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槍響讓兩人動作都是一頓,緩緩分開,氣喘籲籲的看著對方,對於他們來說,能聽出槍聲音色的不對再正常不過,也都知道,走廊的另一邊有事發生…


    劉觀稱和於浩剛剛進入,還沒等到達身邊,就聽見槍聲,兩人都不禁往走廊那邊看去,即使什麽也看不見。


    而地上躺著的,被崩掉半個腦袋的小虎像是助興一樣,又微微抽搐一下。


    連自己的戰友都能拿他當擋箭牌,別人為何不可?


    走廊盡頭,一分鍾以前。


    王久久說完話之後就抬起手,手放在陳少輝的槍下麵,眼睛死死的盯著陳少輝。


    “你給我,我衝進去!”


    “給他吧…”阿圳也說出一句。


    原本陳少輝隻是內心掙紮,可聽見阿圳也說話之後,緩緩抬起頭,嘴唇顫抖的問道“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倆還是站在一條線上麽?”


    “不是站在一條線!”


    “那是什麽?”阿圳的話還沒等完全說出口,陳少輝瞪眼問道“你麻辣隔壁的,你們把我當成過自己人麽?我以前是和小劉一起算計過煜哥,可特麽都過去半年了,煜哥都說沒事,你揪著不放是幹你麻辣隔壁的!出點事就往我身上推,我…”


    “少輝,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阿圳想了想,還算冷靜的說道。


    “什麽時候是,你告訴我什麽時候是!”陳少輝擲地有聲的質問。


    “槍給我…”王久久抻脖子又喊一聲,他盯著陳少輝,總覺得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意味。


    “內訌了,嗬嗬…”周剛在裏麵,用他獨有的嗓音嘲諷道,他比劉飛陽還要輕鬆的多,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煙,手裏拎著槍…


    “是你們容不下我,還是我沒盡心盡力幫這個團隊做事?我幹你大爺的,當初我讓你找人摁包廂砍了那麽多刀,這麽長時間我提過麽!他特麽砍完我就認為我好欺負是麽!”陳少輝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已經非常激動。


    “刷…”阿圳突然伸出手要搶手裏的槍。


    陳少輝猝不及防,瞬間扣動班級,子彈沒打到阿圳,而是在王久久肩膀上爆出一團血霧。


    “少輝…”阿圳極其不可思議的喊道。


    “閉嘴,你們拿我當人看過麽!”陳少輝向後退兩步,抬起槍,指在阿圳眼前“你敢上前,我發誓,你死相比我哭相還難看…”


    “一直通風報信的是你?”阿圳略顯空靈的說出一身“怎麽能是你?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以為是王久久,所以讓我把槍給他,對麽!”


    “…”阿圳沒吱聲,但試探的往前一小步。


    “亢…”陳少輝開槍沒有一點眨眼,子彈貼著阿圳的頭皮劃過。


    “我特麽就要你一句話,王久久什麽樣你都護著!可你現在知道這個人是我,你怎麽辦?早知道是我,你能幫我搶槍麽…”陳少輝眼裏有些淚痕。


    他覺得不公平,覺得非常不公平,在這個團隊中,他吃的比雞少,幹的比牛多,睡的比狗晚,卻不像其他任何人都有個名分,出去和朋友吃飯,問他在幹什麽,他總是敷衍的說是一個小經理!這時候朋友總是笑著調侃:自封的啊…


    他的回答隻能是兩個字:嗯呢。


    “…”阿圳仍舊沒吭聲。


    “嗬嗬…你不說話了吧!你不能,即使你說能我也不信,沒人看的上我,就因為我曾經有汙點,任憑如何努力都洗脫不掉,所以我隻能把自己泡在硫酸裏,回爐重造!我現在拿槍,我站起來,我還想問問,你特麽看不起誰?”


    說著,陳少輝猛然把槍口對準王久久。


    後者並沒害怕,甚至自嘲的笑了笑“我就想知道一個問題,咱們過來之前玩的抽王八,我最後抽的那張牌是不是六…”


    “是你麻辣隔壁,一輩子不告訴你,臭傻逼…”他還是有些激動,咬咬牙,把剩下的話給咽回去。


    其實在他拿槍的一刻,他已經做好了所有打算,一旦自己暴露,丁煜不可能饒了自己,齊德海也不可能像以前供著爹一樣供著自己,畢竟沒有半點作用了。他給自己想了兩個辦法,第一,趁機開槍弄死周剛,這樣自己是釘子的秘密暫時就能封存起來,第二,弄死不周剛,就得跟周剛走,因為自己也和他一樣是喪家之犬,隻有兩個人抱團取暖,才能把日子過得更久一點…


    “剛哥…我跟你走行麽!”陳少輝才開始征求當事人意見。


    “不是套啊,等我出去你再給我一槍!”周剛略顯譏諷的問道。


    “你認為,我幹的那些事丁煜能容得下我麽?”陳少輝有點不敢看他倆失望的眼神,又向後退一步“他是什麽性格你比我清楚,如果這是套的話,我還跟你走幹什麽?”


    “刷…”周剛坦然的從凳子上站起來,他把煙頭彈到一邊。


    陳少輝最後一句話說道他心坎裏了,此時他身上已經沒有值得做套的東西,粗鄙點講他現在就是甕中之鱉。


    緩緩從門口走出來。


    “刷…”阿圳想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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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他剛剛有個動作,周剛一槍托就砸過來,砸在眉骨上,順著眼角開始往出流血,他並不是打這一下,又連續揮胳膊砸幾下之後,槍口頂在阿圳頭上。


    “別動他倆!”陳少輝瞬間把槍口對準他。


    王久久早已癱坐在地上,靠著牆,一手捂著肩膀,嘴裏不知是哭還是在笑。


    “你敢拿槍指我…”周剛緩緩轉過頭。


    “跑出去之後,要打要罵都行,現在你敢動他,我肯定開槍…”


    “嗬嗬…”周剛突然咧嘴一笑,盯著陳少輝幾秒鍾時間,轉頭看向阿圳,此時的阿圳已經迷迷糊糊,眼睛睜不開,憑借著本能意識知道有槍在頂著自己。


    “嘭…”周剛又抬起槍把麵對著他腦袋上狠狠捶一下。


    阿圳像側麵退兩步,隨即重心不穩癱倒在地上。


    “嘭…”周剛餘光觀察王久久有要抬頭的動作,瞬間一腳踢在麵門之上。


    “不管你們怎麽想,回去幫我告訴煜哥一聲!我謝謝他…”陳少輝放下槍口,轉頭就要離開。


    “煜哥給你的少麽!這麽長時間就換來一聲謝謝?”阿圳抬不起頭,看到一雙腳從自己眼前路過,但還是奮力質問一聲。


    “…”陳少輝麵色一沉,一邊走一邊抬起槍對著天花板。


    “亢亢亢…”連開三槍。


    “不是她,不是她…嗬嗬!”王久久眼睛已經睜不開,嘴裏也在流血,但還是斷斷續續的說出一句。


    對麵。


    劉飛陽三人聽見槍聲中之後,站在原地幾秒鍾就緩緩退出來,相比較而言,沒有槍的胡兵帶來的誘惑,要遠遠比那聲槍響小的多,至少他們可以保證,不能讓周剛在自己眼前被殺掉。


    他們還僥幸的認為控製住周剛,可剛出了門,就聽見陳少輝聲嘶力竭的質問,全都呆住了。


    陳少輝並不是沒有關係好的,他和劉觀稱、於浩都可以,也包括在養傷的大鵬。


    他們倆對這個結果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可當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還是難以置信,一個人,怎麽能幹這種勾當?


    他來本想上前,可被劉飛陽拉住,逆向思維的另一種解釋就是: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思考問題,他把自己幻想成陳少輝,這時候應該怎麽辦?


    結論和陳少輝得出的如出一轍,必須緊緊抱住周剛,隻有這樣才能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麵對手裏有槍的陳少輝和周剛,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要過去,饒是胡兵這樣不想下死手的人,逼到最後都開槍射向頭部,窮凶極惡的二人會不留情麵,他們一旦過去給二人造成壓力,很難活下來。


    當打不過的時候就得學會當縮頭烏龜。


    他們就站在這裏,目睹了陳少輝所有質問,更是目睹了二人從樓梯上安然離去。


    抓周剛,揪內鬼!


    這是最初的行動目的,現在內鬼出來了,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玻璃在這一刻全都像是破碎掉一樣,從各個房間內刮出陰風,吹的門咯吱咯吱直響,像是嘲笑,又像是慶賀…


    “走吧…”劉飛陽歎了口氣,邁步向走廊那邊離去。


    留下胡兵,死去的人是他的責任,做掉胡兵,這些都得他們處理。


    扶起阿圳和王久久,出了樓,踹開大門,走到草甸子裏坐上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胡兵則是站在窗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他不吸煙,此時卻在死去的戰友身上翻找拿出煙,給他點一支,自己也點一支。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情況有些微妙,一種難以言語的差錯!


    坐在屍體旁邊,看著被自己崩掉隻剩半個腦袋的戰友,眼睛像是鑲嵌到其中…


    事實上,他的感覺並沒有錯,就在剛才在倉房的時候,陳濤說過一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這件事情而言,胡兵參與其中,卻也不是直接利益的獲得者,相比較任何人,他都是站在相對客觀的角度…


    簡單的說: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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