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便是隋靈歸都震驚不已,她呼吸忽然急促,錯愕地望著東陵鱈。


    就連妖殿也沒想到東陵鱈會直接說出與幽族開戰的話來。


    “青蓮是欺我幽族勢小?這洛神宮,我還非建不可。”妖殿冷笑。


    “妖殿可去試試,你建一座,本王毀一座,直到你幽族再無疆土可建。”東陵鱈氣勢如虹。


    妖殿蹙起眉頭。


    東陵鱈對姬美麗的在乎,超乎了他的想象。


    見氣氛劍拔弩張,輕歌揉了揉眉心,端著酒杯站起來,老氣橫秋道:“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打打殺殺的多不好,二位不如學學我,吃齋念佛不殺生。”


    眾人看向輕歌手裏的酒杯,深深懷疑輕歌所說的吃齋念佛不殺生。


    而正是這樣一句話,叫眾人忍俊不禁,氛圍一度好轉,至少沒有適才的殺伐之氣。


    七族老遠遠地望著輕歌,點了點頭。


    妖殿亦是個識時務的,聞言,笑道:“你這姑娘,真是叫人愛得很。”


    “妖殿愛我什麽,我改好不好?”輕歌回道。


    妖殿臉徹底黑了,周圍的人包括東陵鱈在內,唇角都不由揚起。


    輕歌喝下一杯酒,微醺,麵頰酡紅,故作醉意,眼神迷離,輕聲道:“哎……我這該死的美豔的臉……”


    眾人嘴角瘋狂抽搐,無語地望著輕歌。


    妖殿悶哼一聲,回到席位之上。


    隋族長看著輕歌點了點頭,輕歌兩句話,看似隨意而說,卻是化解了潛在的危機。


    身為青蓮王後,除卻美貌才華外,更要蕙質蘭心,審時度勢……


    夜歌一向的所作所為叫人失望,美麗的皮囊,蓋不住小人之心。


    倒是姬美麗的接連表現讓隋靈歸眼前一亮。


    那等氣度,絕對是大家風範。


    為了瓦解適才的劍拔弩張,甚至不惜讓大家取笑自己。


    隋靈歸對姬美麗的喜歡,毫不吝嗇。


    夜歌一回頭就看見隋靈歸的眼神,夜歌的心似乎都要扭曲了。


    夜歌閉著眼,垂在身側袖下流血的手更是狠狠攥緊,直到酒杯碎片全部鑲嵌進掌心肉裏。


    她好似感知不到疼痛一般不為所動,就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啊,準王後,你的手……”遲遲而來的婢女看見夜歌的袖子發紅有血跡,握起夜歌的手,把袖子擼上,正看見夜歌血肉模糊的手掌,不由驚呼。


    隋靈歸正在觀察輕歌,聽到夜歌侍女的驚呼聲,厭惡地皺起眉頭。


    隋靈歸回頭望向夜歌,目光落在了夜歌的掌中央。


    “怎麽回事……”隋靈歸極其不願地走來。


    夜歌泫然欲泣,“酒杯裂了。”


    “把準王後帶下去包紮傷口,武道比試結束後再來。”


    “是。”


    侍女扶著夜歌朝武道場外走去,夜歌似是不死心般,硬是要從東陵鱈身旁走過去。


    夜歌在東陵鱈麵前停下,雙眸裏蓄滿了淚水,楚楚可憐,“王,我手疼。”


    “把手剁了就好了。”東陵鱈麵無表情,“何必這般矯情?豈不是讓在座的諸位笑話?”


    夜歌本就蒼白的臉上,更加慘白。


    夜歌不可置信地望著東陵鱈,“王……”


    “無病呻吟,故作姿態,既不願剁手,就下去療傷,何必擺出弱不禁風的樣子?”東陵鱈的話無情而殘忍,像一個嗜血而生的王。


    “王後,該走了。”侍女急道,見夜歌直在原地不動瞪著雙眼,便湊在夜歌身旁輕聲說:“若不早點處理傷口,稍後訂婚宴,會讓人看笑話的。”


    如此,夜歌才回過神來,夜歌不甘地看了眼輕歌,隨後在侍女的攙扶下朝武道場外走去。


    這時,東陵鱈從輕歌的坐椅手把上拾起一根銀發,突然哀傷地說:“掉了一根頭發,會不會很疼,稍後可要好好補補。”


    噗嗤——


    妖殿一口酒水,噴在前麵坐位男人禿頂的腦袋上。


    夜歌即將走出武道場,聽到了東陵鱈的話,停下了腳步。


    夜歌回頭看去,東陵鱈此刻的溫柔,是她的渴望。


    夜歌機械般回過頭,她低頭看了看還在流血的手,臉上浮現了猙獰扭曲的笑。


    她流血裂肉,比不得姬美麗掉的一根頭發?


    老天,你真不公平。


    這世道,真惡心!


    夜歌異常的怨憤。


    ……


    輕歌聽到了東陵鱈的話,好是無奈,她亦沒想到,眾目睽睽之下,訂婚宴上,武道場內,東陵鱈會這般對她。


    而今,她算是明白了,無論何時何地,什麽樣的身份,東陵鱈的那顆心,從不會改變。


    罷罷罷。


    輕歌飲下一杯酒,歎氣好幾聲。


    神女的心髒猛然抽搐,像是被刀刃劃開了一道裂縫般疼痛。


    她端坐著,保持神女的儀態,眼角餘光全都在東陵鱈的身上。


    如若……


    如若這份溫柔,這份情屬於她,便是萬難苦厄,她亦會走向他。


    可惜,不屬於她,她又怎能強求?


    神女微微攥緊了手中的權杖,垂下眸,掩去那稍縱即逝的憂傷悲哀。


    許久,神女端起酒杯,起身敬向東陵鱈,“青蓮王,恭喜,嬌妻佳婿配良緣。”


    碰杯過後東陵鱈把酒喝完,他漫不經心望向神女,卻見神女雙眼通紅。


    “神女得了紅眼病嗎?”東陵鱈關心地問。


    神女:“……”


    輕歌扶額,額上落下一滴冷汗。


    這樣耿直的男人,注定要孤獨終老的。


    神女欲言又止,最終坐下。


    她不怨東陵鱈不解風情,隻怪自己不是夜輕歌。


    原來,在東陵鱈眼中,她與夜歌之流,並無區別。


    兒女情長,不如權力巔峰,與其強扭不甜之瓜,倒不如直上青雲,俯瞰江山萬裏。


    神女的心,破碎。那一點情愛之火,湮滅。


    東陵鱈茫然地望著神女,心內卻是在想,這紅眼病嚴重嗎,會傳染給輕歌嗎……


    想至此,東陵鱈又揉了揉輕歌的發。


    好柔軟的發,摸著真舒服。


    東陵鱈唇角上揚,一笑,日月無光,山河失色。


    “青蓮王笑起來真好看,日後要多笑。”輕歌說道。


    她希望,他能一直如此的高興。


    東陵鱈一愣,旋即溫柔道:“好。”隋靈歸見此場景,點頭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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