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歌,我等可不願因你而死!”顧熔柞怒而拍桌。


    輕歌挑眉,“怎麽,顧君你以為你能逃走嗎?隻要我是東帝,你是八君之一,你就逃不掉!你就回不去東洲!你也沒命去見他日的太陽。”


    顧熔柞的聲音戛然而止,神情之怒又一瞬的凝滯,腦子裏千回百轉,陷入深深思考。


    顧熔柞唇角帶笑,兩眼亮起,靈光一閃。


    夜輕歌此話倒是提醒他了,得罪九辭的是東帝,東帝就算屠殺滿門,也是東洲八君。


    若他不在東洲八君之內,九辭也沒有理由動他。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活著,哪怕苟延殘喘,也有複興之日。


    此前顧熔柞知道九辭之事也敢來四洲,是想尋求此次主持朝比的林鶴山庇佑。


    怎知他夜會林鶴山,林鶴山反而雷霆震怒,認為他是個沒有價值的廢物。


    顧熔柞去往王府,王家主則是直接斷了情麵。


    就連蕭日臣,都隱隱有向著夜輕歌的跡象。


    再有九辭咄咄逼人,要滅東洲八君,他險中求活,唯有苟且偷生,落平陽,再東山起!顧君自詡足智多謀,雄韜武略,更是東洲最成功的陰謀家。而今事已至此,顧熔柞心生一計,他不以為然的笑著,雙手環胸,頭頂光禿,笑容不再是之前那般陰森駭然,“


    東帝,映月樓九辭要殺的人是你,與我等何幹。自今日起,東洲顧君的位置我不要了,我再也不是八君之首。”


    隻要卸了君主之位,等九辭斬殺夜輕歌後,顧熔柞再重振君主雄風,反而能一統東洲。顧熔柞的話提醒了恐慌中的諸位君主,張君主驀地起身,揚起下頜鄙夷的望著輕歌,“東帝,老子不陪你玩了,這君主之位,老子也不要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這黃


    泉路,東帝你慢慢走。”說到最後已然是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笑。


    “東帝,林某也不要君主之位。”林君主起身。


    “我朱某願卸東洲君主之位。”


    “……”


    一連四個君主,要卸君主位。


    這倒是個可行之計,現在來看是卸位,實則是保命。


    等夜輕歌死了,到頭來東洲還不都是他們四個的。


    “東帝,此次朝比,你等好自為之,我們就不奉陪了。”顧熔柞道。


    張君主笑,“若東帝死於非命,他日我定給東帝尋個好墳處。”


    林君主朝輕歌點了點頭,第四位朱君主是個唯唯諾諾的,訕笑兩聲,隻求保命。


    輕歌拍桌,直起身體,怒視顧熔柞四人,“你們四個,豈配為東洲之君?”


    “夜輕歌,禍是你惹的,與我們何幹,你——自求多福吧。”顧熔柞一甩衣袖,快步離開。


    以顧熔柞為首的四位君主走出房屋,又走出內三環的東洲之地。


    祭壇內外六環無數之人,哪怕發生一點兒小動靜都會鬧得人盡皆知,更別說東洲隊伍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了。


    不多時,東洲接連四位君主卸任之事,猶若秋風卷落葉般席卷這方天地。


    顧熔柞四人做事非常之謹慎,離開內三環之後,直奔內一環尋找宗府的林鶴山,要林鶴山連夜登記此事,入宗府宗冊。


    一旦登記宗冊,他們就不再是東洲四君了。


    林鶴山望著東洲四位君主,不屑的笑了,“諸位可都是鐵骨錚錚的東洲漢子,這番作為,豈不是要讓天下人笑話?”


    “林君主笑話了,九辭之恐怖連宗府都要禮敬三分,我等若是硬對上,那才叫死有餘辜。”顧熔柞淡淡的笑著,“這叫緩兵之計。”


    包括他自己在內,東洲四君。


    夜輕歌一死,他就在此讓林鶴山登基宗府冊,由宗府審核,成為東洲君主。


    那時的東洲,可就是他顧熔柞的天地了。


    “眼下你們再去內三環也是找罪,便跟著老夫吧。”林鶴山陰冷的道。


    他亦有算計,想要借顧熔柞,得到東洲。


    東洲八君,一下子就沒了四君。


    內三環房屋之內,是夜神宮核心骨幹幾人和剩下的東洲四君。


    四君者,夜驚風、蕭日臣、江淮山、南君主。


    輕歌接過尤兒遞來的酒壺,仰頭飲了一口,斜睨蕭日臣二人:“蕭君主,南君主,多事之秋,自身難保,二位還是趕緊去找林長老吧。”


    “為求自保,自卸君主之位,實在是難堪。”蕭君主道。


    南君主雙手環胸,冷笑,“顧熔柞幾個沒骨頭,我可是有骨頭的人。”


    江淮山望著輕歌不言,他的夫人被輕歌所救,女兒在輕歌手中,他自是忠心耿耿,同生同死。


    “很好——”輕歌手握酒壺,微轉手腕,傾斜酒壺,倒了一地濃烈醇香的酒水。


    “從今往後,東洲再無八君,隻有四君,等回到東洲,你們皆可占領雙君的土地。”輕歌道。


    蕭日臣等人麵麵相覷,夜輕歌此言,他們怎麽聽不懂?


    有九辭出手,屠戮東洲君主,又如何能夠回到東洲,重振威風?


    “東帝,你這個意思莫不是……”蕭日臣眼底一抹睿智,“適才你以激將法,再用言語循循善誘,讓顧熔柞四君故意心生恐懼脫離東洲君主之位?”


    “非我之人,再留東洲也是禍害。”輕歌不以為然道。


    “可是……”南君主萬分疑惑,“九辭出手,我們就算團結一致也活不下去?東帝你是何來的底氣?”


    輕歌揚眉,輕拍了拍白嫩的手掌,清脆的聲音響在房屋之內,便見房屋之外,魏伯步履平穩矯健走進屋中。


    輕歌脊背深陷軟塌,回眸看向魏伯,問:“魏伯,對上映月樓九辭,不動用全力,你有幾分勝算?”


    “三分。”魏伯傴僂著脊背,躬身抱拳,溫聲道。


    對戰映月樓九辭,三分勝算?


    包括夜驚風在內的四君齊齊震驚。


    這個跟隨在夜輕歌身邊的老奴究竟是何許人也。


    如今時刻,蕭日臣等人自不會以為夜輕歌是故意誇下海口,既敢如此開口,自是魏伯真有三分勝算。


    南君主倒吸一口冷氣,“不曾想到,夜神宮人,個個都是神人。”


    蕭日臣輕笑,看來,他所做的決定是非常正確的。


    而魏伯自然清楚輕歌所說的‘不動用全力’是什麽意思。


    動用全力,那可得震驚九界。


    就算不動用全力,與九辭對戰,也能驚動九界,但有熙子言擺平。


    可若全力,魏伯必進九界地牢受罰。


    夜驚風望了眼魏伯,指腹輕微摩挲著茶杯,“不動用全力也有三分勝算,若動用全力,豈非六分勝算?”


    魏伯點頭。


    輕歌看了眼魏伯,眸色愈深。


    若映月樓九辭逼得魏伯進九界地牢,那她終有一日會滅了映月樓。


    此次朝比,她必須活著走出西洲!


    東帝之威,何人敢犯?


    而她,亦是故意讓顧熔柞等人自願卸任。他日回歸之時,東洲重新洗牌,便是她真正的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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