    “可能是我表達的不夠準確,讓你死,沒意思!滿打滿算讓你活也活不了幾十年”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站在一旁的劉飛陽突兀開口,從兜裏掏出他標準的白沙煙,點著之後用煙頭指向雙榮“我說的是他,他的生活要比你精彩的多,生命剩下的時間也比你多…打吧,如果你巴掌落下去…嗬嗬!”


    汪叔動作再次僵硬,他轉過頭,像是見到殺父仇人一樣的目光,看著劉飛陽。


    “你還敢威脅我?”


    “湊…這麽多年大起大落有過,風光無限有過,像狗一樣苟且偷生也有過!我就威脅你了,你能奈我何?”他吐了口煙,全都到汪叔臉上。


    不可否認的是,雙榮無疑是他們的中心,一旦他出現任何意外,包括自己在內的任何人都不能避免田總的怒火。


    他又放下手,回頭看了眼雙榮。


    “你先出去…”


    “我不出!”雙榮倔強的回了句,如果就這麽出去,以後在朋友麵前肯定抬不起頭,他梗著脖子看對麵的一圈人,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


    “…”汪叔沒吱聲,而是對後麵的下屬使了個眼色。


    他們立即會意,兩人架起雙榮胳膊就給往後拖,在眾目癸癸之下撤離戰場,到達幾方中心部位,要完美庇護。


    “你給我鬆開,你麻辣隔壁的…”任憑雙榮如何反抗,根本掙脫不了這群退伍兵的“魔爪”,太過孔武有力。


    於浩他們看到雙榮被拽走,都不禁皺眉,心裏越發變得緊張起來,在他們看來,雙榮是唯一的命脈,隻要把他抓住,酒吧肯定沒事,不明白劉飛陽此時主動點出來,是什麽深意。


    再看劉飛陽,他還是自信的吸著他價值兩毛錢的煙卷,即使沒了雙榮,也沒露出一點擔憂之色,反而讓人覺得他還有倚仗。


    汪叔盯了他足足一分鍾,也沒從他臉上發現任何端倪。


    直接問道“我現在動你,你還能怎麽辦?”


    “你試試就行了…”劉飛陽笑著的聳聳肩。


    “…”汪叔嘴角一絲抽搐,他非常穩健,開口喊道“來,再砸十張桌!”


    “咣當當…”霎時間,酒瓶子摔碎和桌子腿被踹斷的聲音不絕於耳。


    “嗬嗬…”劉飛陽嘴裏吐出一口煙,又是一笑。


    “你還有什麽倚仗?”汪叔還是沒搞明白,即使是砸,可心裏卻越來越不托底,總覺得有什麽重大陰謀。


    “再砸十張!”汪叔見他不說話,又張嘴喊一聲。


    “咣當當…”這種惱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麻辣…”王久久瞪著眼珠子,臉色憋得通紅,掏出匕首就要對他捅過去。


    “刷…”沒等對麵動手,劉飛陽抬手抓住他胳膊,就差幾厘米捅到心髒上。


    而汪叔根本紋絲不動,仍舊看在劉飛陽臉上,他突然就笑出來,臉上的皺紋如菊花一般密集“你根本沒有倚仗,在跟我唱空城計是麽?”


    “嗬嗬…”劉飛陽把王久久的胳膊往下一扔,仍舊是風輕雲淡。


    他不說話,是他確實沒什麽說的,先把田雙榮點出來,是害怕一旦場麵控製不住,會對他群起而攻之,兩百多人交纏到一起,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現實社會並不是出出氣那麽簡單,一切都得考慮連續性。


    一旦這位太子爺有個三長兩短,毫不誇張的說,這個隊伍會被哄得一幹二淨,別說是高樓平地起,就連過後地麵都會留下一個大坑。


    如果沒打到一起,酒吧即使被砸,也就是一些能彌補回來的損失,相比較之下,兩權相害取其輕是最好的選擇。


    不得不承認的是:有些人確實惹不起,他現在也隻能佯裝樣子罷了。


    汪叔像是發現了竅門,他進一步試探,抬手放在劉飛陽胸口,用手指狠戳了兩下“你在跟我說一遍,我把你這破幾把酒吧砸了能怎麽滴?”


    “你試試就知道了…”劉飛陽又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砸…”汪叔突然暴躁起來。


    “等等!”


    突然,有又一聲響起,宛若平地驚雷。


    眾人的目光都循著聲音看到,瞳孔都不由放大,動作戛然而止。


    就在二十分鍾以前,劉飛陽開車剛剛由郊區進入城區,兩旁的路燈無情的轟炸著每一個他想要照亮的角落。


    他看著前方,心裏還是有些不甘,或者說,從他和經理的對話中就能聽出他對丁煜有那麽幾絲不滿,自己的事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他不願意把過多的精力分散到酒吧上麵,尚垠的歸來,是丁煜的計謀,更是對他的提醒…


    有一頭餓虎,正在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


    長期有這種情緒在心中,難免會有些煩躁。


    他一腳刹車停在路邊,拿出電話給的丁煜撥過去,結果是不言而喻的,幾遍過後還是沒人接,他緊接著打給夢涵。


    夢涵的電話號,是當初去湖南的時候換的,那時丁煜為了躲孔局,把自己電話關機,用夢涵手機和劉飛陽單線聯係,知道的人並不多。


    斐然拿起電話,看是劉飛陽的,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因為劉飛陽處於什麽位置他非常清楚,隨即接起來。


    “把電話給丁煜!”劉飛陽沒打招呼,直接說道。


    母親見電話都打到這種地步,也就沒阻攔,任憑斐然把電話拿到房間。


    “陽哥,想我了昂?”丁煜接起電話,笑著問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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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飛陽聽到這幾個字之後,竟然微微愣神,憋了半天,一句話沒說出來。


    “你是知道夢涵在我旁邊,不好意思表達對我的愛意唄!”丁煜又呲牙笑了一聲,與夢涵對視一眼,走下床,出了房間。


    “立刻回酒吧,出事了…”劉飛陽緩緩靠到座椅上。


    “你嗓子怎麽了?”丁煜並沒問出什麽事,而是先關心道。


    “…”劉飛陽再次憋了十幾秒,然後長吐一口氣,他立即啟動車,然後在電話裏用三十秒時間對丁煜做了簡短概述。


    丁煜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掛斷電話,走到客廳中拿起自己手機,上麵足足七十多個未接電話!


    他們倆都看出丁煜臉色陰沉,但都沒敢問,丁煜把電話裝兜裏,嘴裏撂下一句“等會兒跟你姐說一聲,我出去一趟…”他想了想,又接一句“我走了阿姨…”


    他說這話,僅僅是為了房間的母女…


    電梯裏,他才有時間看發過來的信息,都是最古老的短信息模式,對現場的情況有大致了解,他一邊起車,一邊撥通孔局家裏座機。


    另一邊的孔局早已在電話旁坐著,他和丁煜經曆過蜜月期,也差點離婚,現在正在修複階段,可以說兩人都在極力的想把關係挪回正規。


    他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


    “我不能出警!”


    “好…”丁煜一腳油門出了地下車庫,沒有過多辯解。


    “零幾年的時候,為了讓水泥廠搬遷,居民群眾自發組織的,幾萬人要進廠,可愣被水泥廠保衛處用橡膠彈給打回來,武警過來沒控製住情況,後來駐軍過來才算是平息!”孔局一針見血的解釋一句。


    丁煜聽到這話,手中不由一陣顫動,車都有些偏離,他現在沒時間追究誰對誰錯,隻想保住自己的心血。


    “田德中我說不上話!”孔局又跟一句。


    “他叫什麽?”丁煜沒聽清的問道。


    “田德中!”關於濱海有名的幾個人,平頭老百姓都能說上來,更別提他。


    “他是不是有個兄弟叫田德華?”丁煜猛然間想起那個看上去農民模樣,卻能知道水泥廠搬遷的人。


    “好像是,他應該有個兄弟,不知道叫什麽!”孔局長想了想又提一句“聽說他們老田家五代單傳,就田德中這輩有個兄弟…”


    “掛了!”丁煜沉吟兩秒,覺得說的客套太見外,不說話又太呆板,隻能說出這兩個字。


    他在電話本中快速翻找,可發現,當時根本沒留他電話…


    “轟…”他腦中登時就亂起來,該怎麽辦該怎麽…


    十分鍾後,找到辦法的丁煜,王者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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