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範胖子幾人就像電影中看見喪屍一樣,果真是末路狂奔,上了車掛上倒擋,一腳油門下去車子歪歪咧咧的懟到門蹲上直接憋滅火,再次啟車這才把方向正過來,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況且他和王久久之間也算不上有多深感情。


    範胖子臉色嚇得雪白,眼神發直,臉上像是剛剛洗過一樣,到今天他在知道,拿把刺刀敢殺人的是社會,拎個槍就敢崩的才叫亡命徒,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間還在想,如果昨天被堵住的時候,自己沒給他二十萬會是什麽後果?


    “範哥!範哥!你說句話啊…”坐在後座的一名男子,抻著脖子破音喊道“老李就這麽沒了麽!他死了麽!”


    範胖子還在咽唾沫,根本不能回話。


    “範哥,老李讓人崩了!”這人像是屁股被點著了似的,嗷嗷開喊,在車內聽起來非常刺耳。


    他們出來是五人,現在就剩四人。


    範胖子心中五味雜陳,不過聽到他就這麽瘋狂喊道,也瞪眼喊“老齊,你給他倆嘴巴,別讓他吵吵!”


    這個叫老齊的一直捂著眼睛在哭,他們能一起出來關係非常不錯,沒想到轉眼間就人鬼殊途。


    他把手從臉上拿下來,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發泄憤怒,抬起手“啪”極其響亮的大嘴巴招呼上去。


    不過這人並沒感覺到疼,而是神神叨叨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子,再拿下來,手上已經滿滿血跡,還摻雜著白色東西,應該是腦漿,他不確定。


    “這…這…這是老李的麽!”他一邊看著自己抬起來的手,一邊腦袋盡力的往後躲,眼神變得極為驚恐。


    剛才那個打他嘴巴的,叫老齊的人看了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某些東西他沒注意,此時才發現,看著自己受傷形同豆腐腦之類的東西。


    “哇…”的一聲,開始劇烈嘔吐起來。


    “哇…”他旁邊的人緊著有了反應,也跟著開始吐,頓時車內出現一股極其讓人反胃的味道,就像是在體內持續加熱的食物被噴出來,不但能感覺到味道,還能感覺到這種味道化為實質,款款走來…


    緊接著就是副駕駛的男子,他根本不是吐出來的,而是自己噴出來,就像是高壓水槍,直接噴到擋風玻璃上,按照廣告詞說的:還有麥芽的香氣…


    範胖子也不是心裏素質極佳的人,他能感受到擋風玻璃彈射回來的東西,撲倒自己臉頰上,但他沒失去理智,踩下刹車,隨即打開車門跳下來,彎腰撅在地上開始吐。


    吐到最後已經沒有東西,就是胃液,不是酸的,而是苦的,有幾次吐的多了,差點沒一口氣憋過去…


    四個人,年齡加一起將近二百歲的男人,先是吐,到最後坐到地上抱一起開始哭,都是傷心欲絕,沒有辦法自已。


    範胖子已經慌了神,他也不知道自己開的是什麽地方,此時鎮定下來,看向四周都是曠野,黑壓壓一片,並且一眼望不到邊…


    “嘭…”其中一人平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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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哥,我不行了…真的!那子彈就在我眼前過去,沒聽見槍響!就看見老李沒了,噴血,真是噴!”這人有點嚇傻了,嘴裏還在反反複複的嘀咕。


    “挺好個人,不超過五分鍾,咋就沒了呢!”另一人附和一句,說著說著,又開始抹眼淚。


    範胖子看著他們,咬咬牙,他能當上村長這個位置,就說明相比較普通人要強上一點,即使先天沒有,後天也能培養出來,劈著腿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看著地麵。


    “範哥,咱們咋辦?要不然報警吧…”


    “不行!”範胖子一口否決“如果警察抓不到他,他肯定得回來整咱們,都是有家有業,上有老下有小的,得罪他有好處麽?”


    “那咋辦?咱們跑啊,等他進去咱們再回來…”這人哭喪著再問。


    “如果他一輩子不進去,咱們還能一輩子不回來?”範胖子說著說著,呼吸又開始加重。


    “那怎麽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根本沒有活路”


    “…”範胖子低下頭沒吱聲,其實現在最正確的解決辦法就是找丁煜,可範胖子擔心如果丁煜把這份怒火責怪到自己身上怎麽辦?不可否認,那人一槍已經把他以前所有的美好幻想都打碎了,這社會太特麽黑暗,即使是絕對的陽光,也有相對照不亮的地方。


    他擔心,是自己把他弟弟引進去的,再賞自己一粒花生米怎麽辦?


    他猶豫了,不敢想象如何解決。


    另一邊,丁煜還不知道發生的一切,因為他不可能把目光時時刻刻放在任何地方,就像第一次堵田德中那樣,還坐在停車場裏,他最常見的是田德中的淩誌車,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當下條件,也隻能用這種笨方法。


    按理說已經到他身上傷口換藥時間,但當下形勢逼人,不可能放過一切時間。


    他時不時的拿出電話,看著上麵黑黑的屏幕,沒有一人是絕對堅強,也沒有人是習慣孤獨,就現在的形勢來看,他也能希望聽到一聲安慰,一句:整吧,我挺你!但電話倔強的沒有響起,已經臨近兩點鍾,他有些困倦,想到後車座上,無聊的翻看上麵的朋友圈。


    他以前的電話早在和尚垠氣廢棄工廠的時候就已經丟了,這是他新買的,所以微信之類的社交工具都是新注冊,上麵的二哥等人都是上次回到惠南才加上去。


    他翻看著朋友圈,當看到二哥穿著白襯衫下身黑色西褲還覺得有些好笑,想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在彭老大的生日宴會,他舉著手機直播,說自己是全世界最悲哀的人,隻要是個男性都有追求彭馨曼的權利,而自己卻沒有…


    那個嘻哈風的男孩,如今也長成了男人。


    還有在宴會上遇到的臭要飯的老關頭,牙縫裏還摻著菜葉子就講自己的輝煌過去,最後得知生命隻剩下最後時間才敢挺直腰板做人,又想到胡玲,那個可愛又可悲的女人,那個在臨終前說自己來生要做一棵樹的玲姐。


    她的眼神有股魔力,像是看透世事滄桑,她的波瀾不驚甚至會心一笑都會讓人覺得驚奇,那個楊柳細腰的女子…


    有人說,人老了就愛回憶,丁煜現在的理由卻是:沒有事幹。


    他平時不看這些,也沒有時間看這些,此時翻到很遠很遠,突然,一張照片映入他的眼簾,這是二哥發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自拍照,後麵跟著一群漂亮女孩,應該是在ktv裏,就在最左邊的位置有個女孩正在低頭玩電話,沒有聚焦,燈光不明,照的很模糊。


    但是那個輪廓讓丁煜記憶有新,是田田的!


    事實上,如果必要的分析丁煜現在的情感就是:我希望你過得比我好…


    不摻雜任何愛慕和留戀的那種,過去的終究會過去,而回不到的永遠是過去。


    從照片中分析不出來田田在看的是什麽,隻不過他和二哥那誇張的畫風格格不入,有一種難以融入的孤寂…


    “嗡嗡…”車庫內傳出來轟鳴聲,丁煜這才抬起頭。


    再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五點鍾左右,天沒亮,已經有人出去。


    他往斜麵一看,發現那輛淩誌車還在安安靜靜的躺著,而他旁邊的車位仍舊是空著,沒有半點變化…


    此時此刻的情況還是一個字:等!


    與此同時,劉飛陽在路途中的小旅館迷糊了幾個小時剛起來,這小旅館沒什麽人,異常安靜,他坐在床上,腳耷拉在地麵吸著煙。


    丁煜說得放任田雙榮被帶走,但他也不可能出現在酒吧或者田德華那裏,因為一旦看出他們在磨洋工,事情會變得非常麻煩。


    他到現在還不敢苟同丁煜的做法,這是思想層麵的分歧,一時之間很難轉變過來。


    吸完這支煙,穿鞋走出小旅館,天剛蒙蒙亮還有些混沌,臨近十一月份,早晚的溫度和冬天差不了多少,呼吸之間能看見白霧。


    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是按照丁煜的想法在走,也試圖找到一個能居中調和的辦法,可是一無所獲。


    這個時間街道上已經能看到行人,都是農民,也不習慣睡懶覺。


    他有些羨慕這些人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深吸一口清晨空氣,在街道上開始緩慢漫步起來。


    也沒有什麽可逛的,他隻是在刻意把自己放空,強迫自己不在想任何事情。


    有道是:無巧不成書。


    就在他剛走出幾十米之後。


    “咯吱…”一輛哈弗停在旅店門口。


    四個中年人從車上跳下裏,臉應該簡單洗過,身上的外套也都脫掉。


    “範哥,這裏行麽?”有一人看看周圍,言語有些飄忽的問道。


    “濱海去不了、村子回不去、還不能往外地走,隻能在這裏!”範胖子想了想,率先走進旅店。


    幾人一進門,大廳內頓時有股惡臭傳來,如果不是他們穿的還算得體,和要飯的相比沒什麽區別。


    “熱水還得幾分鍾…”老板捏著鼻子說道。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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