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槍響注定在這夜晚不能消散,樓下的劉飛陽他們聽到槍聲,精神頓時一陣,無比驚愕的看著樓上,有些事隻有他和丁煜知道,有些撅著丁煜之前也推斷出來,隻不過,當一切變成事實的時候,會如此的讓人難以置信。


    大鵬、於浩、阿圳,聽到槍聲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剛才明明聽到周剛已經落地的聲音,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


    就連躺在房間裏,命懸一線的劉觀稱也跟著睜開眼睛,眼神很微弱,就是睜開一條縫,不甘心的看著門外,即使那是深不見底的走廊…


    王久久的身影化成一條弧線,在空中優雅落下,並沒彎曲,而是呈個扇形直挺挺倒下。子彈從他另一側太陽穴穿出來,速度很慢,甚至能看到子彈在飛行的過程中,正在向下滴血,血滴都不大,卻從來沒有斷過…


    他身體在剛剛偏移的時候,眼睛還沒能閉上,看著躺在地麵上的丁煜,可能那雙麵孔是他這輩子最後的記憶…


    不知人死去是否有靈魂的存在,不過此時丁煜確信那是有的,有一股冷風從他麵龐刮過,他抬起手腕,想要伸手抓住,卻抓了個空,那股冷風也隨之消失…


    “嘭…”他砸到地上,反彈起肉眼看不見的高度,激起地麵上一層灰塵。


    有人說過:這條路,就是一腳踩在棺材裏,一腳踩在監獄裏。


    有人說過:左麵是萬丈深淵,右麵是地雷陣。


    有人說過:不是被人亂刀砍死在街頭,就是屍骨無人問津。


    這些至理名言一遍一遍的回響在丁煜腦中,知道聽到那“嘭”的一聲,他才確信這個人沒了,他仍舊沒有動,平躺在地麵之上,伸手從兜裏掏出煙,放到嘴裏,尼古丁滲透入他的身體,嗆得咳嗽兩聲。


    但他沒有停止,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接著另一口…


    有些事,一開始就已經注定結局,從他看到周剛,確定陳少輝是假釘子,再到今天他拿起刀捅劉觀稱,丁煜都不懷疑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可以說,如果不是他妥協周剛,田雙榮的命能不能保住很難,劉觀稱身上也不是刀傷。


    還有句老話叫三歲看到老,丁煜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惠南收玉米,尚垠找的種子公司老板,也就是他,定位也是繼承人。


    那個時候他在舉手投足間就能看出來,他非常想把這家公司做好,換句話說就是入戲了,潛台詞就是:我特麽有這樣一個機會,我會比任何人都能做的好!


    再到來濱海,借崔鵬的寶馬認識張敏。


    實則也可以講,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寶馬,張敏也看不上他,兩人相處久了,也成了事實夫妻,在彼此身上也能找到需要的那份慰藉,就走到一起。


    張敏這個女人是對他印象最大的人,甚至超過了他所在的環境,以及自身能力所達到的要求,王久久希望過得好,但他知道不能拔苗助長,人生的路還有很長,更知道會有青黃不接的幾年,他在磨合,把這段不能操之過急的時間度過…


    張敏一味的拔苗助長,讓一個男性心理承受壓力,每當這種壓力爆發都會產生負麵影響,以至於幾次之後,王久久本身也開始我行我素,破罐子破摔,她越來越失望,走向來錢快的路,也就是把消息傳給齊德海…


    丁煜把這支煙吸完,耳邊還能聽見王久久說的: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對麽?


    不可否認,他愛著那個女孩,很深愛,如果他今天走出去,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完全洗清他身上的嫌疑,無論怎麽解釋,他都會生活在唾沫星子之中,這對自尊心極強的王久久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用自己的生命還張敏一個清白。


    死了,別人罵他也就聽不見了。


    這是最懦弱的做法,也是最直接的了斷,他知道丁煜不能說,如果張敏還像以前一樣,不承認的話,完全可以在酒吧繼續幹下去,吃香的喝辣的,每個月幾萬塊,年底還有分紅,這對個女孩來說,算是完善的生活保障。


    他活著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隻是用死亡換來她一輩子的安康。


    如果作為路人的角度來看,王久久的所作所為就是“釘子”他的離開,不但宣誓了酒吧領土主權的完整,也表達了尊嚴的神聖不可汙蔑,這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隻不過,完美總是傷疤被掩蓋住的表象而已。


    他一手指著地麵,緩緩從地上起來,麵前躺著兩具屍體,他把眼角馬上要溢出來的淚水擦幹,讓自己變得心如磐石,不再看那個兄弟一眼。


    此時此刻已經不能稱之為兄弟,隻能說“釘子!”


    一旦讓別人知道他是為了張敏,阿圳第一個會瘋掉,緊接著就會是一連串反應,他最後的念想也會被人踐踏的千瘡百孔。


    “噠噠…”他走到樓梯處,拎著槍,緩步下樓。


    身影離地上的王久久越來越遠…


    “呼呼…”劉飛陽知道此時丁煜的心情一定是崩潰的,隻不過是強忍著傷痛沒表達出來不,在聽腳步聲,他得身影絕對會毫無保留的出現在胡兵的視線之中,這是非常危險。


    一咬牙,身體猛然橫著衝出去,空中抬起槍,對著樓梯內開始掃射。


    “亢亢亢…”他連續扣動扳機,沒有任何猶豫。


    而胡兵是軍人出身,自身的戰鬥素養比他們這些社會要高出許多,在幾分鍾之前聽到周剛質問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妙,自己的暫時安全隻是周剛的牽扯,如果他失去反抗能力,自己麵對丁煜他們就是杯水車薪,想要全身而退也是天方夜譚。


    從那個時候,他就緩步往樓下退,不發出一點聲響的退下去。


    劉飛陽衝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到達緩台位置,第一槍的高度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而過,等聽到第二槍的時候,他身體頓時一彎,迅速向樓下跑,還不忘開槍反擊。


    “亢亢…”兩聲槍響,打到欄杆上,發出刺眼的火星。


    “刷…”大鵬也衝出來,直接下樓奔著胡兵背影追過去。


    胡兵皺著眉,心裏已經開始緊張,這裏是樓梯,都是彎路,如果自己跑到一樓大廳,那就是直路。


    後麵那條瘋狗不要命的咬自己,確實是個比較打的麻煩。


    “亢…”他有回頭開一槍,繼續下樓。


    上麵,阿圳剛才就想上去看看是什麽情況,奈何條件不允許,等聽到槍聲,也嗖的一下穿出去,上樓梯看見丁煜正在下樓。


    頓時停住腳步,瞪眼叫道“煜哥…”


    “噠噠…”丁煜沒有應聲的繼續下樓,從他旁邊擦身而過。


    阿圳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兩秒,隨即快步跑上去,當看到王久久躺倒地上的一刻,他整個人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非常麻木的站在原地“不對…不對…這不是真的!”他嘴裏一邊嘀咕,一邊踉踉蹌蹌的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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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他整個人都砸在王久久麵前。


    “兄弟,兄弟…你看看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阿圳啊,土川啊!”他雙手搖晃著王久久的屍體,淚如雨下,像是個孩子般無助“你起來,你起來!!!前天你不還跟我說有話要對我講麽!你說話呀,你告訴我…久久!”


    阿圳的哭喊聲在這樓內像是冤魂,為亡魂鳴不平。


    丁煜一步一步下樓,路過已經踉踉蹌蹌站起來的於浩也沒有半點分心,就在於浩的注視下,又下一層樓。


    他不是沒有想,而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想什麽。


    上一個出事的還是張鵬,快一年了,那個時候他不在身邊,等看見的時候人已經是蒙著白布從搶救室裏推出來,甚至張鵬的父母連葬禮都沒讓他參加。


    而王久久,又該如果?


    前方。


    胡兵已經被逼的無路可退,他隻能轉彎,從一樓的房間跳出去,後麵有個人工湖,周圍也都是枯草,湖麵上波光粼粼,野草搖搖曳曳。


    大鵬追出來,他腿上的傷病沒完全好,再加上胡兵的速度異於常人,等他落地的時候,再望向前方隻能聽見刷刷聲,並看不見人…


    突然。


    “吳翁吳翁”的聲音出來,聽起來讓人心煩意亂,在不遠處能看見紅藍相間的燈光已經襲過來,像是一條長龍,警車不計其數…


    就在這時“亢亢亢…”的槍聲沒有丁點收斂的響起。


    正在二樓緩台的劉飛陽站在窗口,他的位置能看清在雜草種快速穿梭的胡兵。


    幾槍過後,滿心熱血而來的胡兵到底,身體向前一趴,沉默在雜草之中。


    不過他還知道今天過來的主要任務,艱難的從兜裏把電話掏出來,撥給齊德海。


    “喂…”齊德海在落地窗前,一手掐腰,來回踱步。


    “周剛死了,上次在養老院的,很可能不是周剛!在廣場追丁煜的人,應該也不是!”他聲音斷斷續續,非常疲憊。


    “不是?不是!”齊德海瞳孔猛然放大“我就說周剛不可能和陳少輝一起走嘛!”


    但他說完這句話,又瞬間愣住,既然那個人不是周剛,那他冒充周剛的意義又是什麽,丁煜為什麽如此大費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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