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子言看了眼輕歌,道:“姬王乃是妖族之王,體內流著最為純正的妖族血液,妖後為了能更早更好的控製姬王,在姬王幼年時,往姬王體內埋入了魔族戰神之血。妖後給姬王留下了緩解魔族之血覺醒的藥


    ,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如今姬王來到諸神天域,離開了妖後的領域,逃離了妖後的手掌心,沒有緩解魔族血液覺醒的藥劑,魔族之血會覆蓋妖王血脈。”


    若說普通妖族融入魔族血液,尚且能夠融合。


    偏生對於妖王血脈來說,這是一件非常痛苦且殘忍的事。


    輕歌眸光顫動,咽喉深處似有一抹血腥味彌漫開來。


    輕歌雙唇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線兒。


    在她的視野中,不遠處的姬月還在隨著每一聲痛苦的哀嚎拔出血淋漓帶著皮肉碎沫的骨頭。


    轉眼間,姬月腳下的魔骨堆積如山。


    血,在緩緩流淌。


    夜,在悄然蔓延。


    在這滲人森然的陰暗裏,姬月身體各個部分隨著拔骨而出現的血窟窿中,再度以疾風般的速度生長出了新的魔骨。


    魔骨的生長,貫穿了妖王血脈。


    那等疼痛超乎想象,也難以言喻。


    姬月連拔骨的力氣都沒了。


    他癱坐在地上,袍子的鮮紅顏彩分不清是鮮紅的血液還是什麽。


    哢嚓……


    輕歌踩碎滿地枯葉緩緩而來,月光如瀑灑落在她身上,將其身影拖得很長很長。


    落寞,孤獨,還有十分的心疼和無奈。


    熙子言看著走向姬月的輕歌,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終還是保持緘默。


    他雖是成人之軀,然不可否認的是,他還是個少年思想。


    他離開青石鎮時便是個小少年,後麵偶遇機緣,誤入九界。在九界中,又偶得靈果,能促使人的身體快速成長。


    此時的熙子言不懂輕歌與姬月之間難以言說的感情。


    他隻知,輕歌不該過去。


    這個秘密,不開揭開。


    熙子言認為以輕歌的睿智冷靜,肯定會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此刻最好的處理便是漠然和忽視。


    姬月最不願她擔心此事。


    哢……


    輕歌踩斷了一截枯木。


    她背朝著白月光,居高臨下俯瞰著姬月。男子紅袍如火,皮膚雪白,眉間的朱砂痣似有鮮血在流動,狹長雙眸閃著凜冽的寒光和戾氣,卻是一片渾濁,不見一絲清明。魔的氣息從他身上傳出,方圓百裏的花草樹木一刹那都枯萎了,成了陰暗可怖


    的黑色。


    在亙古以前,魔族,是天地間最為恐怖的存在。


    人世間的第一個暗黑師妖蓮便是出自魔族,據說是魔族第一任魔君,卻不知為何,割肉斷骨剔除魔君血脈。


    說起來,從古到今億萬年,魔族輝煌過,落魄過,這麽多年的時間裏,卻也隻有一任,也是唯一一任魔君。


    那便是魔君妖蓮。


    還是一名女子。


    魔族踐踏人族,奴役妖域,以人、妖之血為基石修煉殘忍的魔族功法,可謂邪惡至極。


    而今被魔族戰神之血主宰的姬月,雙目更是混沌,隻剩下殺伐。


    他的眼中沒有心愛的人族姑娘。


    他隻聞到了從輕歌體內散發出的清香。


    像是美味的食物。


    是的,那是美味的鮮血。


    屬於人族女子的清香血味。


    姬月雙眸染上無情殘忍的猩紅薄霧。


    他的嘴角兩側延伸出微微尖銳的牙。


    像古典歐洲的吸血鬼。


    血是一場狂歡。


    他猛地站起摟著輕歌的腰,看準輕歌脖頸的瞬間微張開嘴俯下身就要開咬。


    麵對即將蘇醒的魔,輕歌眉眼心情皆不起絲毫波瀾。


    她輕輕淺淺笑靨如花,溫柔地抬起修長雙手,環住姬月的腰部。


    她把臉埋在姬月胸膛,聽到男子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緊繃成一條弦的神經此刻終於徹底鬆弛下來。


    女子溫軟的聲音響起,“小月月,我好想你。”


    姬月的動作頓住,麵上出現了呆滯。


    耳邊依舊是女主幽幽清冷的聲音——


    “我想你在虛無之境陪伴我的那段路程。”


    “我想你在我被退婚後舍棄十幾年的努力隻為博我一笑。”


    “我想你在青石鎮一怒萬獸慌。”


    “我想你極端又血腥的生辰禮物是自斷一臂。”


    “傻子吧……”


    “真是個傻子。”


    “我不過一個人族女子,努力活著也隻有幾十年的命。”


    “值嗎?”


    “我不知道值不值,但我知道,你不是妖域的妖王,而是我的小月月。”


    “……”


    “我愛你。”


    “姬月,我愛你。”


    “不是說要為我披上百鳳朝凰嗎?”


    “既然你不能來諸神天域,那我便去妖域。”


    “我要成為妖後,你一人的妖後。”


    “……”


    輕歌踮起腳尖,雙手捧著姬月的臉,在男子微白的唇上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吻。


    微微涼風中,兩道一大一小的身影,幾起幾落,一前一後而來。


    夜蔚脊背後生出一雙羽翼,眉間一輪黑月的標誌,她雙手環胸睥睨著這一幕,身旁是恭恭敬敬的魔族侍者。


    “那個老妖婆,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下此狠手,真是絕了。”夜蔚冷冷道,“妖蓮的血,原來是被妖後盜走了。真是個蠢貨,萬古魔君妖蓮之血,豈是她能控製的。她該不會還以為隻是魔族戰神之血吧。”


    “事有蹊蹺,應該詳查。”魔族侍者道。


    夜蔚目光幽冷瞥了眼魔族侍者,隨即收回視線,垂眸望著輕歌與姬月的方向。


    夜蔚雙手兩道黑光閃耀,兩把鋒銳匕首在光芒之中若隱若現。


    夜蔚眼底劃過一道強烈的殺意。


    “妖域之王活得如此窩囊,這種人也配成為姐姐的丈夫?癡想!”夜蔚緊盯著姬月。


    暴走黑化狀態的姬月,似乎隻要敢做出對輕歌不利的事,夜蔚的萬道魔匕便會將姬月萬箭穿心,打入十八層地獄萬劫不複。


    魔族侍者狐疑的看了眼夜蔚。


    夜蔚對夜輕歌,是什麽態度,又是何種感情?


    他不懂。


    夜蔚的認真超乎了想象。


    現在魔君尚未誕生,魔族戰神還沒覺醒,若是此時殺了姬王引起妖魔大戰,那是對魔族非常不利的。


    可魔族侍者相信。


    若姬月敢傷夜輕歌,小公主絕對會殺了他。


    毫不猶豫。


    這夜輕歌……


    是什麽人?魔族侍者眸光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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